53 冷酷Boss是只犬,而且我還把他睡(17)

53 冷酷Boss是只犬,而且我還把他睡(17)

17

“爸……”

連青望着眼前的男人,下意識地叫出了聲。

連勛沒有回答,只是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揮手示意,讓旁邊的護士上前給他拔針清理。

幾分鐘后,司機發動汽車,連青看了下前排保鏢的背影,稍微調整姿勢,倚靠在了後座之上。雖然有所好轉,但身體還是虛軟乏力,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連勛坐在他的旁邊,正冷着臉一頁頁翻看着從主治醫生得來的就診病歷和各種檢查結果。

“刷拉”一聲,病歷被連勛砸向前排椅背。連青揉了揉太陽穴,坐起身剛想解釋,就聽連勛重重的哼了一聲。

“如果我不過來,你什麼時候通·知·我們?”

連勛聲音又冷又沉,壓制的怒氣觸手可及。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處理。”

連勛冷笑:“你覺得那些八卦小報會坐在這裏聽你這樣說嗎?”

“我有我的計劃。”連青漠然回答,聲音又平又穩,毫無波動,掩在衣袖裏的手指慢慢攥緊:“您放心,我不會丟了連家的臉。”

“所以是我多慮了?”連勛斜睨他一眼,滿臉嘲諷,“那我希望連大教授能吸取教訓,不要再重蹈覆轍了。”

這話里隱含的意味讓連青臉色瞬間又白又青,他想辯解點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在說什麼,過去的幾個月裏,他已經為此付出了深刻的代價,也無數次懊悔自己犯下的錯誤——是他思慮不夠周全,所以才百密一疏漏算了自己的fq期。是他一時衝動,所以才想出了帶自己學生回家的餿主意。是他天真可笑,所以沒有詳密的調查就以為長期服藥不會懷孕。這一步一步,都是他自作自受。

腹部本已平復的不適再次席來,連青躬下身體低下腦袋,將自己縮在後座角落。連勛冷哼了一聲不再逼問,指示司機開回連青的公寓。

連家在波士頓有幾棟別墅,平日連勛經常住在那邊。這次為不驚動他人,連勛直接買下了連青住所的整棟樓。等到兩人回去時,進進出出的工作人員已經將連勛的房間重新佈置過了。傢具、地毯、擺設,甚至就連用的毛巾牙刷等東西都沒倖免——連青崇尚日式的極簡美學,落到連勛眼裏就是“不成體統”。看到這一幕的人實在沒力氣爭辯,只能任他們里裡外外繼續折騰,直接換了衣服關門睡覺。

藥效仍在,他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不知時間。再次醒來時,有人倚在他的旁邊,捧着電子閱讀器看書。

聽到動靜,對方起身按開床頭的枱燈:“阿青,醒了?”

“爸……”

這聲音輕柔悅耳,屬於連青的另一位父親連江。連青心裏一驚,若非必要,連江從從不踏足美國,意識到這一點,殘存的睡意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您怎麼也過來了?”連青從床上爬起來,“爹爹呢?”

在連江面前,他一直沒改過來小時候對連勛的稱呼。

“有約出去了。”連江回憶道,“還睡嗎?”

“不了……”連青揭開被子,慌慌張張地就要下床,“幾點了?您吃過飯了嗎?等我一下,附近有家……”話未完,連江已經按住了他的肩。

連青抬頭,正對上連江笑意盈盈的雙眼:“不是還生着病呢,急什麼?”

一句話說得連青只好乖乖坐回去,任由另一人翻箱倒櫃,最終將一條厚實的毛毯扔了過來:“去客廳躺吧,剛好可以看電視。我們也好久沒見了,聊聊天唄。”

連江態度溫和,卻有不容拒絕的意味,連青明白這是躲不過的一談,十分配合地換了地點。比起強硬慣了的連勛,連江起碼還會給他解釋的餘地。這是過去二十多年裏,他用親身經歷驗證過的事實。

蒸騰的熱氣掀動半蓋的鍋蓋,咕嚕咕嚕的響聲混着香氣一同散開。連青靠在沙發上,眯着眼望着不遠處在廚房裏忙碌的人影,心神恍惚。這房間他一個人住了很多年,這是第一次,除了他之外有其他人在廚房忙碌。

“想什麼呢?”腦袋被人揉了一下,連青回過神,發現連江已經把夜宵端出來了。他廚藝不精,搗鼓了半天,也就是一些切好盤的水果和一碗粥。

碗被連江塞進手中,連青捧着喝了一口,不由地彎了嘴角。

連江挑挑眉:“嘲笑我?”

“不。”連青仰起頭看他,“和我自己做的味道一模一樣。”他又指指盤裏的水果,“切西瓜的方式也一樣。”

“是你學我的。”連江拿起一塊西瓜塞進嘴裏,瞥他一眼笑道,“忘了?”

連青搖搖頭。小時候連江帶着他旅居北美與歐洲,歲月愜意而美好。他們一起在地下通道里拉琴賣藝、一起在寒風凜冽中追趕火車、一起在夏天抱起衝浪板跳進海里……遙遠卻並不模糊的記憶畫面一張張回溯,每一張圖裡他們都笑得很開心,他怎麼會忘記?

連江嘆了口氣:“也就你不嫌棄我的手藝,還嚷嚷着好吃。你可沒聽見你爹的評價。嘖嘖。”他端起碗喝了一口,又點點頭,自顧自地嘟囔道:“可我還是覺得挺不錯的。”

“是挺好吃。”對於貫穿自己童年的最愛味道,連青毫不吝嗇誇獎。

“你舌頭像我。”連江頗為自豪,在連青旁邊坐下,又忍不住伸手揉兒子頭髮,“髮型像他。醜死了。”

他的態度輕快而自然,處處透着寵溺,無聲無息便暖化了兩人長久不見的隔閡與細微尷尬。連青低頭,將腦袋讓給比自己矮的人□□,並不答話,只是盯着地板,聽連江一個人繼續絮叨。

連江擼夠了他剛起來亂糟糟的短髮,手又滑到他的臉上,腦袋也湊過來,近距離地仔細打量,“大長臉,大蒜鼻,小眼睛,高顴骨……你和阿勛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現在只能多祈禱孫女長得像小杉一些,不然……”

手下的肢體突然僵直起來,連江詫異地停下來:“怎麼了?”

“……爸,對不起。”他的側臉線條銳利堅硬,聲音低沉沙啞。

連江伸出手臂,將連青抱到懷裏,一手輕拍他的脊背,一手輕撫他的臉頰:“道得哪門子歉。”

“我給連家抹黑了。”連青咬着嘴唇,理智想控制,本能卻讓他的嗓音里染上了几絲哽咽,“我知道我應該早下決斷,但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溫暖的懷抱讓他心安,誘惑着他脫下強裝無事的面具。連青挫敗地閉上眼睛,一瞬間懊惱到了極點,愧疚到了極點:“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不想……我真不想……”

連青將腦袋貼到連江的肩窩,原本平穩的語句開始支離破碎,但連江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感受着懷裏男人的顫抖,作為父親的人將另一人抱得更緊。

連青粗重的喘息着,高大的身體瑟瑟發抖。連江垂着眼帘,輕輕拍動他的脊背,像拍着多年前伏在他懷裏痛哭的男孩。時光荏苒,那個小男孩已經長成了英俊帥氣的男人,可在連江眼裏,這幾十年不過是昨日今日的區別,恍惚間,他似乎還可以聽到連青稚氣的聲音。

——“我討厭這個身體。我討厭連家。”十二歲的少年紅着眼睛,窩在他的懷裏喃喃低語,“為什麼我會是獸族,還是個雌體,為什麼?”

——“我要留在美國讀書。這是我的選擇。無論你們認可與否,無論爹爹是什麼意見,都無法阻礙我去實現我的夢想。也許我的夢想在你們看來非常可笑,可是這是我的人生,我應有選擇的權利。”

十八歲的連青還保持着每周與連江通信的習慣,他在郵件里這樣寫道,語句之間是不容動搖的堅定。

——“你問我和徐小姐是不是認真的。說實話,我不想為這個問題浪費時間。有一天我可能會喜歡上什麼人,但那一天對現在的我來說太過遙遠。有太多事情需要思考、太多計劃需要施行,沒有空間給感情這種奢侈品。”

二十一歲,有小報報道了連青的緋聞。連青給予連江的郵件回復。

“您曾經說過,將來我會碰到很多我不喜歡的事、討厭的人、無法改變的現狀,每一次的決定,我都要獨立做出,並為決定的結果承擔責任。信仰和現實,總有差距,其間的道路,艱難而孤寂。這種感覺,我近來時有體會。”

讀博期間,連青為數不多的主動來信中,談及了他的困惑。

“上一封信里,您將自己比喻為一棟老房子,為自己不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而感慨。然而您曾經是,現在也許不是最,但依然相當重要。我近幾年不常回家,以您的敏銳,想必將原因早就瞭然在心。但您不必為此感到愧疚。孤獨和忙碌使我朝目標更近,我享受它,並且尚未厭倦。”

二十五歲,連青拒絕了家族的安排,接受x大教職前發給連江的短訊。

“我收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學生,如果您來教他,他應該比現在進步更快。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上天的賜禮,也看到了我曾經一度非常渴慕的東西。他們這一類人,為什麼總是可以顯得沒有任何畏懼,為什麼滿腦子都是這個世界的歡樂與愉悅?真的非常好奇,他眼中看到的風景。”

三十二歲,連青已經很少與他通信,而這是即時通訊軟件上,他主動發來的幾條消息之一。

作為連青少年時代最親密的朋友,連江非常了解自己的兒子。他和連勛一樣,生來就是背負責任的命運,然而和連勛的默然接受不同,連青一直在努力抗爭。同自己、同家人、同親族。他生性嚴謹內向,為世間的道德規則所縛,卻又將自我力量奉為圭臬,總是在遠望、在尋求、在行動,永不滿足。

在這種情境下,那種無所顧忌、無所畏懼、活得自我而真實的人,對於連青有致命吸引力的原因,也就非常清楚明晰了。

而這也是連江為什麼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時間給蘇杉打了電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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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癒忠犬的108種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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