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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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鴉片戰爭以後,清政府開展了為富國強兵而自強求富的“洋務運動”,自此,天津成了北方的洋務中心,開辦了一系列的洋務事業,如天津軍火機器總局,並興建北洋水師,及大沽船塢廠,同時也興辦了一批採礦、冶鍊、紡織等民用工業,以及中國最早的鐵路、電訊、郵政和大規模航運。1881年修建的從唐山煤礦到胥各庄的鐵路,確立了我國後來鐵路軌寬的標準。只可惜鐵路建成后,當局怕機車震動皇陵,不準使用蒸汽機車,只准用騾馬拖帶,因而成了“馬車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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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的維新運動,誕生了一位極其重要的核心人物———時任天津水師學堂總教習的嚴復。曾留學英國的嚴復先後在天津《直報》發表了《論世變之極》、《原強》、《救亡決論》等大量文章,提倡變法維新,同時還翻譯了影響更深更遠的赫胥黎《天演論》、亞當·斯密的《原富》、斯賓塞的《社會學原理》、約翰·穆勒的《論自由》和《穆勒名學》、甄克斯的《社會進化簡史》、耶方斯的《名學淺說》等著作,通稱“嚴譯名著八種”,對後世的中國乃至日本都產生了重大影響。可就是這個嚴復,當年還被義和團當做漢奸到處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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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的義和團出現在1899年春,不久就成了一股強大的勢力,適值各國侵略聯軍企圖進駐北京,天津義和團立即組織兵力破壞鐵道,節節阻擊,最後將聯軍圍困於廊坊,使侵略軍狼狽逃回天津,取得些許勝利,但又因他們設壇請神,宣揚什麼刀槍不入的把戲,一度引起老佛爺錯覺,放手讓他們抵抗,但未幾後悔,又讓清軍加以圍剿,不久,義和團也就名存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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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的流民與貴族文化兩極分化特別嚴重,但除了洋樓的富人不跟大眾發生來往外,別的各類富人多少在血液里跟各類窮人流民還有點關係,比如,你在餐館裏要是朝一個乞丐狂轟,那可就不像是在上海,把乞丐唬得喏喏連聲而退,天津的乞丐可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他正想找人消停消停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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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是個市民的“表演”城市,所以,人好沒事打堆地往一起湊,就為的是看個熱鬧。最有說服力的是有一種叫“了事”的職業,比如,有人騎車把人撞了,兩下剛一爭執,看熱鬧的就圍上來了,一個要走,一個要賠,就等着有人來收場,這時,人群中就擠進來一個,嚷嚷着:嘛事?嘛事呢?只要他一嚷,就有人會心地笑:了事的來了。於是,所有人都給了事的讓,了事的就當仁不讓地先左右問清情況,撈起被撞的人的傷看看,指着騎車的人發話:人是撞了,也沒嘛大毛病,這樣吧,我做主,賠人家20走人。騎車人嫌多,了事一下就提高了音量:怎麼?不依,那我可走了啊?周圍的人就合著一起嚷嚷:了事的都說了,20就20嘛!這麼一幫腔,騎車的就掏20出來付了。兩方走人,了事兒的也很有成就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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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小事化了唄,天津還有一種“大了”,那可就只能叫折騰人了。大了了啥?當然是紅白婚喪。看人有錢就糟蹋別人的錢,看人不老實就糟踐別人的事。比如說死了人,大了被叫來,那可就什麼規矩都從他嘴裏出了,燈油、紅蠟、臉罩、紙錢、孝帽,一次叫買一樣,一會兒又記起死者是個女的,樣式不對,全換,一會兒又問了死者年齡,顏色又要換,然後是哭,要男性孝子這樣哭,女兒方另樣哭,第二輩這樣跪,三輩那樣跪,不是因為是大禮么?規矩多,禁忌多,明知他是埋汰人的,又不敢不照着他說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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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那麼多人要往白事場合擠,都為著是看個熱鬧,看大了是如何開銷人的。這時的大了就不能僅僅說是來幫人的,幫人有一點,折騰有一點,玩點痞性也有一點,所有人都可從中得到自己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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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一群老太太牽着繩子,打着橫幅,在中環線上一坐就是數天———她們要求政府解決平房積水問題。可是,等到了7月7日,老太太們一個也不見了,只留下一條標語綁在護欄上,標語說:“為了下一代支持高考災區人民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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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的市民味道很濃,碼頭的結幫拉伙,“三不管”的錢場人場,講的都是一個捧,你捧了我,我也要依禮回敬。所謂受人之恩,及時報答,言語禮節周至繁縟。比如,隔壁頭天從外地給我帶回來一條面料,受着的第二天可能就會端去一大盤大閘蟹,或是從路上叫來別家的孩子管一頓飽,也算臨時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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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沒法扯平,主家於是一直惦着,再次路遇了,主家於是就先拉上了話:冬天了,你家的煤,拉了嗎?今年要多少,怎麼著也得500個吧?這樣吧,這事你甭管了,我下午給你拉回來就是,我有車去。接煤的客家只好想着法子又去返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