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復仇

第五十一章 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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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驀然驚住,攥着衣袖的手指狠狠收緊,心底卻是茫然,不知所措。

怎麼會突如其來地受傷……莫非是魔障又發作了?這一次來的如此嚴重,我會不會……

思緒紛亂間,赤足踏在地板的涼意讓我逐漸冷靜下來,胡亂穿了短靴,匆匆執燈,推門而去。

入夜的寒風頗為料峭,吹散身上本就為數不多的殘溫,我出門匆忙,只着了單薄白衫,此刻只覺後背,脖領甚至四肢,儘是寒意。

好容易一路跑到了師父的房間,站在門口想要敲門的時侯,卻是遲疑了。

已是深夜了,這般打攪,他可會生氣么?

腹部驟然襲來的尖銳疼痛讓我再顧不得許多,抬手叩門,心下忐忑不安。

屋內沉寂片刻,動靜漸起,腳步聲近至門打開。

男人清瘦身段披了檀色道袍,許是睡夢乍醒,眯着狹長眸子看我,含混不清道,“徒弟……怎麼?”

我方欲開口,早已打了個寒顫,他一蹙眉,“夜深露重的,這樣單薄就跑了出來,着了風寒如何使得?”一面兩步上前,將道袍解下與我蓋上。

“師父,我,我要死了……”話音才落,我積蓄已久的淚水瞬間湧出,抽噎起來。

他一怔,“好端端的,何出此言?”看見我轉過身,白衫染了大片血跡,不由得一驚,面上殘存的睡意瞬間化作烏有,忙不迭一手搭上我的手腕把脈,蹙眉閉眼,“什麼時候的事,白日裏怎也不說?”

“我不知道……”

他的神色到此刻已然萬分凝重,卻仍是維持着表面的鎮定,語速極快,“徒弟你先別怕,為師是不大懂醫術,我們即刻去找絕塵真人!”隨即不由分說,拉着我一路快步行走。

他的掌心溫熱,指腹是習武之人特有的微微粗糙。那燭台宛如孤燈亮着前方三兩石階,林中靜謐如斯,窸窸窣窣的,唯有二人穿行的衣物摩擦聲。

師父本快步行走,那長階將盡時,缺忽地停了下來,我不防備,整個人險些撞了上去,抬頭看他轉過身,猶疑地打量我。

“徒弟,你今年多大了?”

我莫名其妙,不知他為何突然一問,實話相告,“到年下及笄。”

他的臉上浮現出頓悟的神色,口中喃喃,“原來如此,我只道是……”見我一臉茫然,復道,“徒弟,我們回吧,不必去叨擾絕塵了。”

我的心涼了半截,“師父說這傷沒救了?”

他被我問的一怔,欲言又止,彷彿在小心斟酌措辭,良久才道,“這個傷,是……是個人……總會有的……”

我茫然不解:“師父也有么?”

他無語凝噎,咬着下唇,比劃了一下自己,“我——”想了半天,終究沒有給我解釋,“你不必多問……為師還能唬你不成?我說無妨,就是沒有大礙嗎,你且去寧春溫泉,衣裳換洗了,然後來我房中。”

我茫然地目送他匆匆離去,仍舊不解其意。寧春泉是南殿一個活泉眼,水流溫熱,我換洗完畢,依言趕去他的寢房,路經他房中窗,多看了一眼。

爐上架着紫砂葯壺,他的側臉俱被籠罩在蒸騰的裊裊煙中,除卻平日陽剛之氣,那眉眼憑添出幾分陰柔來,卻是調和恰好,我不覺灼燙了臉色,又顧忌這傷,匆匆收了心思,方才推門而入。

他將火熄滅,葯端上,“趁熱喝了。”

我端凝着捧過來的暗色葯湯,蹙眉,“師父,您到底通不通曉醫術啊?”

“恩?從榆木腦袋那裏學的……略懂一二吧。”

“那您可知道,我這究竟是什麼傷?”

對面又不做聲了,屋內燭火自然比適才那一盞油燈明亮,他的面色竟微微紅了,又要笑,又是無奈,“徒弟,榆木腦袋給過你一本醫書是么?你得閑就多看看,什麼都懂了。”

隨即起身整理衣裳,“你那屋子背陽濕冷,今夜就住在這裏罷,不要着了風寒。”

“什麼!?”

我正啜飲那甜的葯湯,聞言險些沒噴了出來,雖然他的屋子寬敞,卻只有一個床榻啊,這,這這……

他收拾着東西,見我反應劇烈,不由得停了動作,“你莫不是擇席,換房而睡便難以入眠嗎?”

我看他面色坦蕩,這才知道自己曲解了話中意味,趕忙低了頭,“不不,就住這裏……”

他已然收拾好了行裝欲走,我卻在他即將出門的剎那,喚了聲師父。

他頓了腳步,轉頭看我。

該告訴他夢魘的事么?

原先的我孤立獨行,萬事小心,我不願讓他看見我脆弱一面,然後施捨憐憫,也從不逾矩,招惹麻煩,這般日日小心當真是累的,可如今似是無形中變了什麼,原本介於我們之間,或者是我於他本能的戒備與恐懼,在這一點點朝夕相處之間,逐漸冰釋。

我咬唇片刻,終將夢魘之事和盤托出,只略過了蘇起屠寨的部分,情至激動處,難免語無倫次,他安靜在側聽我絮語,雙眸中澄澈倒影那一豆燭火。

“弟子不願殺生,我怕血腥,可是……可是弟子並不後悔上這蓬萊……我怕無辜之人葬送在我手裏……我也怕一生軟弱……”

他沉吟良久,方緩緩開口。

“徒弟,你的身世我不曾過問,是因為我認可的,想護,想要扶持,無需別人插手。同樣,你若不強大,就要一生受人牽制,那時你想保全的,唯有力不從心。至於殺生,這世道紛亂,正邪與否早已難說,心中做到善惡分明罷。修道之人,誰敢說手上不染血腥?而你若只怕自己會傷及無辜,因此沒有能力,受人拿捏的話,那時可不會有人替你道一聲無辜!”

那話至最後句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我垂了頭思索,這話全不似平素謙和如他所說,冷酷才是這世間法則么?難道修道註定難脫殺生?

他見我不答,也了悟了些許,微微仰頭嘆息,“你尚且年幼,說這些似是過了頭,只是為師多年……也罷,如今你只好生呆在蓬萊,並不用顧忌其它的。我所能做的,便是護你直到不再需要我為止。”

“若還怕夢魘,我就在旁側待一晚,睡吧。”

他調暗了燭火,端坐桌旁。

“若還怕夢魘,我就在旁側待一晚,睡吧。”

他調暗了燭火,端坐桌旁。

我怔忡地凝視那背影半晌,方才緩緩躺下,拉了被褥裹在身上,那枕間有一絲若有若無艾草苦香,並男子的風塵氣息。

許久之後,我仍舊不曾揣測透徹,他的話,他所給予的溫存,是否助長了深埋暗處的非分之想,顛覆了我曾經敬重他,畏懼他,把他當做師長以待的心思。

而那不得見光的情愫肆意攀生,是否是我命中又一道劫數?

不知道。

只是一夜安然無夢。

“若還怕夢魘,我就在旁側待一晚,睡吧。”

他調暗了燭火,端坐桌旁。

我怔忡地凝視那背影半晌,方才緩緩躺下,拉了被褥裹在身上,那枕間有一絲若有若無艾草苦香,並男子的風塵氣息。

許久之後,我仍舊不曾揣測透徹,他的話,他所給予的溫存,是否助長了深埋暗處的非分之想,顛覆了我曾經敬重他,畏懼他,把他當做師長以待的心思。

而那不得見光的情愫肆意攀生,是否是我命中又一道劫數?

不知道。

只是一夜安然無夢。

我怔忡地凝視那背影半晌,方才緩緩躺下,拉了被褥裹在身上,那枕間有一絲若有若無艾草苦香,並男子的風塵氣息。

許久之後,我仍舊不曾揣測透徹,他的話,他所給予的溫存,是否助長了深埋暗處的非分之想,顛覆了我曾經敬重他,畏懼他,把他當做師長以待的心思。

而那不得見光的情愫肆意攀生,是否是我命中又一道劫數?

不知道。

只是一夜安然無夢。

昱日,師父再次閉關,囑咐我身上有傷,不宜修行,破天荒地如此仁慈,要我好生安養。

可我又豈是那嫻靜的性子?屋內呆不過半日便覺膩煩,只想出去走走,遊盪南殿,四下閑逛,小日子過的頗為逍遙。

不知不覺行至習武高台,往下便是蜿蜒曲折的石階,通向東殿。我一面緩緩踱步,一面心下暗自思量也不知道韓鳶在東殿此刻做什麼,八成是在和薰兒她們習武……

正心神遊離之間,三步開外那師父長立的高石后,忽地傳來一把男聲。

“蓬萊小弟子,許久不見了。”

昱日,師父再次閉關,囑咐我身上有傷,不宜修行,破天荒地如此仁慈,要我好生安養。

可我又豈是那嫻靜的性子?屋內呆不過半日便覺膩煩,只想出去走走,遊盪南殿,四下閑逛,小日子過的頗為逍遙。

不知不覺行至習武高台,往下便是蜿蜒曲折的石階,通向東殿。我一面緩緩踱步,一面心下暗自思量也不知道韓鳶在東殿此刻做什麼,八成是在和薰兒她們習武……

正心神遊離之間,三步開外那師父長立的高石后,忽地傳來一把男聲。

“蓬萊小弟子,許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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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君有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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