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歸途

第二十章:歸途

上官君月很滿意他專註的樣子。虎父無犬子,大元帥一生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前些年在帝都,為了避免那些人暗害他,多半是藏拙了,扮作紈絝子弟的樣子降低那些人的警惕,只是未免裝得太像了吧。

終日不歸家,完全暴露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地下。讓他們盯着長大,連我都欺瞞了過去。不過寇懷那老狐狸應該覺察到了,特意培養了一個莫坤來制衡他。

“我要記錄一下,今日你所說的有不少是我沒能想到的。等我回到京都,再跟父親探討,或許河東軍團該換一個主將了。”上官君月說道。

“取筆墨來給我。”

景歌打量四周,早已出了安義城多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哪來的筆墨呀,大小姐。

上官君月瞥了一眼臉色怪異的他說道,“別的東西可以代替筆墨的也行呀。哎,算了,我自己來,你這頭豬。”

她在包裹里翻出一支羽毛,羽毛管中空,可以沾取墨汁,用來寫字正好。

“就算有了羽毛當筆,也沒有墨汁啊。”景歌說道。

“以血為墨。”上官君月止住流雲駒,讓它站好,不再顛簸抖動。

“好魄力,我就喜歡你這種不怕疼的女子。”景歌嘿嘿笑着稱讚。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了,因為上官君月一口咬在他手背上。撕開一小塊皮肉,右手拿着羽毛筆蘸兩下,飛快的在那張地圖上寫畫,添加標註。

她一臉淡定,嬌艷紅唇上還掛着一抹血絲,頭也不抬地說道,“怎麼?難不成有你在還要用我的血啊?”

景歌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再緩緩吐出來。卧槽,她問得好理所當然,好理直氣壯,我竟無言以對。

過了好長一會兒,上官君月收起圖卷道,“好了。”

“終於好了,痛死本帥了。”景歌抱怨一句。

上官君月看着他手背上的小傷口,眉頭微皺。併攏雙指握住他手腕,探查他的脈搏,轉過身子,仔細地觀察他,問道:“最近你可曾感覺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景歌茫然地搖搖頭,他並沒有感覺任何不適,反而精氣神都隱隱有所提高。

他隨着上官君月的目光注視着手背上的小傷口。上官君月精通醫道,下口自然不會傷及血管,只是一個非常小的口子而已。可這個小傷口過了蠻長一段時間還在緩緩的滲血,有些不正常。一般來說,小傷口很快就會凝血結痂。

上官君月仔細探查一番,沒發現他身體有什麼問題。心中卻是有些不安,她本能的感覺到這個血流不止的小傷口是某種徵兆,正常人斷然不會這般血流不止。

她沉默片刻,取出一個瓶子,倒出少量藥粉,細細的抹在傷口上,葯到血止。

“這個給你,是藥王散。治療外傷有奇效,用來止血也是極好的,你體質似乎有些特殊,不要輕易受傷了。”上官君月把瓶子遞給他。

這可是千金難求的藥王散,因配製所需的藥材太過珍稀,藥王谷都沒有多少。

據傳只要是外傷,不管多重,還沒斷氣都能吊住一條命,曾有小半瓶自藥王谷流傳出來,被無數人爭奪,最後秦皇帝命人搶回宮中。

洛陽衛家花費了極大代價才在藥王谷換取到一瓶。這麼珍貴的東西上官君月就這樣毫不猶豫的送給他了,這是谷主讓她帶在身上以防萬一的。

若是讓外人知道景歌手背上這點小傷口也擦這麼珍貴的葯,免不得要扼腕嘆息暴殄天物。

景歌不知這種藥物珍稀之處,就算知道它如此珍貴心中也絕不會生出太過貴重而不敢接受的念頭。只要是月兒給的,不管什麼東西他都欣喜接受。

上官君月想了想,又找出一個瓶子,裏面裝着三個硃紅色的藥丸一併給他。“這個是治內傷的,你也拿着。”

“噢,還有解毒的,尋常之毒多半可解,罕見的劇毒也能暫時壓制下。”上官君月一共給了他三個小瓶。

景歌貼身珍藏起來,毫不客氣。

時至中午時分,兩人在一條小溪邊停歇。景歌拖下鞋子捲起褲管走進溪流中,試圖抓些魚作為午飯。清澈見底的溪中游魚靈活敏捷,景歌花了好大功夫卻一無所獲。

上官君月淺笑着站在岸上,取下長弓,抬手間射出兩箭,釘住兩尾溪魚在水底。

這麼厲害?魚都能射中。

景歌撿起魚處理起來,“你箭術這麼好,不會真的是天生的吧。”

“沒什麼技能是與生俱來的,勤奮與天賦一樣重要。”上官君月溫婉的盤坐在樹蔭下。

“可是你並沒有經常練習的樣子。”景歌質疑。

“你怎知我不常練習?”上官君月反問道。

“若是你常練習射箭,手指上應當有繭才對。”景歌說道。

上官君月看了下自己的細膩的手指,說道:“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你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實。我手指上沒有繭,是因為我把它們磨掉了。”

景歌恍然大悟,對了,她把手指上的繭磨去一方面是因為她是女孩子,自然不會在手中留下厚厚的繭。另一部分原因是硬繭會影響觸感,正如她所說的,手中的箭是身體的延伸。所以要保持敏銳柔軟的手指,連接到羽箭上,提高精準度。

上官君月行走在林間,撿來一些枯枝,生起一堆火。景歌串起魚烤熟,晾凍了再遞給她。

烤魚味道還不錯,畢竟從小到大景歌什麼事都是自己做的。上官君月也蠻喜歡的。

“你會做飯炒菜?”上官君月問道。

“當然會了,這種小事怎麼可能難得了本帥,要知道本帥可是上得朝堂下得了廚房的好男人。”景歌回答。

“看來你這三年吃了不少苦頭,連炒菜做飯都學會了。”她以為是景歌在這落難三年裏學會的。

景歌輕撫她的長發,看着她說道:“我知道你不會,等什麼時候你想離開帝都了,我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到時候我包攬這些瑣碎事就好啦。”

上官君月望着遠方沉默不語,若真有這一天,這是事自然是該由我來做。

找一處安靜的地方,養些雞鴨鵝,種些瓜果蔬菜,閑看日出日落,不問世事,這樣最好。只是未來不可預料,現在說這些除了讓他憧憬之外毫無益處。

兩人歇息了一會兒,繼續前行,上官君月不着急趕回京都,景歌更是想多了解些這個國家的風土人情。

二王子李英伐吳的軍隊便是出自河東軍團,這次的勝利讓原本就囂張跋扈的河東軍團更加不可一世。偶有幾個兵痞結夥出去侵擾駐地附近貧民。

上官君月容顏絕世,但凡見到她的那些極少碰過女人的兵卒內心無一不是垂涎三尺,對在她身後的景歌更是羨慕嫉妒恨,卻又不敢流露絲毫,極力掩藏起來。

上官君月冷冷的的看着前方,完全不屑於掃一眼閃在路旁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們的河東軍士卒。即便是再猖狂的兵痞也不敢對騎坐在流雲駒上面的人生出一絲念頭。

整個河東軍也不過寥寥幾匹流雲駒,連軍團內的都統都沒資格用作坐騎。毫無疑問,不管上面坐着的是誰都不是他們能招惹得起的。高大獨特的流雲駒是身份的象徵。

流雲駒穿過幾個河東軍士卒,景歌暗嘆一聲。“這支河東軍毫無氣勢可言,兵痞都如此,想必整個軍團已經失去了精氣神。”

上官君月默然不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為流雲駒的緣故,兩人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麻煩,直到五天後,他們穿過河東郡,來到三川郡的邊緣。

他們在遇到了一群匪徒。

亂世多流寇,秦國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劫匪,他們佔據山頭,燒殺擄掠,一旦官兵前來圍剿便逃入深山老林之中,等待官兵退去之後再重新聚集,猶如燒不盡的野草。

這群匪徒約莫五六十人,手持各種武器,刀槍棍棒都有,甚至還有十幾把長弓。都是一些自製的武器,分成前後兩撥,把景歌和月兒堵在道中。

即便是被數十個面目兇悍,雙眼發光的亡命之徒圍困,上官君月也無絲毫驚慌之色,她探出手要拿起掛在馬上的長弓。卻抓了一個空,那把長弓已經被景歌握在手中了。然後她又摸向旁邊的長刀,按住刀柄要把它抽出來。

此時,她發現景歌瞪了她一眼,她有些不樂意,但還是乖巧的把抽出一半的長刀推了回去,她明白景歌的意思:別亂動。

景歌看她垂下眼瞼咬着下嘴唇盯着自己的手指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什麼人吶這是。

與官兵士卒不同的是,這些流寇土匪根本不會畏懼流雲駒。也不在意你是什麼身份地位,本來他們身上都不知背負多少條人命了,哪裏會害怕招惹一些了不得的人物。

在他們眼裏,這兩人就是一大塊肥肉,殺了那個公子哥,再把這水靈靈的小妞擄回去。這麼漂亮的娘們,老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般絕色的女子,爽一把少十年命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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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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