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太太團 十六(2)
娃娃問:“那我們現在去哪裏?”
我說:“到酒店一樓買寶石。我已經打聽好了。那兒有個香港老闆,在這裏開店已經十幾年了。貨色很好。”
娃娃馬上停住腳步:“什麼?買寶石?這麼悶的事情你都要做?哇,你真是成了師奶了。”她義正詞嚴地說:“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做這種事情。”
我說:“難道你一生都不買寶石?”
娃娃平靜地說:“等我有了老公,就讓我老公買,我負責戴。”
她真的要走。
我說:“你要走,晚上的澳洲鮑魚也就沒了。”
她痛苦地看着我,然後搖頭:“你真沒救了。”說完頭也不回地重回沙灘。
我失落地看着她:“不要太晚回來呀,我也喜歡吃鮑魚。”
她回頭甜蜜地對我笑了。我自知永遠也不是她的對手,又何必自討苦吃?
我敲健仔的房門。第一次沒有回應。
我再敲。裏面傳出健仔年輕性感的聲音:“YES。”聲音帶一點憂鬱,令人想起普希金筆下高加索的出身皇族的年輕軍官,像他的著名小說《驛站長》裏面的那個年輕主角,或者是托爾斯泰筆下的渥倫斯基。
這時站在門口的我,真有點像一個色情狂,一腦子都是那些年輕漂亮的男人的形象。但確實,聽一個年輕男人用英文應門對於我是一個新鮮的體驗。要是一個粵語的聲音:“來啦。”或者是一個年老的、一聽就是已經被長期的煙酒泡沙啞了的聲音在說:“YES”,你又能有什麼心潮起伏?
不一會兒,健仔來開門。我嚇了一跳,健仔光着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條短褲。健仔一看是我,馬上想把門關上,我卻用手推着門:“怎麼?不讓我進來?”
健仔無所謂地聳聳肩膀,閃開身體。我一看,房間裏的沙發上,簡小姐衣着整齊地坐着抽煙。我無名火上來,大聲地對健仔說:“你想幹什麼?你食通街呀。”
沙發上的簡小姐一臉無辜地看着我。
健仔尷尬地說:“張太太,簡小姐是準備和我一起到樓下買寶石的。”
我指着他:“你光着身子和她買寶石?”
簡小姐發出老鼠般的笑聲:“吱吱吱,剛剛健仔在洗澡,我坐在這裏等他。你敲門,他從洗手間裏出來。就這樣。”
我不知說什麼好。健仔小聲地說:“張太太,真的是這樣的。”
我又羞又惱,轉身走人。
一出電梯,就看見娃娃站在電梯門口。我如獲至寶地抓緊她:“哇,你怎麼又回來了?”
娃娃小心地看看我:“沙灘上風太大了。”
我哽咽着:“我不是已經說了嗎?你非要再去。”
娃娃伸手摸摸我的臉,柔聲地問:“表姐,你怎麼了?”
我的眼淚流下來:“娃娃,我受不了了,我想明絢。”
娃娃眼珠子轉了轉:“再找個男人?”
我搖頭:“沒有人能代替明絢。這點是千真萬確的。”
娃娃想了想:“那我們變一個明絢出來。”
我破涕為笑:“怎麼變,再來十個大衛·科波菲爾也變不了。”
娃娃堅定地說:“一定可以。”
我說:“怎麼可以?”
這時迎面走來陳太太、王太太和蘇太太三個人。
娃娃壓低聲音:“明絢沒有死。”
我還沒說話,三個太太就大呼小叫起來了。
陳太太說:“哎呀,你們也是要買寶石的吧。青青,以前明絢有沒有給你買過這種澳寶呀?買寶石不懂很蝕底的。”
王太太說:“哎呀,娃娃,你最有品位了。到時你幫蘇太太看看買什麼合適?”
娃娃假裝受寵若驚地說:“王太太,真是難得你誇我有品位。我本來也不想買什麼寶石的,為了你這句誇獎我也要跟着你們去。可是,你自己不買嗎?為什麼只想着蘇太太的寶石呢?”
王太太抹抹眼睛:“我那個死鬼老公,生前一顆寶石也沒有給我買過。等到現在,我也老了,寶不寶石的也無所謂了。倒是蘇太太,一直就得蘇經理的寵,她的首飾箱裏,可是什麼寶石都有了,泰國的紅寶,緬甸的綠寶,斯里蘭卡的藍寶,夏威夷的黑珍珠,南非的鑽石,她應有盡有。所以,這次又來了個澳寶,你怎麼也要幫她選一顆好的。”
娃娃眨着眼睛:“這麼說,蘇太太買不買倒不重要了,反正她什麼都有了,再買也是錦上添花。反而倒是你王太太,應該好好地買它一顆。因為雖然王經理生前沒有買,但反正他現在也不在你跟前,你就自個兒疼自個兒一回了。蘇太太,你說是不是?”
蘇太太像孩子一樣地點着頭。但我看到王太太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凶光。我趕緊拉了拉娃娃,讓她住嘴。
娃娃卻一反平時的聰明,越說越起勁:“我最討厭那些不疼女人的男人了。有句話是這樣說的:‘辣椒不辣,就不是辣椒;女人不漂亮,就不是女人。’當然,這是徹頭徹尾的歧視女人。什麼叫女人不漂亮就不是女人。其實女人的漂亮關乎於男人。有男人寵的女人,不漂亮的也漂亮,沒有男人寵的女人,漂亮的也變成不漂亮。就說王太太你吧,本來的臉相和身子板都是漂亮的,你看你的頭髮,到現在還是一頭青絲,又黑又亮,光是這頭秀髮,就足以羨慕死多少號稱漂亮的女人了。還有你的身材,到現在還是保持得這麼好。這也是美人的其中一個標誌。而就是因為你老公不疼你,你才變得這麼憔悴。所以我說,不疼女人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