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大妞在北京81
回去的時候已是晚上。我到了小區門口,坐上一輛三輪車,亢奮勁兒還沒有過去。我坐在車上大聲唱歌,高音處都走調了。車夫在前面也放聲高歌,兩人各唱各的,誰也不影響誰。
忽然聽見有人喊:“大妞!”夜色蒼茫中看見定定停在路旁,原來是定定看時間太晚到小區門口接我。幸好我在車上大聲唱歌讓他聽見了,要不兩人就這樣岔過去了。
定定坐上來后,車夫不好意思唱了,剩下我一人神經亢奮地高聲唱歌。
到了家門口,我把錢給了車夫。車夫跟着進了樓道,對着燈光把錢往錢夾里放。我覺得這個車夫真謹慎,誰會少他那幾個錢!
突然看見車夫和我們都在“嘩啦、嘩啦”地往外拿鑰匙準備開門,原來他是住在我家對面的鄰居!一個靠蹬三輪為生的破產農民!!
為了怕他尷尬,我趕緊同他打招呼。
他對我們笑了笑,問:“你們來北京做什麼?”
我是做什麼的?我當時都不知怎麼告訴他,想了想,告訴他我是打字的。
鄰居說:“啊,打字?在電腦上打字?不錯呀!”說著露出羨慕的神情。
進了屋我們無限感慨,以前每次坐三輪都覺得那些“祥子”真可憐,風裏來雨里去的,為了賺得那一點點兒血汗錢,但從來沒想到“祥子”就住在我們的對面。
他們做三輪車夫,在北京總算還有一套房子。而我這個讓他羨慕的在電腦上“打字”的人,卻是真正的流氓無產者,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
我坐在沙發上,忽然間發現自己真的很疲憊。是說多了話神經高度亢奮之後的疲憊,像一個放了氣的扁平皮囊,倦得不願再上電腦看一眼自己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