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壇上的棄嬰》1

王曉是個男人。一個不算太英俊但絕對有性格的男人。

在王曉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他喜歡過同班的一個女孩。這一喜歡就是15年。從這點來看，他應該也算是個痴情種。當然在這15年裏面他也沒閑着，看到令他心動的其他女孩他也曾試圖去追逐。以他那種會不打一個招呼，就從另一個城市來到要追求的女孩面前的性格，按常理，應該很能擄獲到一兩個女孩的芳心。可事實卻是，他那些異想天開的泡妞計劃幾乎毫無例外地以失敗告終。他追的女孩最終都成了她的朋友，而非女朋友。這樣的記錄直到他遇到聖嬰才被打破。

王曉是一家電腦公司的程序設計師。由於工作的關係，他幾乎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全部掛在網上。

他有個QQ。最早叫“帥得掉渣”，結果在網上找女人聊天的時候幾乎沒人搭理他。沒有女人聊天的生活有點兒無趣，他只好每天在網上閑晃，不時看點兒男人該看的東西。那天他在閑逛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則新聞：演藝圈丑星當道。後來又在一個論壇上看到一個帖子《為什麼現在美女總是配醜男》看了這些之後，王曉大受啟發，來不及拍後腦勺就立馬把自己的QQ改成“因丑無地自容”。果然，過了沒多久就有不少女人來敲門。大概女人的潛意識裏總隱藏着一絲母性的因素，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都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好讓她們那廉價的同情心尋到安息之所。在這種心情預期下，有時候醜男人更有女人緣也就不足為奇了。王曉一開始覺得很新鮮，把他所能碰上的所有真假女同志全部加為好友，最厲害的時候，他曾同時和15個女人聊天，並且對這15個女人中超過半數說過對她有意思。按他所設計的程序，下一步就該是找她們要照片看了。

王曉雖然在生活中追女生總是受挫，可在網上他那設計堪稱完美的追女仔程序卻是很中用的。不出幾天，那些女人的照片他已收集大半，剩下的那些不是女的不給他，而是他實在沒信心要了。網絡無美女，看來不信不行。

王曉先是隱身躲藏了一陣，可那些女人的頭像還是經常在那裏閃。拖到黑名單吧，他這人對女孩一向心軟，無法做絕。可久了他也受不了，最後終於又把QQ改成“饒了我吧”。

那天深夜，王曉照例開着QQ。有一個消息。

點開資料一看：聖嬰。女。來自聖壇。說明檔是“我是聖壇上的一個棄嬰”，後面還有一個笑臉和一串省略號。

不知為什麼，看到這個說明的時候，王曉有種微痛的感覺。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的那個女孩——吳琪。在王曉面前，她是如此的高傲。他覺得自己就像個被愛情拋棄了的男人。看着這個叫聖嬰的女孩，他忽然有種想親近她的感覺。他覺得她應該是那種終年帶着微笑面具的女人，就像女聖鬥士一樣，而面具下是一副哭泣的表情，一定是的。王曉堅持自己的感覺，他覺得那省略號就是她的淚水。

他加聖嬰為好友。那天晚上他們聊到天亮。這是他第一次和一個女人聊那麼久。

“該睡了，你會有黑眼圈的。”王曉說。

“我在想像你是怎樣的人。很用力地在想。”聖嬰給了一個不搭邊的回答。

“那你想到了嗎？”王曉一下子好奇了。

聖嬰回了一個調皮的表情。

“我覺得你是個和痞子蔡差不多類型的傢伙。長得一臉安全，暫時還沒女朋友。”聖嬰接着又打過來一串。

“那你呢？”確實有人說過王曉是這樣的人，所以王曉對聖嬰的回答有點兒詫異，他甚至有點兒懷疑聖嬰是他的某個朋友的女朋友。

“我？我是個天使……”聖嬰幽幽地回答。

“天使什麼？天使身材魔鬼臉孔？哈哈！”王曉覺得聖嬰忽然有點兒憂鬱，於是想緩和一下氣氛。

“想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就來看我吧。今天下午兩點，我在上海虹橋機場出口處等你。”聖嬰給了一個王曉沒有想到的回答。

“如果我不去呢？我要上班，再說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王曉越來越覺得躲在QQ后的這個人很奇怪，難道真是朋友想玩他。

“你不來就看不到天使。難道你不想賭一把？”聖嬰似乎看透了什麼。

“那我要怎樣才能知道哪個是你？你給我你的手機號吧？”不管去不去，王曉覺得應該趁此機會要到這個女孩的手機號。

“我會知道哪個是你，記住兩點，我在虹橋機場出口處接你。我下了，下午見。”聖嬰似乎篤定了他會來，打了個招呼就下了。

王曉看着那灰了的頭像，覺得自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拿起桌上冷卻的咖啡，王曉開始罵自己：“媽的，自己真是個蠢貨，一定是被公司的哪個傢伙騙了，明天一定要好好修理他一頓，開什麼國際玩笑。想騙我去上海啊，真是滾你媽的臭鴨蛋，這玩笑開得也太過分了。再說了，我現在窮得連去福州見吳琪的錢都沒有，哪來的錢去上海……”

可罵完之後，王曉又開始說服自己，那個聖嬰是真的存在。他公司那些俗氣的傢伙怎麼可能想出那樣的說明檔。

聖壇上的棄嬰？我到底要不要去看你？點了一根煙，王曉陷入了矛盾與困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