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免費晚餐

約有100平米的休息室里，已經參加完面試的待選者們比起排隊等在會議室外時要放鬆了許多，幾個自來熟的人自發湊到一起，聊着這個年齡段流行的音樂和遊戲，其餘的人則各自佔據着一張椅子，或是發獃，或是拿起休息室里的雜誌翻看。

葉昭找了一張靠近角落的椅子坐下，隨手拿起一本雜誌，一看封面，頓時覺得有點凌亂，不僅因為它花花綠綠的封面和衣着清涼的封面女郎，還因為這本雜誌的名字叫做《周刊實話》。

《周刊實話》是一本男性向的周刊雜誌，和爆出了諸多重量級消息的業界良心《周刊文春》相比，《周刊實話》則被戲稱為只有‘周刊’兩個字是實話，整本雜誌里都是一堆諸如某某女星要下海，某某男星有私生子之類的看似勁爆實則腦袋一拍隨手胡謅的下三路報道。

不過雖然這本雜誌有點不入流，但是銷量卻不錯，原因就在於裏面刊載着許多寫真女星的泳裝照片和X照，葉昭只是隨手一翻，就有種心虛的感覺，大庭廣眾的，看這個真的好嗎……

傍晚時分，面試宣告結束。進入終選的40人里，最終有6人因為沒有到場被視作棄權。隨着審查員代表走進休息室，原本輕微騷動着的房間裏，霎時安靜了下來。

“首先，非常感謝各位能夠前來參加這次的面試，此次的廣告甄選，共有一萬五千餘人報名，各位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在決定冠軍人選的時候，審查組進行了非常激烈的討論。”審查員代表說到這，語氣一頓，“經過各方面的斟酌，我現在宣佈，此次NTTDOCOMO廣告甄選的勝出者是——”

就像考完試以後老師叫名字領卷子時總要故意停頓一下，全世界的人都有在發表重要結果的時候大喘氣的惡趣味。

“此次NTTDOCOMO廣告甄選的勝出者是——”吊足了胃口的審查員代表，藉著麥克風宣告了勝利者的名字：“26號，葉昭！恭喜！”

“現在，請我們的冠軍隨我移步到一樓的接待處，之後會進行一個大約為時三十分鐘的記者會。”

深吸了一口氣，葉昭從座位上緩緩站起，接受着休息室里好奇、嫉妒、羨慕等等的目光洗禮，慢慢走到審查員代表面前，“你好，我就是葉昭。”

之後，他便在審查員代表和四名工作人員的擁簇下離開了休息室。

葉昭上輩子是個平凡無奇的小人物，既不是成績逆天的學霸，也沒有技驚四座的才藝，除了趕鴨子上架式的當過幾次學校晚會的人肉佈景以外，從來沒有真正的站到台前過，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原來身處舞台中心，被鎂光燈包圍的感覺竟然有這麼爽。

此時此刻，身處記者發佈會現場，面對着台下數十家報紙媒體的長槍短炮，葉昭終於能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也要擠進娛樂圈，實在是這種萬眾矚目，彷彿你就是世界中心的感覺就像是媚葯一樣，讓人慾罷不能。

不過，雖然作為冠軍出現在了台前，真正的主角卻也不是葉昭，而是坐在他身邊的NTTDOCOMO副社長，記者們的話筒不約而同伸向了他，詢問着關於這場甄選的細節以及新產品發售的時間等等，葉昭自始至終被問到的只有一個問題：對於拿到冠軍，有什麼感想嗎？

葉昭笑道：“要說感想，當然是很高興了。再有就是覺得榮幸吧，畢竟能在將來的履歷上添上‘NTTDOCOMO代言人’這一項，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最後，工作人員送上來一塊印着一百萬日元支票的大紙板，葉昭和主辦方一起拿起這塊紙板，在媒體的鏡頭下合影。這條新聞將會在第二天的早間新聞和報紙上佔據小小的一點版面，為波瀾壯闊的藝能界投入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至於會不會掀起浪花，誰也不知道。

記者會結束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晚上七點。主辦方的人將要前往六本木的高級餐廳聚餐，儘管是這次甄選的勝利者，葉昭卻並不在邀請之列，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在RB人看來，這是屬於他們的內部聚餐，而葉昭並不在這個“內部”範圍之內。你可以說這是他們嚴謹，但說白了，還是因為RB是個既刻板又小家子氣的民族。

千代田區是東京的都心區域，許多大型企業的總部就設在這裏，由於並不是商業區，所以這裏的夜晚，街道上格外寧靜。

“這幫小氣的RB人，竟然連個盒飯都不發……”忍受着胃部襲來的陣陣飢餓感，葉昭忍不住抱怨道。

一輛白色的凱迪拉克緩慢地從後面行駛過來，接近葉昭的時候，駕駛席上的人搖下車窗，打招呼道：“葉君。”

藉著昏暗的燈光，葉昭辨認出這人是白天甄選時那個阿姨。

“有事嗎？”

“我在銀座的西餐廳訂了位子，要不要一起去？你還沒吃晚餐吧？”

“不去，”葉昭一口回絕，“銀座離我住的地方太遠了，等和阿姨你吃完飯，說不定連回程的電車都停班了。”

女人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拜託，又不是要自己去種田打漁，只是吃頓飯而已。再說了，就算電車停班了，我開車送你回家還不行？”

“阿姨，中國有句古話，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看你的樣子，肯定不明白什麼意思吧？就是說，一個人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特別好，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大晚上的，您和我非親非故，憑什麼要請我吃飯，還要特意送我回家？”

“好吧。”女人舉手投降，“我是研音事務所的經紀人，因為覺得你條件很不錯，想和你單獨聊一聊，可以嗎？”一面說著，一面從包里取出名片遞過來。

葉昭接過名片，上面印着研音事務所首席經紀人中野裕子。“原來是研音事務所的人，阿姨你早說不就好了。”

中野裕子再一次假裝沒有聽到“阿姨”那兩個字，道：“這下你能跟我一起去了吧？”

葉昭聳聳肩，用行動代替語言，直接拉開汽車後座的門坐了進去。反正有免費的晚餐可以吃，還能順帶聽一聽中野裕子葫蘆里賣什麼葯，何樂而不為呢。

中野裕子請客的餐廳靠近地鐵銀座站，時值用餐高峰期，店裏多是在附近上班的白領。中野裕子點了沙拉和海鮮湯，主菜是香草烤羊排，葉昭則點了三文魚和蔬菜湯，主菜是黑椒牛排，因為葉昭還是未成年人，所以並沒有點酒。

葉昭餓得狠了，也懶得客套，自顧自吃了起來。他吃東西的時候雖然速度很快，卻完全沒有粗魯的感覺，在對面的中野裕子看來，反倒非常的洒脫。不過，她並不是來看葉昭吃東西的，在第一次看到葉昭的時候，她就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雖然他的相貌在眾多參選者當中不算是頂級的，但是他的氣質卻非常乾淨，而他通過那首《秘密基地》展現出的才華，更是讓中野裕子欣賞不已，當即就動了說服他加入研音的打算，包括白天時說的那些話，也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讓他對自己有點印象，方便之後單獨搭訕他。

不得不說，中野裕子這點看的還是挺準的，當時屋子裏十二個審查員，要不是她說了那番話，葉昭壓根不會記得有這麼個人，只怕不等她遞名片就先丟下她走掉了。

“中野阿姨，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吧。”吃飽喝足了的葉昭，主動挑開了話題。

“我就開門見山了。”談起正事，中野裕子身上的氣場瞬間一變，有了身為職場女性的幹練，“我非常看好你的個人條件和才能，想要簽下你作為研音事務所的藝人。”

一個星探想要搭訕你，百分之一百二是看上了你。葉昭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同於他在澀谷見到的那些來路各異的星探，只要他表露出任何一點興趣，她都能很快敲定一份合約，而他也不必擔心在簽字之後會被騙去做奇怪的事。

“如果我和貴事務所簽約，你會開出什麼條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