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洛陽事變前夜
江湖各門派得知琅琊宗有喪事,都派出弟子前來弔唁。宗主卻遲遲不出來接待,長老們都不知道什麼情況。派人去找,卻說師叔離世,宗主傷心過度,病倒在床,各門派來弔唁,由長老們接待。
至於嗎?張一良心想,宗主什麼時候這麼在意師父的死活了?這個時候還裝高冷,難道不怕江湖人士笑話么?
除了弗居道長和賢通大師這兩老鐵早早就來送別他們的老朋友。武林中最先到達琅琊山弔唁的是城都名士院的使者,陸無曲帶隊,野和尚縐無圖和轟天蠍杜無離率十來個弟子,抬着諸多祭品來拜。張一良從面具後面看這幾個人,心中不免多有惋惜,要是關小婉能來就好了。
瀟湘派只來了兩人,卻顯得誠意十足,瀟湘掌門飄渺和他的弟子郭香。瀟湘派擅長的是草木皆兵的瀟湘內家功,一草一木都可以成為武器與敵人對打。瀟湘子飄渺又是個悟性極高的人,在江湖上有很高聲望。
華山派,峨眉派,嵩山派幾個門派也一一祭拜,長老們一一謝過,一一送別了他們。
最後一個來弔唁的門派令大家很疑惑,該派此前從未在江湖上亮相,叫泰極門。齊魯一帶的新創門派。
宗主破天荒的出來接待這個門派,張一良發覺,這宗主有些發福了,身體比原來魁梧了不少,臉部也顯得更加飽滿,說人話就是:這老頭胖了。
蕭方始終跟着宗主,寸步不離,他們兩人指引泰極門的人馬馬虎虎祭拜了逍遙子,也不和大家介紹一番,逕自帶他們到宗主的堂屋去了。
所有人一臉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長老們看到七八個戴着面具的密使,更加懵逼了。
次日,琅琊宗長老每人手中一個秘鑰,開啟了琅琊鎮旁邊一座山的石洞。這是琅琊宗命人鑿的石洞,用於盛放琅琊宗的各類秘笈和開宗功勛的棺槨。
眾人扶靈,將逍遙子的棺槨從琅琊宗正廳抬到了石洞門口,四位長老親自將棺槨抬進去擺放。葬禮到此結束。
張一良和小念在琅琊鎮住了兩日,他發覺自己始終都被人跟蹤着。無論走到哪裏,總有一雙眼睛在後邊盯着自己。至夜,一良哄睡小念,悄悄出門,擺脫了尾巴,爬上他師父的懸崖小屋。他想看看師父最後待過的地方。
來到山頂卻發現弗居道長和賢通大師在懸崖頂的雪地打鬥起來了。一良從懸崖臂悄悄潛入他師父的木屋,大晚上的,又不敢點燈,他只能用手摸摸師父的遺物,坐在師父床上聞他老人家的氣味。風一吹來,屋子晃晃蕩盪,一良一驚,抓了根藤蔓,卻是根幹了的,一抓便扯碎,有了一點響聲。
何人在逍遙子的屋中?是老和尚的口音。
張一良自知犯了不敬之錯,輕功跳上懸崖頂,落在弗居道長,賢通大師跟前。下跪作揖,說道:晚輩是逍遙子的徒兒,與師父學得武藝后便一直在外為宗門辦事,從未盡過孝道,師父離去,弟子心中懊悔,特來尋師父遺物,聊以孝敬。
阿彌陀佛!心中有佛,處處皆是經,心中存孝,處處皆可行。老和尚說道。
從未聽說逍遙子收徒,卻不知你學得他幾成武功?弗居道長問道。
弟子愚鈍,不敢與師父們論武功的。張一良道。
想那逍遙子一生狂傲,徒弟卻這般謙虛。也算是他修來的福分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老和尚道。
我聽聞道長和大師主動為我師父做法,而兩位前輩在我師父靈前卻一個舞劍,一個用內功度我師父,像是好友道別一般,兩位前輩一定與我師父是至交吧?
至交談不上,狐朋狗友倒是真真的。弗居道長大笑道。
施主既是逍遙子的弟子,你可曾知你師父近來得罪誰了么?老和尚道。
弟子在外辦差久矣,未曾聽聞,師父平日清心寡欲,不與人來往,想來是沒有仇敵的。
你們琅琊宗,會不會如蜀中唐門那般?為爭蠅頭小利自相殘殺的?那道士又問。
絕無此事,我們全宗上下一心,才造就了今日琅琊門徒遍地的局面。
那便怪了!那便怪了!弗居道士自言自語道。
冒昧問兩位前輩,何出此言?一良也覺得他們兩人有些古怪,便問道。
阿彌陀佛!施主莫見怪,我二人多日不見逍遙子,想知道他近來狀況罷了,莫見怪,阿彌陀佛。
多謝兩位前輩關心我師父,弟子想到木屋裏陪陪他老人家……弟子告辭了。張一良說完,再作揖,進木屋去了。
一良想在離開琅琊宗前見見宗主,給他梳理一下京城的情況。經過近幾日的觀察,發現宗主與蕭方關係甚為密切。京畿密使一號想要求見宗主,還要通過門房通報給蕭方,蕭方再進去通報宗主。等了許久,門房告訴京畿密使,宗主傷心過度,不見部下,讓一良儘快回京畿,一切工作照舊。
照舊?張一良對宗主有了些莫名的失望,是不是師父走了,沒人比他大,他便擺譜了呢?可別變成一個官僚的門派才好。一良心想,再看看那蕭方,對京畿密使愛理不理,八成並不知道京畿密使就是我張一良吧。這都不知道,也就證明他和宗主的關係好不到哪裏去。
帶上小念,離開了琅琊宗。走的那天,湖面的濃霧稍淡了些。輕輕地來,悄悄地走,好似從未來過一般。
到了建康城,一良和小念住進了一家客棧,換上便裝,來到鬧市買了些禮物去看望念吳的幾位叔父。
陸機和陸雲這一次對張一良的態度大有好轉,好酒好菜招待着,兩位叔父還陪張一良喝了些酒。雖然一良跟他們說武帝駕崩時間準確無誤,楊駿專權,賈南風招藩王進京等事都應驗了,但他們仍然捨不得辭去官職。
要知道在江南地界,沒個一官半職,要被衙門官兵壓榨出翔來的。石崇打劫富商就是個活例子。
陸家兩個老頭認可這個女婿,還因為他兩次出兵都創造了奇迹。都是帶兵打仗的將領,幾十人殲滅幾百人,一千人就敢攻城全殲五千守敵。戰績,就是說服力。
閑聊間又提到了思吳。叔父陸雲曾幾次派人到武夷山去尋找,沒有人聽過陸家後人到過武夷山。尋找思吳的事情似乎走進了死胡同。
回到洛陽,已是三月初。張一良離開的這些日子,張華多次來找,皇后賈南風也派人來請張一良。楚王司馬瑋奉密詔領兵進了洛陽,皇后賈南風從楚王軍隊中抽出一千人,組成虎賁軍,恢復了張一良的虎賁校尉職務。
目前,洛陽的城防已經換上了楚王司馬瑋帶到洛陽的步兵,原京畿城防的統帥是楊旦,被賈南風擼掉了。
得知一良回了洛陽,閻纘也找來了,楊駿任命他為北防營右將軍,統領一萬騎兵。楊駿府中的門客給他出了一個餿主意,在京城散播謠言,說司馬瑋帶兵奪了洛陽,是藩王進京謀逆篡位,呼籲各地藩王來討伐司馬瑋。
這種行為在權利撕逼中是慣用伎倆,很拙劣,但更令人頭大的是,衛瓘也這樣說。
一良表面接受了閻纘的邀請,心理卻十萬個鄙視楊駿。這時候才想到用他,足見此人多麼愚鈍。這樣的膽識還玩外戚專權那一套,真令人費解。
回到洛陽的第二天,一良進宮見了賈南風,領了他的虎賁校尉兵符。賈南風口諭:明晚你帶虎賁營直搗太尉府,誅殺楊駿。
楊駿黨羽極多,城外又有兩支聽命於他的隊伍,若直接殺掉,恐南北兩營嘩變。張一良道。
賈南風陰險的笑起來,說:你放心,洛陽城防已經在楚王手裏。誅殺楊駿的同時,會差人去誅殺楊駿黨羽。楊駿謀逆被處死的詔書會同時發給各營。
末將以為,誅殺楊駿一人足以,不宜牽連太多。張一良道。
張將軍,此事我自有計策,你的任務是誅殺楊駿本人。你退下吧,本宮還有要事。賈南風說道。
大亂終於要來了,難道真的不可避免了嗎?一良邊想邊去找蕭建離商量。事情太大,必須飛鴿傳書由宗主定奪。等至半夜,飛鴿回來,宗主下令:京畿行動組按旨意辦,誅殺楊駿一黨,擴大波及範圍,把聲勢鬧大……
何意?張一良問蕭建離:何意?這是怎麼了?
蕭建離將絹帛燒掉,說:按宗主說的辦。
三月的洛陽,如同江南一般。隨處可見的牡丹花,在夜色中靜悄悄的向天空微笑。風還有些涼,更涼的是張一良的心。誅殺楊駿可以理解,什麼叫擴大波及範圍?什麼叫把聲勢鬧大?
是夜,一良輾轉難眠。他的叔父閻纘,為了報答楊駿的知遇之恩,不顧道義,不顧安危,不顧人心所向甘當楊駿的鷹犬,為楊俊掌了北大營之兵……
閻纘縱然是壞的,但他必須保全閻纘一條命。天沒亮,他便讓宋伊模仿閻纘的筆跡,寫了一張留言條,書道:楊駿命我領兵謀反,我等忠於朝廷,忠於皇上,絕不行此千古之罪,故棄官歸隱,勿念。
帶着這張留言條,一良和仙鬼雙俠扮作北防營士兵,亮出閻纘給他的令牌進入北防營,二話不說,將閻纘打暈,捆綁,由仙鬼雙俠送到劍門關,讓姜淮把閻纘秘密關押起來。善待他。走前還在閻纘營帳的隱秘處藏好了那張留言條,確保晚上搜尋的時候能搜到。
中午時分,宮中密使來召一良面聖。賈南風確定了行動時間,今夜子時,全城誅殺楊駿一黨。南北兩營的楊黨,由張一良的虎賁軍攻破太尉府,誅殺楊駿后前往抓捕。
楊駿太尉府中,他的死忠粉兼重要黨羽之一的朱振急匆匆去見他。此時太尉府已經聚集了七八個死忠粉。朱振將宮中打聽到的一些消息告知了楊駿。勸楊駿道:太尉目前還手握重兵,如若進宮去放火少了宮中雲龍門,向皇后和楚王司馬瑋示威,賈皇后和楚王手中兵力不過一萬,必不敢輕舉妄動。而後太尉可劫持皇上,逼迫皇后交出楚王腦袋。如果不這麼干,馬上就要死翹翹。
楊駿說:雲龍門是魏明帝曹叡建的,燒了太可惜啊!
死忠粉朱振真想噴他一口六十年老血。眾人自知楊駿愚蠢膽怯,心想你這老鬼,該吃藥了。隨後失望的離開了楊駿府。一些人逃命去了,一些人回家把脖子洗好等宰殺。楊駿這樣的人還學曹丞相那一套,這不是來給賈皇後送經驗練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