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菜園會魯達
李師師的房間並不是特別的大,頗有一目了然之感。但對於李俊辰來說,卻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到處都透着新鮮,畢竟後世可沒有這麼原汁原味的香閨可以見到。
李師師的閨房並不大,只是佈置得讓人感覺清新閑適。房間西牆的正中,掛着一幅《聽琴圖》,圖上題詩一首:“吟徵調商灶下桐,松間疑有入松風。仰窺低審含情客,似聽無弦一弄中”,赫然是蔡元長的手筆。屋子的南面放着一張黃花梨木製成的案幾,几上的一端放着一隻鈞窯花瓶,插着滿滿的紫色丁香,案幾的中央放置着一張古色生香的琴,琴前置一香爐,爐中點燃着三柱檀香,淡淡地檀香味充斥在屋中。
李俊辰走到琴前,伸手從琴弦上緩緩劃過,琴音清越婉轉。“此琴可還入得公子之眼?”一個悅耳的女聲在俊辰的身後響起。
俊辰聞聲,轉過身來。就看見兩名俏生生的女子就站在他的面前。國色天香的絕色佳人,原本只能遠觀的,此刻卻能如此近距離的觀看,李俊辰不由痴了。要知道,這小子在後世的電影、電視上沒少見過美女,可現如今見到不施粉黛的大美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副豬哥相還是忍不住露了出來。
李師師被俊辰盯着看,不由秀眉微蹙,身旁的侍女也不由開口斥道:“你這人好生無理!哪有這般盯着我家娘子看的。適才見你琴藝高超,還以為是一位正人君子,不料你也是那個登徒子。”
俊辰正傻傻地盯着李師師,侍女的呵斥聲冷不丁地從一旁鑽進了他的耳朵,讓俊辰渾身一激靈,猛地想起這個時代這樣盯着一個人看,是一件何等失禮的事!
俊辰頓覺好不尷尬,面紅耳赤的他,不知所措的呆立當場如同在後世那般,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小指,良久之後,朝着李師師二人深施一禮:“李娘子……李娘子……莫怪,小可…小可…”可憐的俊辰,這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看見俊辰的囧樣,李師師二人也不禁莞爾一笑。眼前這個人就像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和剛才那鎮定自若演奏時的形容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人。“公子不必如此。適才師師見公子獨對此琴敢興趣,不知公子可知此琴來歷呢?”李師師為緩解俊辰此刻的窘態,不由開口相詢。
李師師主動岔開話題,讓俊辰心下暗道“僥倖”,遞給李師師兩道感激的眼神,俊辰開口道:“此琴為七弦琴中的“鳳嗉式”,它的冠角、岳山、承露皆由硬木所制,琴面為桐木,翠玉琴軫,瑟瑟琴徽。通體有蛇腹斷、牛毛斷、流水斷、龜背斷、梅花斷。龍池、鳳沼為圓形,其音中正平和。此琴應該是唐代名琴—獨幽琴。”
李師師輕輕撫掌,眼眸深處露出一絲激賞,“公子眼光果然獨到,此琴卻為“獨幽””。她緩步走到琴前,不經意間伸手在琴上輕撫。“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李俊辰,江寧人氏。”
“方才聽公子演奏,琴音優美悅耳,讓師師恍有在山林清泉間漫步之感,不知此曲何名,還請公子示下。”
“李娘子謬讚了,此曲乃先秦時琴師伯牙所著,曲名《高山流水》,方才在下演奏的乃是其中的一篇,名《松聲操》。”
“《高山流水》”?李師師聞言,失聲道:“莫不是那失傳已久的《高山流水》?”
在得到俊辰的肯定答覆后,李師師頓時不淡定了,朝着俊辰施了一禮,“李公子,《高山流水》乃古曲,已然失傳數百年,如今在公子手中得以重現。師師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公子將此曲傳與師師。”
俊辰淡淡一笑,“李娘子不必如此,俊辰添為李娘子琴師,教授琴曲乃是分內之事。”
李師師見可學的天下名曲,心情大好,不由嫣然一笑。當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每年的六月,做為大宋國寺的大相國寺,都會舉辦大型水陸道場,為天下信徒祈福、講經誦佛。
相國寺僧侶眾多,人多也就造成了日常消耗多,再加上禪宗的和尚只能吃素,這就使相國寺的菜園顯得很重要了。
菜園周邊住了一夥潑皮,約莫二十多人,整日裏專門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領頭的兩個,一個叫過街老鼠張三,另一個叫青草蛇李四,時常跑來園子裏偷菜,弄的管園的老和尚不勝其煩,只得像方丈求助,正好遇上山西文殊院的智真長老遣魯智深來相國寺,便讓其管理菜園。
魯智深原名魯達,本是西軍提轄官,武藝高強,身手了得,只是因為性如烈火,好打抱不平,不得已只能當了和尚。要說也是一物降一物,這些潑皮遇到魯智深,就好比老鼠遇見貓,一頓好打,立時一個個都老老實實的,送上酒肉拜魯智深為師。
這不,碰到相國寺做水陸道場這麼熱鬧的事,這幫傢伙怎麼可能會錯過,張三和李四一合計,帶着幾個人去道場那晃悠了一圈,便帶着酒肉來菜園子找魯智深。
這張三、李四也是一個急性子,剛進菜園子便嚷嚷起來,“師傅,我等來找你吃酒了。”
“啊哈,原來是你們幾個來啦。”一陣洪亮爽朗的笑聲從園內唯一的小屋裏傳來,片刻就見一個胖大和尚從屋裏跑了出來。
一眾潑皮朝魯智深見禮后,就在院內擺開酒案,請魯智深居中坐於首位,其餘人依次挨個坐了。魯智深一碗酒下肚,“今日吃酒,是個什麼道理,叫你們幾個使銀子。”那張三將碗中酒喝完,言道:“師傅說的哪裏話,今日得師傅在這裏,與我等眾人做主,些許酒水,不算甚的。”
魯智深也是個爽快人,聞言大喜,眾人邊吃邊鬧,有說的,有唱的,也有拍手笑的,酒道酣時,魯智深起身,言道:“你們些個,拜我為師父,前些時日,只見俺拔去門前柳樹,今日讓你等見識一下洒家的家聲器械。”說罷,自顧自鑽進屋裏。
不多時,從屋內取出渾鐵禪杖,頭尾長五尺,重六十二斤。眾人見了,無不大失驚色,“如此器械,兩臂沒有水牛般的力氣,如何使得!”魯智深到場中,颼颼颼的使動器械,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參差。一眾人等,大聲叫好。
魯智深使得正在興頭,只聽見身後的牆上一個聲音傳來,“好身手,只是尚缺一壇好酒!大和尚,且接着。”魯智深聞言,收勢轉身,但見一個酒罈迎面拋來,他伸手順勢將酒罈接下,往外看時,只見牆缺上站着一個紫衣的書生,正是李俊辰。
原來李俊辰日裏教授李師師琴曲,時日遷延,看着時間到了相國寺做道場的日子,想着原著中林娘子遭戲,林沖與魯智深的第一次會面,會不會就是今日,心下難耐,於是乎便向李師師告假,獨自一人找到此處,正好遇上魯智深演示器械,看到精彩時,忍不住出聲叫好。
李俊辰長的眉清目秀,面白無須,魯智深瞧的詫異,問道:“這個秀才模樣的是什麼人?”身邊的一眾潑皮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竟無一人識得。眼見魯智深不耐,那李四冷不丁想起一事,“前日裏,那棲鳳樓的李娘子招募琴師,聽說後來遴選者就是一紫衣書生,莫不就是眼前這人?”魯智深聞言,面上鄙夷的神色一閃而過,眼底深處透出一絲輕蔑。“原來是個靠**吃飯的小白臉啊……”
李俊辰眼力過人,雖說魯智深臉上鄙夷的神色一閃即逝,但他還是瞅到了那一絲變化。他不動聲色的跳入院內,也不與眾人說話,逕自走到牆邊,原來牆邊靠着幾根棍棒,原本是平日裏菜園和尚練習棍棒所用。隨意挑了一根,自顧自的使了起來。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魯智深是何等的身手和眼力,在原本的軌跡中,他就有“步戰無敵”之稱,更是梁山步軍的領軍人物。俊辰招法的好壞在他的眼中自能分辨,眼見魯智深眼中的輕蔑怠慢之意漸去,俊辰嘴角往上一揚,“大和尚,且接我這一招。”說著,將棍做槍使,迎面朝魯智深刺去。
“來的好。”魯智深當下不敢怠慢,舞起禪杖迎了上去。“噗”的一聲,棍杖相交,“好大的力氣啊,大和尚。”李俊辰高聲叫道。“嘿嘿,你也不差啊,咱們在來過。”魯智深咧嘴一笑,開口說道。
二人相視一笑,戰到了一起。魯智深天生神力招法大開大合,十盪十決,配已他自創的“瘋魔杖法”,更是平添三分氣勢;反觀李俊辰將棍做槍來用,雖然少了三分凌厲,但卻多了三分嚴謹,走勢展開,更是勢出如龍。在旁觀看的眾人哪裏見過這等場面,直看的眼花繚亂,滿口高聲叫好。
鬥了約莫四、五十合,“和尚,小心了”。李俊辰突然出聲,把棍往地上一杵,藉著棍子反彈,將身子彈至半空,急抖手中棍,一招“梅花吐蕊”照着和尚上三路罩去。魯智深不驚反喜,大喝一聲:“來的好。”禪杖反撩,用月牙鏟就向上迎了過去,“乒”的一聲,俊辰借力反彈,向後凌空翻了一個跟頭,借勢把棍凌空一抖,向和尚刺出一棍,正中禪杖中央,將他迫退兩步。
“好身手,好武藝。”就在這時,園外的槐樹下閃出一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