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滿江紅》問世
自和魯智深、林沖結識之後,俊辰每日裏在教授完李師師,便跑去相國寺菜園找魯智深喝酒、比武,時不時地兩人也會結伴前往林沖府上,日子過的到也逍遙自在。
這一日,俊辰在棲鳳樓教授李師師,所授琴曲赫然是《十面埋伏》。金鼓交加的戰場,有怨難明的楚歌,凄壯慷慨的悲歌,烏江自刎的餘音,讓兩世痴迷項羽的俊辰心神激蕩,久久不能自拔。
離開棲鳳樓,俊辰本想去菜園和魯智深喝酒論武,沒曾想魯智深被相國寺監寺找去;又去林沖府上,又被告知禁軍操演,林沖尚未歸府。兩番尋友未果的俊辰,心下稍稍有些鬱悶。於是乎,便欲去郊外一行。
原本想着來到郊外,會讓自己有些鬱悶的心情有所好轉。但沒想到的是,到了郊外以後,讓他的心情更加鬱悶了。有宋一朝,它的經濟發展和繁榮程度是遠遠超過中國任一朝代的,但是在這繁榮的背後,隱藏着令人膛目結舌的真相和數之不盡的災民。
俊辰抬眼望去,數之不盡的災民烏壓壓的一片,有如一條蜿蜒的長龍,看不到盡頭。那些災民本想到的帝都,他們的生活就能有所好轉。可是,京師重地,天家臉面,有豈容這些災民去抹黑!進不得帝都,那些災民只能在郊外聚集。飢餓、疾病是這些災民最大的天敵,在這兩大天敵之下,災民的生命是那麼的脆弱。一批批的災民死去,一批批的災民補進來,死去的災民被同是災民的人扒的精光,然後隨意扔在一個禁軍指定的大坑裏,真的做到了“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俊辰在後世的時候也是軍人,也曾經參加過抗洪搶險。可就算因洪水泛濫而受災的群眾,他們的眼中至少還有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他們相信他們的政府,他們的國家是不會不管他們的。可是,在眼前這些災民的眼裏,瀰漫著的只有絕望,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就連他們自己也只是下意識的來到這裏,而不是相信這個帝國會管他們的死活。
滿路的災民讓俊辰在也無心往郊外行走,他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一個酒樓,用酒水來麻痹自己,讓自己一醉方休。
樊樓,汴京第一酒樓,究竟是何人所建,已經無從得知了。俊辰下意識跟着自己的記憶,來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酒樓,最熟悉的位置坐下。樊樓的店小二都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主,看到俊辰這幅模樣,就知道他是一個想喝酒的男人。很快,一小壇的旨酒和幾個下酒小菜就被端了上來。
借酒澆愁愁更愁,喝悶酒是最容易醉的。不多時,俊辰已經滿臉通紅。醉醺醺中,俊辰想起了若干年後的“靖康之恥”,想起了北方即將南下那彪悍的鐵蹄,想起了那始終淪陷的燕雲十六州,漢家心中永遠的痛。這一刻,俊辰好像看見了北方的野蠻人鐵蹄南下,燒殺搶掠,佔據漢家天下,屠殺漢家文明;看到無數的災民蜂擁而起,落草為寇,衝擊官署,自立為王;自詡忠義的忠臣,投靠異族,甘作屠戮同胞的先鋒;道貌岸然的良牧,為了高官厚祿,異然成為異族統治天下的臂助。
俊辰醉眼朦朧,但是腦海中浮現的景象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俊辰恨啊,恨朝廷,整日裏只知朝堂爭執,不務正事,不修武備;恨朝廷,只讓文官知事,不許武將臨朝,空有良將千員,無一得用,老死田園;恨朝廷,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對漢家持刀揮戈,對外夷卑躬屈膝。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澶淵恥,猶未雪,三川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蠻夷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不經意間,俊辰將未來岳飛的《滿江紅》提前誕生在了世間,雖然此刻他醉意拳拳,但是還是不忘記將詞中未發生之事剔除了。
此刻時值正午,樊樓座無虛席,生意正隆,其間達官顯貴不在少數。不經意間,俊辰的高聲誦詞,吸引在座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一首詞誦罷,將在場的人都震的不輕。要知道,宋不同於隋唐,隋唐時期,對外夷採取的是打擊的方針,故隋唐時期的軍事力量冠絕封建王朝;而宋朝文採風流,採取的是“以文馭武”的方針,於武備上極度鬆懈,對外夷則是以和為上,故此一眾御史、言官對敢於言武者,無不欲置之死地而後快。
果不其然,三樓上有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很快想起,“放肆,本朝立朝,歷來講究以德服人,今日膽敢有人放言要喝血食肉,此為豈是人之所為,還不與我將此獠拿下,交與大理寺勘問。”
“知常兄所言甚是,來人啊,速速將此人拿下。”
“想我大宋得享太平數十載,全仗吾皇“仁心天佑”,對四鄰息干止戈,如今居然還有人膽敢想妄起刀兵,簡直是十惡不赦,其心可誅啊……”
“是……”
周圍一遭人等,盡皆言是,大聲恭維徐知常。頓時那徐知常大感受用,捻須微笑,甚感自得。
二樓的食客看見一群如狼似虎的隨從直衝俊辰而去,均大搖其頭,暗中嘆氣,未曾想有人站出來為俊辰仗義執言。眼見那些隨眾就要將刀架到俊辰脖子上時,頂樓上一個聲音飄飄而落,“徐大夫,民間之事自有民間論,些許酒後醉語,做不得真,還是饒了他這遭吧。”
正洋洋自得間的徐知常,忽然聽到此語,勃然大怒,正欲出口斥責,忽然眼角餘光瞥見樓梯轉角處,一個年輕公子正翩翩下樓,頓時氣焰全無,拱手稱“是”。
那年輕公子緩步下樓,一步一趨之間極顯派頭,看的徐大夫等人點頭不已。忽見他徑直朝俊辰走去,徐知常等人大感詫異,但礙於身份相差太大,不敢擅自打聽,與在座之人嘀咕幾句之後,一行人面帶怪異下樓去了。
那年輕公子徑直走到俊辰對面坐下,輕輕搖動手中摺扇,面帶微笑而不語目不轉睛地看着俊辰。俊辰苦笑一聲,叫道:“煥公子”。
原來此人正是當日李師師遴選琴師時,出言替俊辰解圍的煥公子。煥公子酷愛音律,自俊辰擔任琴師后,也多次到棲鳳樓與俊辰品琴論律,彼此間也是稱得上熟悉。
“李兄,你可知道你今日可是甚是危險!先前那人你可知是誰?”
“哦?是嗎?我怎麼……怎麼…不知道?”俊辰不欲叫破眼前這人的身份,畢竟宋朝這個時期,能讓自己喜歡的文人也不多。是以,佯裝酒醉,以阻塞對方之口。
果不其然,煥公子見俊辰裝醉,當下哭笑不得,只得吩咐店小二將俊辰送回,起身離去。
“我沒醉…我沒醉,我還要喝……”俊辰在店小二的攙扶下,猶自在口中喃喃自語。
“唉,真是個好命的小子,碰到貴人了,要不然啊,這斷頭台上的一刀你是逃不了的,還想着要喝啊,喝斷頭酒吧,為何我兄長當年就沒遇到這樣的貴人呢……”那店小二一邊架着俊辰,一邊在口中喋喋不休。
這兩個看着極不協調的兩人,在路上走着。猛然間,從一旁的小路中衝出一人,看到俊辰,便大聲嚷嚷,“不好了,李公子,林……”話剛出口,就見俊辰兩眼一睜,在無一絲一毫的醉意,伸手一推店小二,劈手抓住來人的胸衣。
“你說什麼!”俊辰兩眼圓睜,臉上哪裏還有一絲的醉意。
“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好好的推我做甚,虧我還把你一路扶到此處…”措不及防的店小二被俊辰一把推倒在地,口中猶自嚷嚷。
俊辰見狀,伸手將那小二扶起,輕輕拂去其身上塵土,又向其躬身致歉,然後拉着先前那人快步離去。
那小二被俊辰的行為搞的一愣一愣的,呆立當場,半晌無語。
俊辰拉着那人,跑到一條小巷中,左右一顧,覺得四下無人注意,對着那人說道:“張三,你適才說什麼!出了什麼事了!那李四呢?”
原來來人正是那“過街老鼠”張三,“李公子,大事不好了!林教頭一早帶着一把寶刀進了殿帥府,說是太尉新得皇上賞賜寶刀一把,欲和林教頭珍藏的寶刀比試一下。不料午後有消息傳出,林教頭私藏利刃,闖入白虎節堂行刺高太尉,被眾侍衛當場拿下,現已被打入大牢了,就等着大理寺裁決了。我和李四得到消息,就分頭來尋你和師傅,看如何搭救林教頭!”
“宿命嗎!”俊辰心下一聲哀嘆,“該來的還是來了,白虎節堂,白虎臨凡,難道是林沖命中真的難以跨越白虎那條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