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順走東西的人

第六章 順走東西的人

回到胡桃縣,我又住進了那家旅店。

店大姐見我這次是一個人來,問我是不是朋友的邪病痊癒了,我點頭說是,沒多攀談接過鑰匙鑽進了房間。

燕老三說想找他就到這裏,結果我苦苦等了他三天,每天夜裏都保持高度警惕不敢睡實,燕老三卻一直沒出現。

第四天的時候,我實在睏乏難耐,沉沉的睡了過去,再次睜開眼睛,丑橘正拖着那張麻子臉上下打量我。

又回到四合院了!!

我趕忙竄起來,燕老三和那個陰臉老頭也坐在床邊。見我醒來,燕老三把那寬大的手掌在我肩膀上一拍,捏的我生疼。

“小子,是想好了來拿西換人嗎?”

我緩了個神,趕忙回道:“燕老三,我們哥倆要是真圖你東西,屍體一扔,早就跑了,還背着死人翻山越嶺的來找你?”

燕老三把長頭髮往後一捋:“哦,這麼說,你是來跟我廢話的,沒帶東西回來?那你就背着死人走吧。”說完轉身要出門。

這個地方根本不像送快遞的,倒像個土匪窩,從燕老三到他身後那謝頂的陰臉老頭,再加上丑的出奇的姑娘,這都是一些什麼人啊,我扯起嗓子喊道:

“你聽我說,那一晚上接觸屍體的不過六個人,除去我們兄弟倆和你們的人,就剩下一個中途上車的大姐和算計我們的老頭,要是真有東西丟,不是丟在路上,就是被他倆順去了!”

燕老三一隻腳已經邁出了門檻,聽我這麼一說,背對着我問:

“那你還記得他倆的臉嗎?”

“記得,找到他倆事兒就好辦了嗎,我可以去找!”

燕老三回頭看了一眼那謝頂的陰臉老頭,好像在徵求他的意思,見他微微點頭,扯了扯他那還沒抹布乾淨的白背心說:

“行,我這人很公平,東西要是能找回來,咱們就是朋友,找不回來,我就整死你倆!”

我這心裏真是恨得牙痒痒,幫那姑娘把死人背回來,純粹是出於同情,結果惹了一身騷!

燕老三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我這個提議剛說完沒多久,就被他拎着出發了。

上次來見他就是這身行頭,這都過了幾天了,他居然還穿着那身髒兮兮的衣服,像是剛扒完垃圾堆一樣。

夜晚的荒山涼風颼颼,我看他穿着背心踩着拖鞋,譏諷道:

“燕老三,你好歹也是土匪窩老大,咋不換身衣服?你都餿了你知道嗎?”

我故意把土匪二字加重語氣,他聽了也不生氣,大步流星的邁着步子:

“小子,你覺得屍體上的東西,是被那中途上車的婦女順走了,還是被那蛤蟆眼老頭順走了?哪個可能性比較大?”

我喘了口氣說:“當然是那老頭了,我們在他家中套,估計就是圖屍體上的寶貝吧。”接着,我又把當晚老頭下套的細節給他描述一遍。

燕老三眉毛一挑“哦”了一聲說:

“那咱就去找那大姐去!”

我聞言一愣:“你是耳朵不好使么?所有證據都是老頭乾的,你去找那大姐不是浪費時間嗎?”

燕老三沒說話,好像在心裏琢磨着什麼。

這一路上,他就跟嘴裏灌了膠水一樣,開始一字不發,我問他到底在屍體上藏了啥,問他活耗子到底是什麼東西,燕老三或是點點頭,或是搖搖頭,又像是懶得搭理我。

清晨五點,我們終於趕回了那個臨近高速的小屯子,可並不知道那大姐住在哪,燕老三看樣子也不着急,沒有到處打聽,先領我去山下的市集吃了頓飽飯,買了一捆旱煙草。

剩下的時間,我倆蹲在山坡上開始捲煙,卷完了煙燕老三就地一躺開始睡覺,我不明所以,也頓感疲乏,睡了起來。

晚上八點,我被山坡上的山風吹醒。睜開眼睛一看,燕老三正坐在一邊望着山下的屯子抽煙。

我伸了個腰湊過去問:

“你還找不找人?天都黑了,卷這些煙就是給你抽的?”

燕老三吐了一口煙霧,看了一眼右手掐着的旱煙,自言自語的說:

“這農村的煙葉子勁兒就是大呀。”

說完,把旱煙揣進兜里,往山下一指說:

“走,找人去。”

還以為他自信滿滿的有啥神通,結果就是領着我在屯子裏一邊抽煙,一邊瞎逛悠!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我氣不打一處來,追上去罵道:

“燕老三,你到底找不找人,你這哪像個着急找東西的樣子,你他媽是不是傳銷啊?”

燕老三長吐了一口煙霧,遞給我一根旱煙說,你也抽,抽的越多找的越快。

我沒好氣的接過煙,狠抽了一口,嗆得我連聲咳嗽:“哎,這煙勁這麼沖!”

燕老三哈哈大笑一聲:“沖不沖,我問你,那晚上蛤蟆眼老頭抽了幾顆煙,你還記得不?”

“五顆!”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因為當時我已經開始懷疑老頭了,對他的一舉一動都特別留心。

燕老三點頭說:“可不是嘛,你想想,這麼沖的煙,你這小年輕都享受不了,他一個土都沒脖的老頭子,連抽五顆?不玩命呢嘛!”

我知道他話裏有話,問:“那能說明啥?”

話音剛落,燕老三突然一擺手叫我停下,把煙頭一扔,又從兜里掏出一顆煙點燃吸起來。

農村人休息的都早,雖然還沒到深夜,但家家戶戶都已經熄燈休息了,這鄉村土路上十分靜謐。

燕老三原地大口抽煙,沒過多久,我忽然聽到附近傳來一陣怪響。

“咯..咯咯..”

仔細聽了一會,我這渾身上下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這動靜太熟悉,正是當晚出現過的活耗子!!

我壓低聲音緊張的衝著燕老三喊:“不好,活耗子來了!”

燕老三似乎早有預料,竟然主動尋着那“咯咯”聲走。

我戰戰兢兢的在後頭跟着他,半晌,來到一處人家的大門口,大門緊閉,院子裏一個不大的倉房,那瘮人的“咯咯”聲就是從倉房裏傳出來的。

我倆翻過院牆,燕老三打着火機,小心的放在倉房縫隙里,這“咯咯”聲居然戛然而止了!

我趴在牆根,透過窗戶往住人的屋子裏一看!

月光明亮,屋子情況能夠看個大概,一個身材略胖的大姐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雖然看不清五官,但從身形體態和頭髮長度比較,都像極了當晚坐車的大姐!!

結合倉房裏的咯咯聲,我不禁冷汗直冒,她居然養活耗子?!

更讓我吃驚的還在後頭,目光移到地面,見到地上雜亂不堪的衣物,在這些衣物中,我看到一雙紅色的女鞋!

這個鞋子我總感覺有點奇怪,越看越熟悉,半晌,嚇的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我忽然想起來,那晚在高速路上,我們遇見一輛重卡把一個私家車壓扁了,在血泊中間,看到了一隻紅色的女鞋!!對,跟屋子裏的這一隻,一模一樣的女鞋!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另一隻鞋咋在她這屋呢,這大姐是人是鬼啊,難不成她已經死了?

燕老三見我嚇的渾身發抖,拍了拍我肩膀,做個讓我出去說話的手勢。

我倆去倉房收了火機,又躡手躡腳的順着高牆翻了出去。

回到山坡處,我迫不及待的喘着粗氣質問燕老三是什麼回事兒,他不緊不慢,還是標誌性的哈哈大笑一聲說:

“還不明白么,上套了小伙。”

今晚所見,簡直讓我難以相信,我擦了把額頭的冷汗搖了搖頭。

燕老三把兜里抽剩下的幾顆旱煙掏出來扔在地上說:

“活耗子這個東西啊,怕光,但又對煙草味兒敏感。所以,這玩意兒有光的時候不出來,又專門往有煙味的地方去。”

我突然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在老頭家,為啥突然燈滅了,老頭又坐在炕沿邊一根接一根抽煙,他這是在給廚房裏的活耗子引道呢!

想起路上的車禍和那隻紅鞋,我不安的問:“那半路上車的大姐呢?她家怎麼會養土耗子?”

燕老三用力的把山坡上的煙碾了一腳:

“一夥的!”

他這句一夥的讓我相當驚訝:“你是說,這中途上車的大姐跟那蛤蟆眼老頭是一夥的?”

“對,她上車前就知道車上有死人,應該是個前探打哨的,什麼中途嚇跑了,演的!”

這大姐憨厚爽朗的笑聲,發現死人時候的驚恐表情還歷歷在目,這居然演的出來,人心真深啊!

可那隻紅鞋呢?

“路上的車禍,也是他們故意製造的?就為了讓警察注意到我們,扯了中間的黑布帘子?”

燕老三嘆了口氣點點頭:“他們是劫鏢的,你們被做局了。”

我愣了半晌,這麼縝密又冷血的局,就是圖屍體上的東西嗎?

“這麼說,你早就猜到了啊,燕老三,你到底啥意思?你猜到了我們被做局,說明知道東西不是我們哥倆偷的,你到底要幹啥?”

燕老三哈哈一笑,較有深意的盯着我說:

“小子我告訴你,屍體上的鏢物真丟了,這女的沒走,說明鏢物他不在他們手上,當初你懷疑的六個人里,現在全部都排除了,你告訴我,東西到底被誰順走了?”

我腦袋一時蒙了,對啊,東西總不可能不翼而飛,如今接觸屍體的人都沒了嫌疑,誰順走了東西呢?

這一時間的反轉讓我有點透不過氣,我做了個深呼吸,腦子裏把整個事件重新捋順了一遍,幾分鐘后,我靈光一閃,對燕老三說:

“不對,還是有人有機會的,接觸屍體的應該不單單這六個人!”

燕老三讚賞笑了笑:“怎麼講?”

“在旅店第一次和你見面的時候,門外一直都有你晃來晃去的腳步聲,然而進屋之後,廁所里的屍體已經被人從後窗戶帶走了!那從廁所窗戶順走屍體的人,就是第七個有嫌疑的,你們土匪窩就三個人,丑橘是個小姑娘,如果我沒猜錯,那個帶走屍體的人,應該是那禿頂的陰臉老頭,這麼說來,東西一定是讓他順走了!”

燕老三哈哈大笑,眼中光芒大盛,喊了一句:“聰明!”

隨後,他激動又認真的把我摟了過來:

“小子,跟俺燕老三干吧,俺帶你押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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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押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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