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說話
2002年2月結束前,終於從“綠色江河”的電子郵件中看到重慶的志願者和高興馬上就要到保護站了。我對保護站里裡外外進行了大掃除,為新來的志願者整理床鋪,享受着一種未有過的喜悅與期盼。在寒風中翹首等待了兩天後,終於看到保護站的汽車從地平線上緩緩駛來。我站在瞭望塔上不停地揮手,希望他們能看到我,能再加快些速度,早一秒鐘見面似乎就多一分幸福。
我和每一個人都緊緊地握着手,不願意鬆開,除了高興,我和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面,但彼此都像久別重逢的親人。我告誡志願者不要太激動,謹防高山反應,其實就我自己最激動。他們每人都給我準備了禮物,高興知道我喜歡吃格爾木的涼皮,特地買了兩份。我有一種回到人間的感覺。
飢餓時間長了,肚子似乎永遠吃不飽,一直都想吃,填補對飢餓的恐懼。無人說話的時間長了,與人見面后話永遠說不完。那天我一直講到深夜,所有的人都睡著了,我還是無法入睡,因為我還有話沒有說完。這年的3月,在保護站所有的人面前,我的口舌就沒有停止過,大家說我適合做一個演說家,可我自己沒覺着說了多少話。我只是將我想說的告訴大家而已。經歷了一個人在可可西里的漫漫冬季后,我才懂得:說話也是人的一種必須的生理需求。
度日如年的時光過去了。一個人在可可西里度過一個漫漫冬季,很多年以後,我會怎樣回憶、懷念這一切呢?
王華禮:網絡管理員,2001年8月、2002年1月至3月特別志願者,是在保護站連續工作時間最長的志願者。可可西里冬季的最低氣溫為零下40攝氏度,在沒有外人進入、沒有給養補充的孤獨艱苦環境下,在保護站堅守了3個月,與野生動物為伍,燒野驢糞取暖,乘坐順風大卡車進行野生動物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