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第622章

車到站了。

那個地方比趙童的住處和學校要熱鬧得多。

百貨店、百貨公司和便利商店林立。

她下車后,發現四周一片雪白。

“哇,好冷……”

她縮着身子。

打開經常塞在包包里的折傘,走到街上。

雪,像薄薄的白色絨毛般輕飄飄地下着,鋪滿了整個地面。

她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在搭車之前,她想過要做什麼、看什麼,但就是想不出來。

感覺一切都無所謂。

下午五點五十分,灰暗的天空和亮煌煌的街燈。

照出一家服飾店。

趙童走進店內,一個和她同齡的女孩到處挑衣服、試衣服,和朋友嘻嘻哈哈的。

趙童一個人在店裏閑逛。

即使她有朋友,也沒有那種稱得上是死黨的深厚友誼。

它既沒有用手機和朋友聯絡,放假時也不會找朋友出去玩。她們只是偶然同班,偶爾講話而已。

就只是這樣,再無其他。

即使我死了,不在了,也沒有朋友會為我擔心、哭泣。

最後,還會被人遺忘。

雪降下來之後,之前的景色、人的足跡、小貓的叫聲和孩子的笑聲都被淹沒消失。

一件展示的服裝突然映入趙童的眼廉。

圓圓的領子,紐扣鑲邊,還適當地加上荷葉邊。

我覺得很可愛。

不過並不適合我穿。

我沒穿過這樣的服飾。那時我一輩子都不會穿的衣服。

雖然大家稱讚她帥氣,但這樣可愛的衣服也很適合她穿吧。

要是她的話,一定很合適。

因為——是她。

趙童這樣想。

儘管如此,為什麼只有她不在了?

儘管如此,為什麼她死了?

“…………又……”

又來了。

又想她了。

趙童沒有一天忘記過她。

那個叫李淺的少女,對趙童來說到底是什麼呢?

“咦……?”

——鈴。

有個影子從趙童的眼前掠過。

是在店鋪的窗外。

趙童被它吸引跑到外面去。

就在馬路的對面,站着一個少女。

全身雪白的少女。她的衣服、頭髮和肌膚都是潔白無瑕的白色。好像洋娃娃一樣。

那名少女明明就站在那裏,趙童卻覺得她像個幻影。

——彷彿一不小心就再也看不見了。

她和那個少女的眼神相會。

結果——

少女微微一笑。

那個笑容很美麗、很哀傷,不知何故趙童覺得跟“她”的笑容很像。

只是在耳朵深處,

——鈴。

微微聽到一個像鈴鐺發出來的聲音。

趙童回到家時,已經八點多了。

“我回來了……”

沒有人應她一句“你回來了”。

這個時候,父親還在公司,弟弟去補習了。

廚房又傳來拃板的切菜聲。

父母都外出工作,母親大約七點回到家準備晚餐,所以全家很晚才吃晚飯,是很平常的事。

母親最近神經很緊繃。

原因是她弟。

趙童她弟即將參加高中考試。他比她還會念書。母親對弟有許多期待,但最近成績不見起色,最多在志願學校的合格分數邊緣遊走。

待在廚房的母親,一反常態愉快地跟走進客廳的趙童說:“怎麼這麼晚啊。”

“嗯。”

趙童只應了一聲。把書包往沙發一丟,就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劈里啪啦地按起來。她並沒有特別想看的節目,總之就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充滿知性的綜合頻道。

從母親最近焦躁的樣子看來,絕對想不到她會溫和地說:

“趙童,去洗洗手、漱漱口,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噢。”

趙童回答。為了遵照母親的話,她站了起來。

“明天早點回來喔。小悟不用去補習班,而且我明天和舞蹈老師們有聚會。所以,明天的晚飯就拜託你了。”母親邊哼着歌對正要走出客廳的趙童如此喊道。

這次趙童沒有應聲就走向盥洗室。

明天要早一點……啊。

叫我照顧趙悟嗎?要準備晚飯嗎?

而且,母親和練舞的老師有聚會。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好吧,好吧。

所謂“聚會”,還不是大叔們數落先生不是的大會。

天啊,從前幾天起就一直這麼開心,又不是小學生。

啊,舞蹈老師不也是男人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女兒怎麼樣都無所謂?男人比女兒還重要?

明天呢——

是我的生日啊。

這種事你會忘記。

反正我就是這麼倒霉。

反正——因為是我才會這樣。

父母拼了老命貸款所建立的理想房屋。

功能不佳的洗臉台。

轉開水龍頭。

手掌,溫度冷的刺痛。

體溫。

冰冷的手,像要凍僵似地。

冰冷的心,像要凍僵似地。

如果能夠這樣東斯的話,倒樂得輕鬆。

如果我這個人——就這樣——消失的話,

如果這樣消失的話……

一定——輕鬆許多。

趙童認真地如此想着。

可是,為什麼?

會想起她的笑容。

李淺在微笑。

她對着我微笑。

她一定是太陽。

那麼,自己……就是雪了。

雪被太陽照射,就會融化消失。

太陽西下,要經過很久的時間。

可是,現在仍深烙在趙童記憶中的,那天的晚霞,非常美麗。

翌日。

昨天那場雪真的把整個街道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趙童心想外面下雪,所以比平常更早起,比平常更早出門。

母親心情依舊很開心,早把女兒的生日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趙童絲毫沒有嘆氣。

外面的天氣很晴朗,但路面積雪不好走,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往前邁步。

雖然他很小心走路,但還是被融化的雪水給害得滑了一跤。

摔了個四腳朝天,難看死了。

“好痛……”趙童這一跤摔得很丟臉,又痛又狼狽,所以無意識地喃喃地說:“唉,好想死……”

那些和趙童一樣為了通電車上學而往車站邁進的人們,正吐着白氣,縮着身子快步走着。

對面有個看起來像高中生的女孩子也和趙童一樣耍了一跤。她頓時滿臉通紅,比畫了裝的臉蛋還紅,頭低得很低,像逃離現場似地一溜煙跑掉了。

跑得那麼快的話,又會摔跤喔?

或者你羞得很想死?

跟我一樣?

不一樣吧……

我……

因為,我——

我是——孤零零一個人。

我在定他的時候,想起過去的某個光景。

我的背影顧忌地嘶喊着。

如果能緊緊抱住你就好了。

真得很希望有人愛我。

孤單一人的我,終於有了夥伴。

然而,現在我仍在等她。

衷心地,在等她。

如果能緊緊抱住你就好了。

我的背影孤寂地呼喊着。

積雪幾乎沒什麼影響,趙童順利到達學校。

車也照着時刻錶行駛。

她只是摔了一次跤。

出乎意料地,趙童太早到學校,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位子上。

教室沒有開暖氣,感覺很冷,但她不知道怎麼地就那樣發著呆。

“——那麼,我在做什麼呢……”

教師的時鐘嘀嗒嘀嗒地刻畫著時間。發出巨大的聲響刻畫著。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她在發獃時,腦海里浮現的依舊是“她”。

李淺總是笑容滿面。

用她的笑容照亮周圍的人。奇書網

可是,

“———咦……?”

連自己也奇怪的不得了。

一滴淚珠從小瞳的臉上流下來。

淚水一下子就決堤。

“為什麼我在哭……”

明明沒人看見,趙童還是很不好意思地忙用大衣的袖子擦了擦臉。

溫熱的淚水立刻變冷,沾在大衣上。

這時,走廊傳來女孩子的笑聲。

有三個女生走進教室來。那三人憋了一眼一個人孤單地坐在教室中的趙童,東西撂在座位上,又聚在一起開始聊天。

那三個人在聊昨天看的電視節目,聊得很起勁。

和往常一樣,沒有人在呼趙童。

不過,她都會跟我到聲“早安”,因為她的位子剛好在我隔壁,所以才這麼做的吧。

不過,我都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斜斜地瞄了她一眼,愛答不答地回她一句“……早安”。

結果,到最後我還是沒有正眼瞧着她,跟她打聲招呼。

沒有人,沒有人會……

接着,教師的門嘎拉嘎拉地打開了,有一個學生走了進來。

那個女生一看到趙童在教室里,就興高采烈地跑過去。

“早安,趙童。”

那是個文靜、帶點鼻音的聲音、她調整一下有些歪掉的淡紅色薄鏡片的眼睛。

她是李莉,是趙童班上屈指可數的朋友。

趙童認為自己“既遲鈍,反映又慢”,而繪理則是“文靜”的連趙童都想照顧她。

李莉今天一反常態,心神不定的樣子。

趙童也猜不到原因,但後來就知道了。

“早……”趙童還是沒看對方,愛答不答地。李莉沒等她說完,就從背在肩上的書包內取出一樣東西來,說:“生日快樂!”

趙童不由得“咦”了一聲。

可是……

怎麼會……

李莉遞過來的那個禮物,外包裝是天空色,上面還打了一個亮藍色的蝴蝶結,是她自己精心包裝的。

……她居然記得我的生日。

可是,我卻沒有送他任何東西。

“可以打開嗎?”

趙童問。李莉有些難為情地點頭答應。

“哎呀……”

打開包裹,裏面有一隻象牙色的泰迪熊。

“不好意思,我只想得到送這個。不過,這是我拚命做出來的。”

“咦?”

趙童又被嚇了一跳。

這隻泰迪熊連細微的部分都做得很精緻。李莉的時間在另一個空間裏慢慢流逝。這一定花了她很多時間。

手中的泰迪熊很溫暖,讓趙童的眼淚直打轉。

“謝謝你,李莉。”

“嗯。趙童,生日快樂。”

李莉害羞地笑了一笑。

趙童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不過,她想了想。這件事總有一天也會被遺忘。

她一定會忘記。

忘記我這個人……

趙童在心裏這麼說。

啊,我真是個壞傢伙。

李莉都送我這麼溫馨的禮物了。

我是——雪。

或許一切都會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李莉的體貼和今天的回憶也一樣。

我死掉就好了。

我最好死掉算了。

因為,我是個討人厭的傢伙。

死掉才好。

早上的課業輔導結束后,導師叫了趙童一聲。

“趙童,來教職員室一下。”

不知道導師叫去做什麼?趙童只能想到,最多是像昨天上語文課時發獃被訓話吧。

難不成那個老師昨天還罵不夠?

所以……連導師都要教訓我一頓?

趙童跟着導師走到教職員室的那段時間,腦子裏不斷地胡思亂想。不過,她全都想錯了。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並且,還嚇了她一跳。

導師撲通地坐在椅子上,把靠背弄得嘎嘎作響,問道:

“你和李淺很要好吧。”

咦?

導師問的問題真奇怪。

我和她?

我們幾乎沒講過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

不過,趙童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只是含糊其辭地回答。

然後,導師從撂在腳邊的包包中隨手取出一個淡藍色的信封。

“這是寫給你的。”

導師隨手把信封遞給趙童。

信封是封住的,上面沒有寫地址,卻橫式書寫着自己的名字“趙童同學”。

這——

“……”

趙童懷疑自己是不是停止呼吸了,脈搏跳得很快。

寫這封信的人的名字——

是“她”。

是現在已經不在的,

李淺——寫的。

月光搖曳。

她伸出雙手。

在天空的勁頭嘆息。

群星有墜落,消逝。

在天空的盡頭嘆息。

她伸出雙手,離開了。

月光搖曳。

她伸出雙手。

趙童以前曾經夢到。

這大概是夢吧。

非常真實,就像白日夢一樣。

許多白色的小花。

一大片的小花。

觸摸它們之後,才發現那是雪。

“好冷……”

凜冽的寒意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全身。

耳朵深處,不,就在身旁響起一個鈴鐺的聲音。

有一隻黑貓不知何時就在那裏。

他的脖子花了一個很顯眼的鈴鐺。

那黑貓的眼睛有如金色的月亮,一隻盯着趙童。

然後,對着另一個方向說:“人類果然不行,連自己現在在哪裏也不知道。”

是個可愛的少年的聲音。

和他高傲的語氣很不搭調,感覺有點可愛。

就在趙童這麼想時,另一個方向——那隻黑貓對着那個方向說話的地方,有個身着白色裝扮的少女不知何時站在那裏。

那個少女像是盛開的白花幻化而成,非常漂亮,看起來很不真實。

“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知道而已。知道的話,大家就不會做夢了。而且即使發現了,那又怎麼樣。”白衣少女說。

那個老氣橫秋卻又稚氣的聲音。

咦?

好像在哪裏……

不過,趙童的思緒被打斷了。

“你也這麼認為嗎?”那少女突然問趙童。

不過,趙童很難回答,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都是些不知道、不可原諒的事,即使如此,自己卻依然在呼吸。無論怎麼著急,掙扎、拚命的匍匐在地,自己還是因為那個早就該丟棄的懦弱而跌倒。即使心灰意冷、狂吼大叫,自己還是在呼吸。”

少女像是嘆氣,又像是歌唱地說:“或許大部分犯錯的比較多,結果並不一定就是正確的。可是,可是呢,那也是你們為了往前走的軌跡,不是嗎?當朝陽升起時,你一定也會發現。你在呼吸,身在此處。“她”一定會這麼做——喂,我看見了,與星光一聽閃爍的……”

那個少女消失了。

那隻黑貓也不見了。

只是在耳朵深處,

隱約聽到鈴鐺的聲音。

在和煦微風中搖擺的白花。

天空出現一彎新月。

“她”就站在那彎新月的下面。

她——李淺,像月光伸出雙手,試圖要抓住它。

她的表情很哀傷,卻非常美麗。

她留着眼淚,伸出雙手想觸摸一切事物。

她為什麼哭泣?

明明那麼美麗。

明明沐浴在光輝中,

她看到趙童,想說什麼,卻沒說。

然後她笑了。

縱使熱淚盈眶,她依然笑着。

那就像是看了一場很哀傷的電影般,趙童對着轉身開始離去的她的背影大叫——

不要走——

趙童被自己的叫聲吵醒。

冰冷的空氣包圍着房間。

靜謐的早晨。

可是,在心中回蕩不已的聲響究竟是什麼?

“我……為什麼在哭……”

星期五,學校放假。

雖然放假,趙童還是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因為她的目的地位於學校附近。

趙童不常出門,天氣嚴寒的話更不用說了,但她今天有目的,要出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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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寵愛:萌妻,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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