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綁架王益之

第五章:綁架王益之

我聽了夏震山的稱讚,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想到,這個人果然並非粗莽之輩,而是頗有心計,今後萬萬不可小覷。心裏這麼想着,嘴上卻說道:“夏兄,你謬讚了。我只是看着當今官吏殘暴,民不聊生,抱着一個出民於水火的念頭,想要謀一番大事而已。既是要謀大事,那就必須事事小心,不能有絲毫玩忽,要是一旦掉以輕心,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夏震山一拍大腿:“龍師傅,你要謀大事,這可正是搔到了咱的癢處。我他娘的就是看着如今這世道太不像話,早就起了造反的念頭了。龍師傅,你就收下我,從今天起,我老夏一心一意地跟着你龍師傅干,上刀山下油鍋也保證不眨巴一下眼,咱要是有了三心二意,就他娘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說著,他站了起來,舉手向天,擺出了一副明誓的樣子,要單腿跪下去。

我一把攔住了他:“夏兄,不可下跪,我再說一遍,本教禁止跪拜之禮。如要加入本教,應該這樣做――”我把入教的儀式對他詳細解說了一遍,夏震山立即照做,他向我鞠了三個躬,又高舉右手,把誓詞說了一遍。這樣一來,夏震山就算正式地拜我為師,加入了我的自然教。

我和他,還有陸一葦都不禁攜手大笑了起來。我端起桌子上的茶碗說:“震山啊,可惜今天沒有酒,咱們就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好!”夏震山端起了茶碗,我們三個人一起痛飲了一大碗苦茶。喝完了茶,我坐了下來,對夏震山說道:“震山啊,實在是抱歉,你一入教就要勞煩你一次。實不相瞞,如今教里實在是缺錢啊。咱們要謀大事,缺了錢可不行,要搞錢,就得用些綠林的手段。震山啊,這方面你可是輕車熟路啊,我想聽聽你有什麼高見。”

夏震山呵呵笑了起來:“龍師傅,我一入教你就讓我做事這是看得起我,我歡喜還來不及呢。正像您說的,我就是跑江湖的出身,既然教里缺錢,這副擔子自然就應該落在我的身上。龍師傅,你就,想要多少錢?”

“多多益善,但起碼也要有個三五萬兩銀子才行。”

“哦,要這麼多。”夏震山摸了摸自己的絡腮鬍子,沉吟了一下:“這整個均州,能有這麼多錢的地方可是不多啊。”

“眼下就有一位財神在咱們身邊。”

“你說的是王益之?”夏震山的眼睛亮了起來。陸一葦也一拍桌子:“對,就是他,就是這個老鱉種!”

我對夏震山說道:“我的意思,是把王益之的小兒子給綁了,然後狠狠地敲他一大筆銀子,少說也得要他五萬兩。”

夏震山哈哈笑了起來:“龍師傅,你是謀大事的人,成天琢磨的都是兵法韜略什麼的,講那個我甘拜下風,可要說這綁票劫道之類偷雞摸狗的勾當,您可就不如我了。龍師傅,綁王益之的小兒子沒有用啊,這個老龜孫肯定不會出血的。”

“哦,為什麼,他連親生兒子的性命都不要了?”

“嗨,龍師傅,王益之這個老龜孫有八個老婆,七個兒子,你綁他一個,就算給殺了,他也不在乎,他還有六個呢。”

我一時無言,暗想這是自己想當然了,拿着現代人的標準來衡量古人,殊不知古人的親情觀念與現代人不同,一般情況下綁架兒子並不能要挾住父親。

夏震山又摸了摸自己那濃密的絡腮鬍子,說道:“要綁票,當然不能綁王益之的兒子,要綁,就得綁這個老龜孫本人!”說著,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陸一葦高興地一拍手:“好,先綁了他,然後等錢到手再撕了他。”

我說:“要綁王益之可不會很容易啊。他養了一百多個家丁,個個凶神惡煞,很能抵擋一陣子。他每次出門都坐四人大轎,身邊總是跟着十幾個家丁,而且,據我的觀察,他晚上一般不出門,要綁他還真是不好找機會。”

夏震山信心十足地說:“龍師傅,你就放心。咱從九歲那年起就跟着我爹落草為寇,成天聽的見的都是綁票剪徑這類黑道生意,幹這種事咱比睡女人都熟。別說是他王益之,就是府縣的大老爺,咱要是高了興也能把他綁來耍耍。只不過,我一個人幹不了,必須有教里的弟兄幫忙。”

我說:“這好辦,你說需要什麼,就由一葦全力協助你。你要多少人?”

夏震山說:“人手方面,我用不着教里的弟兄,他們不懂行啊。我要召集我以前的道上朋友,還在還能召集來七八個人,這就夠了。我要教里幫我乾的,主要是關押肉票的房子,這個至關重要。房子要夠大,還要隱蔽,但又不能太偏僻,不能孤零零一座房子矗在一片野地里,那樣反而會引起官府捕快的注意。”

我說:“一葦,這事交給你了,你去想辦法。”

陸一葦點點頭說:“我可以去找李金囤,實在不行就用我家這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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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幾個商量要綁架王益之的時候,王益之本人也正坐在他的書房裏,和他的大兒子王延恩在一起商量一件機密大事。

王益之是本地人,今年已經五十三歲了,他家在此已經生活了好幾代,家境一直比較稔富。乾隆四十五年,他到省城武昌參加鄉試,其實考試成績並不怎麼好,只是主考官有心照顧一下鄖陽府這樣的偏遠地區,因此選中了他的卷子,讓他高中舉人。他算是撿了一個便宜。

此後,王益之又先後三次到北京參加會試,結果都名落孫山,後來,他就再也不參加考試了,只是憑藉著自己這頂舉人的頭銜,靠着祖輩幾代積累下來的餘蔭,一心一意地在鄉里做個豪紳巨室。為了斂財,他也不顧什麼讀書人的斯文了,而是不擇手段,怎麼能來錢就怎麼干,於是他勾結官府,欺壓良善,巧取豪奪,漸漸地成為了均州的一霸,廣大百姓早就對他忍無可忍,但他卻不以為意,依舊恣意妄為,繼續當他的土皇帝。

當然,對於鄉里百姓對他的仇恨,他也不會無動於衷,他也怕說不定哪一天,這幫窮光蛋們忽然造起反來,殺進他的王家大院,搶走他辛苦積累的萬貫家財,把他的王家大院燒成一片白地。因此,他時刻警惕,密切觀察,經常派人打探百姓內部有什麼動向,一旦有什麼對他不利的苗頭,他就立刻出手,爭取把事態扼殺在萌芽狀態之中。

現在,他的長子王延恩就正在向他彙報目前全州白蓮教的活動情況。王延恩說:“……宋一真的混元教現在基本上都摸清了,他自己稱有教眾十萬,據我的估計男女老少加起來六七萬人是有的。他們的教里現在正在偷偷流傳什麼讖語,說什麼:‘要到太平日,須等牛八來。’這‘牛八’二字合起來不就是個‘朱’字嗎?他們這是公然要復辟朱明啊!”

王益之氣憤地一拍桌子:“真是猖狂!”說著不禁站起身來,倒背着雙手在屋子裏轉了兩圈:“哼,白蓮教匪已經猖獗到如此地步,可那位孫知州卻依舊尸位素餐,前些日子我見到他,跟他講了這些事情,勸說他趕快呈文府台衙門,請示方略。可是他卻說什麼不可自相驚擾,竟不以為然,哼,真是氣死我了。”

王延恩輕蔑地說:“那個孫修福不過是個桐油販子出身,成天就知道搜刮地皮,聚斂錢財,哪裏曉得什麼軍國大事,父親和他談這些,未免對牛彈琴了。”

王益之又坐了下來,說道:“延恩,你我父子世受國恩,自當忠於君事。這件事咱們一定要管,萬不能讓大清江山斷送在這幫刁民惡棍之手。”他的兒子王延恩其實連秀才也不曾考上,只是花錢捐了一個監生,勉強算是有了功名,王益之說的“世受國恩”其實都有點貼不上了。

王延恩點點頭:“父親,我看還是踢開這個孫猴子,另想辦法。”

王益之捋了捋鬍鬚說道:“看來,只好給我的座師湖北臬台陶大人寫封信了。他老人家有專折上奏之權,一定能將下情通達天聽的。對了,延恩,關於這些妖教,還有些什麼情況?”

王延恩想了想說:“這個……哦,州里還有一個小教派,叫什麼‘自然教’,領頭的教首是個道士,姓龍,住在麻姑山靈爪觀。信徒大概能有兩千多人。”

“這個‘自然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關於他們這個教里的事情我還沒搞得太清楚。一來我忙着查宋一真他們,二來這個自然教人數雖少,教內居然法度森嚴,咱們派的眼線只能去當個一般的底層弟子,對他們上層的事都完全不知道。”

“要好好查一查,等你弄清楚之後,我再給陶大人寫信。”牛bb小說閱讀網www.niubb.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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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一八〇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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