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艷驚四座
曉日濃烘,迎面欲笑,霞光麗彩,掩映於衣袂之間。
武林大會在今日天機門承天台召開,一大早,這客棧里的各路江湖好漢,便匆匆奔赴。
杜容鳶和杜塵睿兩人出客棧的時候比較晚,這街市上一如昨日,空蕩蕩的,連這些商販店家也去了承天台。
天機門離這裏也不遠,二人便也沒有讓小二去馬廄牽馬,徒步往天機門行去。
天機門,承天台。
剛過辰時,承天台上便已經站了百餘人,此次武林大會並非比武,便在那看台四周設了幾排桌椅,將江湖上排得上名號的人,一一定了座位。
武林三公子的位置皆安在了看台的左側,蕭慕氾將將走上看台,便忽然感覺身後一陣勁風襲來,身子一側,反手一抓,便將偷襲之人的手腕牢牢的扣住。
“唉,想不到這許多年了,我還是偷襲你不得。”
身後是一個和如春風的聲音,帶着花香滿拂的笑意和親近的熟悉。
蕭慕氾一笑,回身看着周齊放,笑道:“凈遠別來無恙?”
周齊放粉衣明艷,霍的張開摺扇,那瀲灧的桃花眼裏滿是笑意,揶揄道:“原來逸之還記得為兄啊,為兄還以為你美人在懷,全然忘了我等。”
蕭慕氾搖頭無奈一笑,“你這孩子可都在牙牙學語了,怎麼還這般不正經。”
一說起孩子,周齊放的目光便忽的一亮,拉着蕭慕氾的袖袍,坐到了椅子上,開始興緻勃勃的說了起來。
“你可不知道,這小娃娃有趣得緊,平日裏我只要一抱他,他就哇哇大哭,可是只要林致一接過,他就咯咯直笑,着實讓我不悅,後來啊,我才發現,這小子只要是見着美女就咯咯直笑,見着男子就連連撇嘴。”
蕭慕氾也聽得有些樂了,言道:“可不儘是得你真傳?”
周齊放一愣,然後正了正身子,眉目之間頗有些得意,言道:“我樂意得很,我家小子盡得我和林致的容貌,將來必定非凡。不如這樣,你家要是得個女兒,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了吧。”
蕭慕氾又是一搖頭,神情認真,言道:“那不不行,便宜了你家小子了。我若和阿容生個女兒,定是這武林中數一數二的美人,到時候,讓你家小子天天跟在後面追。”
周齊放一愣,蕭慕氾何時變得這般輕佻了。
還未等周齊放答話,蕭慕氾便瞧見燕卿和安賽兒兩人走上了高台,夫妻倆都把目光落在了蕭慕氾的身上,駐足看了半晌,這才抬步走到對面的椅子前坐下。
時間流逝,這看台上的位置七七八八的也坐得差不多了。蕭慕氾瞧着那人群之中,並沒有杜容鳶的身影,便也有些着急了起來。
雖與杜容鳶約定今日在此相見,卻是不知她能否趕上這武林大會的召開。
正在蕭慕氾欲起身向天機門弟子打聽之時,忽見一紫一黑兩個身影出現在了天機門莊嚴的山門之前。
她身着淡紫衣衫,青絲半挽成髻,半披散於胸前,隨着輕盈的步履蕩漾與腰間,玉面朱唇,明眸皓齒,唇邊笑意淺淡,如同一朵青蓮綻放於雪池之中,美輪美奐。
“這女子是誰?”
“與墨松公子一起,難不成是那幽冥谷的下一位谷主夫人?”
“你們可都猜錯了,我聽說啊,這女子便是當年孟灕水和杜月垠的女兒,你瞧着容貌,可不就是當年的孟灕水嗎?!”
“對啊,這仔細一瞧,還真是像極了孟灕水!”
她與杜塵睿並肩走上了承天台,這原本喧鬧的場面霎時便安靜了下來,時間恍若靜止,她遙遙的與蕭慕氾相望,身邊的目光也好,議論也好,皆是充耳不聞。
安賽兒見到杜容鳶出現之時,也驚得站起了身來,雖然她那左臉的傷疤不見了,可是這般模樣她如何能認不出來呢,驚慌失措的看向燕卿,只見燕卿唇微張,雙目正凝視着那個緩步走來的女子,驚愕之中,那眸子裏似乎還蓄着淚水。
瞧着,安賽兒的心便是猛地疼了起來,看着自己的枕邊人用那樣眷戀的目光望着別的女人,當真是心如刀割!
杜容鳶走上了承天台,笑吟吟的望着蕭慕氾,腳下的步子未有一絲的遲疑。
燕卿望着她,心裏一片凄然,她的眼睛裏早已沒有了自己,想着,他又移目看向了蕭慕氾。
那個青衫磊落,風骨清絕的男人亦注視着杜容鳶,唇邊笑意淡淡,眼中柔情滿滿。
“阿容……是你嗎?”就在杜容鳶即將從燕卿的身前走過時,燕卿忽然開口問道。
杜容鳶移目,這才注意到燕卿和安賽兒也在這承天台上,望見這兩人,杜容鳶的面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淡淡一笑,說道:“燕卿,好久不見。”
心中的答案得到了肯定,燕卿顯得有些激動,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杜容鳶的手,卻被杜容鳶一個側身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燕卿的手就那麼懸在了半空中,面上尷尬,心底酸澀。
“這些年……你都去哪裏了?”燕卿尷尬的將手垂在身側,望着杜容鳶,眼裏的情意絲毫未掩。
杜容鳶一笑,抬眸越過燕卿看向了安賽兒,只見安賽兒臉色發白,一臉緊張的看着自己。
“我想,燕夫人應該很清楚的。”
“賽兒?”燕卿也是一愣,回過頭去看安賽兒。
安賽兒亦回望着燕卿,朱唇微張,臉色煞白如紙,眸光閃閃躲躲,很是緊張的樣子。
燕卿瞧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滿面的狐疑。
杜容鳶卻是沒了看戲的興緻,抬步繼續走到了蕭慕氾的身前,盈盈一笑,說道:“慕氾,我……”
話未說完,蕭慕氾便拉起了她的手,問道:“你的傷可是好了?”
杜容鳶一愣,然後釋然一笑,知她者莫若眼前這個男人。
“恩。已經痊癒了。”
蕭慕氾聞言,面上的神色輕鬆不少,拉着杜容鳶在他與杜塵睿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燕卿也已經回到了座位上坐下,然而那目光卻始終不曾從杜容鳶的身上移開半分。
“沈姑娘近來可好?”杜容鳶剛剛坐下,周齊放便仰身望着她問道。
周齊放總是這樣笑着,如春風拂面一般,杜容鳶也隨之一笑,答道:“甚好。林致和孩子如何?”
周齊放笑言:“好着呢。你可不知道,我家洧兒都長了八九斤了!”
“是嗎?!”杜容鳶有些驚訝,面上帶笑。
周齊放見杜容鳶願意聽,便又想繼續滔滔不絕,卻是被蕭慕氾一個拂袖,將他和杜容鳶分隔開來。
周齊放有些惱,正欲對蕭慕氾發作,卻見雲壑走上了承天台,便也閉了嘴,收回了那一臉的笑意,面色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