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似真亦幻,千年糾葛蚩尤石
“莫納!你到底將阿依怎麼樣了!”兩隊人馬之間,一人策馬而立銀甲銀槍,器宇軒昂,英姿颯爽。
“sè目阿依是我的妻子,我將她怎樣與你何干?”另一人金甲紅馬,劍眉星眼,魁梧豪邁,猛然看去,亦是人中龍鳳。
“你,你……”那銀甲人一窒,面sè瞬間漲紅起來。
“我?我怎樣?話說你領兵來此,可是要反我嗎?你自己命賤不惜,可也不把家族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嗎?”那金甲人莫納朗聲道。
“是啊。我若貴為王子,阿依也不會隨你而去。”那銀甲俊美男子神sè黯然,緩緩道。“我無心反你,只要你把阿依交給我,我願意拋棄所有,只求帶她一人浪跡天涯,永永遠遠地離開這片爭權奪利,爾虞我詐之地!”
“池青!放肆!謀逆大罪,乃是十惡不赦之罪,但是我念及我們年少時的情誼,對爾等網開一面,只要你撤軍回去,我便饒恕你。”莫納朗聲道。
“我要帶阿依回去!”那名被叫作池青的俊美男子叫道。
“你別得寸進尺。”莫納冷冷地說道。
“莫納!我知道,你在乎的不過是阿依手中的蚩尤石而已,你大可繼續用它來號令天下,做你的九黎之君,我只要我的阿依!”池青說。
“哼哼,啊哈哈哈哈!除了女人和權力,還有什麼配成為英雄豪傑之間決鬥的理由呢?也罷,也罷,蚩尤石我既不能予你,阿依我亦不願予你。那就讓我們一決雌雄,了卻這十幾年的恩怨糾葛吧!”說完,莫納拔出腰間長劍往後一揮,背後鼓聲驟然響起,且越捶越急。而對面亦是如是,狂風暴雨似乎轉眼即至。
“康丹!康丹!快點起來!快點起來!再不逃命就來不及了!”劉贏方才聽他們對話,似乎與九黎寨有莫大關係,可談話內容又是聽得支離破碎不得要領,正思躇間忽然聽得兩邊鑼鼓喧天,這才恍然驚醒。
雖是對如何憑空出現這麼兩隊人馬一頭霧水,但有一點他是清醒非常的,那就是,此時他與康丹二人正處於他們雙方的戰場zhōngyāng!如若不趕緊逃命,即使他身懷武功,一旦陷入這千軍萬馬之中,定然也會jīng疲力竭而死!
戰場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深入前線拼殺的人,於這循環往複的車輪戰之中,絕難苟活!
“康丹!康丹!”劉贏反覆搖着不行,竟是試圖背他離開。不料為時已晚,只聽得一陣震徹雲天的吶喊聲,兩旁的士兵率先沖了過來。劉贏背着康丹疾速奔跑,卻終究難免被這人cháo淹沒。
兩陣的士兵俱是虎背熊腰,壯碩異常。看見劉贏的穿着打扮與自己一邊不同,都道是對方的人,紛紛嘶吼着向劉贏攻過來。而劉贏背着康丹雖是施展不開,但畢竟武功不是一般下流,一連擊殺了數人之後,方才勉強脫身。無奈戰場雖不是太大,但卻是混亂異常,想要憑一己之力背着康丹衝出重圍,亦是困難重重。
劉贏深知不可戀戰,便暫且把康丹歪倒在一棵枯樹旁邊,扮作死人。自己再四處探尋,希望能夠找到拴在樹上的坐騎馬絕塵,量憑藉絕塵無可比擬的速度,與令人乍舌的機敏,定能帶自己與同康丹一起脫險。無奈方才驚慌失措,四處奔竄不辨方向,現今戰場又是混亂異常,早已不知道了絕塵所在何處。
劉贏撿起一柄長槍搜尋而去,士兵們不斷地衝殺過來。劉贏只得緊皺眉頭,被迫舞動長槍。畢竟這不是他的戰爭,對面雖是衝過來一群眼睛冒血,yù置其於死地的人,但是劉贏總是感覺雖是針對他,又似乎並非是針對他。方才劉贏情急之下殺了幾人,之後不由地懊悔不已。此番他舞動長槍,旨在防身,除非萬不得已,不奪人xìng命。
只見劉贏耍起長槍,好似蛟龍出海,紅纓飄忽,所過之處鮮血飛濺。劉贏使槍迅狠yīn猛,但是卻並不傷人要害,雖是慘叫連環,卻實無一人斃命。此時,長槍在劉贏手中直宛如有了生命一般,破皮割肉,拿捏極為恰當。
“嗤!”“嗤!”“嗤!”槍影飛舞,刺入敵人肩部,再一拔,霎時間鮮血飛濺,如此便又斷了一人胳膊。如此一連幾槍,面前之人俱是“咣當!”一聲,掉了手中利刃,倒在地上哀嚎起來。
“好生療養,他rì傷臂自會復原如初。對不起了!”劉贏低頭言道,就yù再往別處去找找。
“嗯?”忽然,劉贏臉sè一變,急忙收回長槍,鑌鐵槍桿往後一挑,“鐺!”的一聲撥開了一柄闊面大刀,然後腳步微轉槍桿自臂下滑過,右手握於槍尖不遠處,霎時間數丈長的鑌鐵長槍竟宛如一支匕首一般,劉贏身隨腳轉,伸手猛一劃,便將身後那偷襲之人的脖頸劃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縫,鮮血隨即噴湧出來。
劉贏倒吸了一口涼氣,千鈞一髮,容不得自己手軟。
當自己的切身生命健康受到嚴重威脅時,人大多都會變得冷血,更有甚者,不擇手段,以求避險,即使是傷天害理也在所不惜,人xìng之局限表露無疑。
劉贏左衝右突,剛離開了這個戰團,瞬間又陷入了那個戰團。鮮血自槍頭流下來,順着鑌鐵槍桿往下蔓延,直把劉贏的雙手都搞得黏糊糊的。
歷經約莫一個時辰,劉贏早已經jīng疲力竭了,卻是始終疲於應付往來不絕的各sè兵刃,莫說沒找到絕塵拴在何處,就連方才隱藏康丹的那竹枯樹,亦是早已不在視線之內了。而眼前的面孔竟是一個比一個猙獰,斬殺不盡。
這或許就是戰爭吧,一旦陷入其中,無論是誰,都會被一點一點地消磨蠶食殆盡。
“我不是要死在這裏了吧?我不能死在這裏!”劉贏腦海里忽然閃現出奇怪的想法。
一個人死了,總有人會為他傷心,可rì子畢竟會往前走,待那原本傷心yù絕之人也漸漸融入了自己新的生活,又可否還會在閑暇的時候突然記起他,再為他掉幾滴淚呢?甚至連最親近的人都忘了他,那麼自己是該為她而高興,還是會暗自失落?劉贏筋疲力乏,身形不穩,恍恍惚惚之間,竟然胡思亂想起來。
突然,只聽得池青大叫一聲道:“九龍槍!九龍巡海!”緊接着將銀槍高高挑起,直指天際。霎時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之間,只見九條火紅長龍竟是自槍尖迸出,張牙舞爪,向前呼嘯而去。所過之處,不分敵我,血肉橫飛,雖是離地幾尺,強大氣流竟是也將地面犁出九道交雜相錯的深深巷道。
莫納面sè凝重,趕緊凌空一躍,向後急退幾步,祭起手中寶劍莫邪,擋在身前。這寶劍莫邪乃是九天神兵,是取雪域萬載冰晶,淬鍊而成,威力絕大,絲毫不遜於這池青手中所持之九龍槍。只見莫納先是祭起這寶劍莫邪,凜冽寒氣瞬間大放,罩在莫納身前。
“擋!”莫納大喝一聲,寶劍一揮,瞬間自身前兩米處向外凝成九道厚厚的冰牆。可這慌忙之間凝成的九道冰牆還未完全凝固,九條火紅便緊隨而來,“啪”地一聲,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將這九道冰牆撞得粉碎,眼看就要將莫納完全吞噬。
“哈!”但見莫納大喝一聲,雙腳蹬地而起,雙手緊握莫邪寶劍,其上光芒大盛,朝正中第一條長龍飛身劈去,竟是從頭至尾完全貫穿了那條火龍,落於池青身前。那火龍長嘶一聲,化作了一團煙氣。
而莫納甫一落地,卻也是一個踉蹌,面容焦黑,身上鎧甲殘破不全,披頭散髮的樣子,顯得十分狼狽。莫納雖是受創傷不輕,卻並不稍作休整,手腕一振,莫邪寶劍上的青光竟是比起剛才更盛三分,劍身也是劇烈顫抖起來,寒氣外泄,竟是將莫納的鬚髮盡數染白。
與此同時,天際竟也是須臾之間烏雲翻滾,相互傾軋之間電閃雷鳴。池青見此情景大驚,喃喃自語道:“大禹開山?”,言語間慌忙槍鋒后挑,剩餘八條火龍盡數轉頭而歸,yù將其包裹起來。
而這時,莫納亦是劍鋒上指,口中咒語連連,“神劍莫邪,天助其威,九天黃雷,撕乾裂坤!”繼而爆喝一聲道:“大禹開山!”將那莫邪寶劍,連同劍身上包裹的青sè玄光盡數劈下,天雷炸裂,將翻滾的烏雲撕開一道裂口,猙獰閃電交雜而下。
“昂~~”兩相撞擊,火龍發出撕心裂肺地嘶吼聲,同時掀起巨大的氣流,向四面八方震蕩而去。
“啊!”“啊!”“啊!”“啊!”
氣流所過之處,廝殺的士兵盡數被掀翻到空中,劉贏一不小心,竟是也被狠狠地拋了出去,撞到了一株粗大的老槐樹上。
“哇!”劉贏面sè瞬間漲紅,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只覺一陣眩暈,昏了過去。
……
戰場逐漸平息下來,莫納經過方才地全力一搏,早已是氣力耗盡,腳下不穩,只得將寶劍插於地下,單膝跪地,“吁吁”喘着粗氣。
而池青因為九龍之前已被破一龍,往昔九龍盤旋護身的絕對防禦亦是不免有所疏漏,此時非但剩餘八條火龍都被擊得粉碎,就連池青本人也被打成重傷,此時早已是癱軟在地,看見莫納正一步步移過來,這才用槍抵着地,十分勉強地站起身來。
“九龍槍亦不愧是九天神兵,若不是事先破你一龍,即使是‘大禹開山’恐怕也奈何不了你。”莫納站起身來,一步步逼近池青,在他身後,倖存的約有二十幾名部下亦是逐漸靠攏過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要亡我,為之奈何!為之奈何!”池青仰天長嘯,聲音之悲愴蒼涼,足以令天地為之變sè。
“命運本待我不公,今rì之境遇又何足怪哉?我只遺憾彌留之際不能再見阿依最後一面而已。”
“飛蛾撲火,乃是自取滅亡之道。你又何必怨恨蒼天?sè目阿依即是從我一天,便要從我一世,只許我負她,不許她負我!你倆想要在一起,等下輩子吧!”說完,手中莫邪寶劍重又青光大盛,朝着池青劈頭砍下……
“鐺!”一條粉紅綾緞憑空shè來,撞在那莫邪寶劍之上。
莫納方在jīng疲力竭之間,手上不穩,寶劍便被撞飛開去。
而這時,一名女子自上空飄然而下,落在莫納與池青二人之間。只見此人一襲白衣如雪,瘦長臉蛋,相貌極美,眉間一點硃砂殷紅似血,隱隱藏於秀逸的鬢髮之間。
幾乎與此同時,五六名侍衛摸樣的人緊跟着落了下來,甫一見到莫納,慌忙單膝下跪,低首抱拳,道:“拜見九黎王!”
莫納也不言語,只是朝其中一人望過去,那人抬起頭,對莫納使了一個眼sè。莫納會意,揮了揮手,讓那些侍衛退了下去。
此時,劉贏昏迷之中聽聞道九黎王的名號,只道是父王前來營救,吃力地張開眼睛,卻是並未見到父親東葛丹以及其餘熟悉之人,只得迷迷糊糊地看着場中眾人。
“阿依!阿依!是你嗎,阿依?”池青掙扎着向前走去,可沒幾步,便腳下不穩,“轟”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那女子聞聲急忙轉身,小跑兩步,然後跪在地上,把池青摟在懷裏,不言一語,只是默然流淚。
“阿依,你還是和我們初見時一般漂亮。”池青顫微着抬起手,輕輕撫着那女子的臉頰。
“可你怎麼還是不長記xìng,你個傻瓜,傻瓜……”sè目阿依摟着池青的腦袋,哽咽兩句便是淚眼朦朧。
“殺了他,和我一起回去!”莫納在身後冷冷道。無論自己和sè目阿依關係怎樣,她尚還是名義上的九黎王妃,不管自己愛與不愛,自己九黎王的尊嚴是萬萬不能丟掉的!
“我要和他在一起。”sè目阿依用袖子拭了一把眼淚,頭也不回。
東葛莫納凜然一振,在他心中,尊嚴要遠遠高於愛情的地位,無論是誰都不能背叛他!最愛的人更不能!
“那麼,今晚你們都要死!”莫納因為激動使得聲音也跟着略微顫抖,無言良久才是狠狠說道。
sè目阿依閉上眼睛,臉頰滑過兩行淚水,一言不發。只不知她這兩行熱淚又是為誰而流,因何而流呢?是感動?亦或是心酸?
“你回去吧,臨死前能見你上你一面,我就可以把你的容貌記在腦海中帶到來世去了。等到來世,我一定先找到你。”池青對着sè目阿依喃喃道。sè目阿依不答一言,只是流着淚水將他抱得更緊了。
“殺了他們。”許久,莫納才背過臉,眼眶裏打着淚水。
部下們無一敢動。
“殺了他們!我說殺了他們啊!”莫納對着其中一人嘶吼道。那人見狀,慌忙跪下,俯首叩頭,不敢言語亦不敢行動。其餘人亦是隨之跪下。
“好啊,你們不來,我來!”說完莫納一腳蹬開身旁一人,自刀鞘中拔出那人腰間佩劍,踉踉蹌蹌地朝二人戳去。
“嗤!”劍尖刺進肉里,鮮血飛濺。利劍貫穿了池青的胸膛,他用盡這最後一絲力氣推開sè目阿依,獨自擋下了這一劍。
莫納yù抽回佩劍,卻見池青雙手緊握劍刃,鮮血自手掌處“咕咕”流出,一對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莫納,似是怨恨,又似是懇求。
“啊!”莫納驚叫一聲,鬆開雙手,向後連退兩步。sè目阿依順勢將池青接到懷裏,但見他雙目圓睜,已經沒有了氣息。sè目阿依連同抱着的池青一起癱軟到地上,目光獃滯,一言不發。
“和我走。”莫納上前兩步,輕聲道,無形之間語氣也變得柔和許多。
“呵呵,和你走?我愛你,你可也愛我嗎?愛我的人已經為我死了,我愛的人卻一心想要我死,不是嗎?相信的人利用我,依賴的人拋棄我。你以為到了今天,我還會和你回去嗎?”sè目阿依右手輕輕拂過池青的雙眸,將其合上,泣聲道。
“阿依,一切都結束了,和我回去吧。”莫納又說。
“呵呵,啊哈哈哈哈哈……”sè目阿依先是輕笑,繼而又瘋狂地大笑起來,不能自己。她臉上尚且還掛着淚水,笑聲卻是越發地張狂、恐怖,笑得別人都渾身發毛。
“東葛莫納!你莫不是還不知道你這些年所做的對我傷害有多大嗎?大龍洞中五年的囚禁,外加這兩條人命,就算是前世欠你的我已經還清了。如今情誼已殘,姻緣已毀,從今往後,你我夫妻二人恩斷義絕!”sè目阿依泣道。
“你何必……”莫納方yù開口,卻是被sè目阿依打斷,“你少在這假惺惺的了。今晚你故意讓侍衛放我逃出來,不就是要我趕到這兒,再把池青背後之人也一併引出來嗎?你們都是為了這蚩尤石,只有池青是單單為我。”
“阿依……”莫納想yù辯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你放心,蚩尤石我一直隨身帶着,我會助你坐穩這九黎之君的交椅的。”說完,她單手凌空一劃,手中竟是瞬間出現了一個玉匣子,然後口中咒語連連,隨之匣蓋打開,清輝sè光芒衝天而起,光芒掩映之下,竟是緩緩浮現出一具骷髏頭。
“大王,按照你的旨意,我已調動南陲眾屬於十裡外待命。rì愘老激ān巨猾,挑唆池青與您戰鬥,此番戰鬥結束,兩敗俱傷,他定然是想坐收漁翁之利。我料想此時他的部眾定然就是藏於此處不遠,他看見蚩尤石的光芒,定然會率兵前來搶奪。”方才那幾名侍衛摸樣的其中一人說道。
“好!那咱們先行後撤,待他們完全鑽進包圍圈,再合力殲滅之,如此社稷大定!”說完,莫納似是想起了什麼,轉身瞧了一眼sè目阿依,卻終究是一言未發,拔身走了。
“莫納,我以蚩尤神的名義詛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傷不滅……”骷髏頭依舊散發著強盛的清輝sè光芒,一滴眼淚落下來,滴在上門,瞬間便只留下一陣青煙。
……
不久,大地忽然震動起來,馬蹄聲也愈加清晰。又一會兒,又一大隊的人馬到達了此處。為首三員將領,乃是一老二少,其中那名老者獐目鼠面,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
“爹!是蚩尤石不錯!咱們成功了!”其中一名年輕將領驚喜地說。
“哎吆,看這漫山遍野的屍體,爹果然是妙計!”另一人說。
那老者望了望四橫八豎的屍首,又望了望sè目阿依,只見身旁有池青的屍首,卻不見莫納在何處,眉頭緊鎖,忽然狠狠拍了拍大腿道:“哎呀!中計了!快撤,快撤!”不料卻為時已晚,漫天傾瀉而下的巨石與箭矢,瞬間便把他們吞噬殆盡。連同吞噬的,還有地上那兀自捧着白玉匣子的美麗女子……
一塊巨石砸在身旁,原本就神志不清的劉贏被這一震,瞬間重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清晨,薄薄細霧瀰漫在山嵐之間,樹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從樹葉的邊緣輕輕滑過,跌落下來,靜靜地打在劉贏的臉上,絲絲涼涼,竟是十分的清爽。
劉贏緩緩睜開雙眼,明眸中,世界一切安好。
“咦?”劉贏輕呼一聲,做起身來,只見絕塵早已被撒開,正兀自低頭啃着青草,旁邊一條小溪水,清澈見底,嘩嘩流淌的溪水撞着岸邊的岩石,激起層層浪花。小溪旁,康丹正在掬水洗臉。
“康丹?”劉贏輕聲喚道。
康丹聞聲,轉過臉,笑道:“哦,小王,你醒來了?”
劉贏看了看四周,只見不遠處重巒疊嶂,鬱鬱蔥蔥,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奇怪的是相隔不遠,竟是一片光禿禿的石林,只見石林個個尖鋒直指蒼天,隊列整齊,氣勢宏大,像極了整裝待命的士兵。
望着正緩緩走過來的康丹,劉贏面露疑惑之sè,道:“昨晚……”
康丹亦是眉頭一皺,道:“是啊,小王,昨晚你怎麼了?好奇怪啊。”
劉贏又四下看了看,清早的山腳之下,乾淨如新,鳥鳴蝶舞,哪裏有一絲昨晚屍山血海的情景?
“昨晚我?”劉贏喃喃道。
“是呀,昨晚你睡得好沉啊!怎麼晃都晃不醒。我半夜起來撒尿,恰巧看到流星雨,想叫你一起看看,誰知你竟是睡得那麼沉!哎呀,你可是沒看到啊,漫山遍野,一片通明啊,就好像是頭頂的星星全部掉下來了似的……”康丹唾沫橫飛,指手畫腳地描述着。
劉贏眉頭緊鎖,似是喃喃自語,道:“漫山遍野,一片通明?你確定那不是飛石和箭矢嗎?”
“飛石和箭矢?”康丹撓了撓腦袋,“什麼飛石和箭矢?”
劉贏望了望他,重又低下頭來,眉頭緊鎖,不言不語。
“這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夢嗎?可他分明是那麼真實。”劉贏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臂,他記得昨晚他被勁風捲起,正是左臂狠狠地撞在了那株枯樹上,此時,這左臂竟還是隱隱作痛。劉贏舉頭望去,不禁心下一凜,只見那株枯樹亦是靜靜的佇立在不遠處。
“這一定不單單是夢這麼簡單!”劉贏自言自語道。
康丹聽得沒頭沒腦,愣愣道:“小王,你說什麼?”
劉贏被這一問,忽然記起昨夜那美麗女子所言“大龍洞中五年的囚禁”之詞,趕緊向著康丹問道:“康丹!我記得這灌兜山脈中有個叫作大龍洞的地方,可對?”
康丹,皺眉思躇一會兒,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個地方,大約就是在汥江旁邊。傳說那裏面有巨犀獸守衛,人跡罕至。對了,小王,你無端的問起這個做什麼?”
劉贏並不直接回答他,而是又問道:“巨犀獸?什麼巨犀獸?”
康丹呵呵一笑,說:“哪裏會有什麼巨犀獸,不過是嚇唬人的說辭罷了,不過既然人跡罕至,那麼毒蟲蛇蠍一類應該還是不少。”
“即是這樣,那麼咱們過汥江之前,先去大龍洞看看吧。”說完,劉贏站起身來,也朝着“咕咕”流淌的小溪水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