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異少年,再輪迴
“古時,帝王之中稍有作為者,無不移駕東嶽泰山舉行封禪大典,一祭天,二祭地,三祭蚩尤。自古相傳,蚩尤石出,天下大凶!”
“而這蚩尤石乃是上古戰神蚩尤入魔后被斬下的頭顱所化,雖然身死命隕,但因為其中蘊含著無敵戰神的jīng血,能量巨大,又被魔xìng吞噬,邪惡無匹,所以說即使是千年之後,這蚩尤石仍是屢屢為惡人所用,為禍人間!”
“不過幸好我青城派開山祖師爺張天師聰慧機敏,習得上古神卷,可以震天撼地,有雷霆之威。並且,我開山祖師爺張天師又懷着一顆悲天憫人之心,眼見蚩尤石禍亂人間,哀鴻遍野、生靈塗炭,於是乎便大展神威,與那妖人苦戰九九八十一天,終於將他元神擊滅,也收服了這邪物蚩尤石,將它封印在我青城山此處石台之中!”
“自此以後,乾坤清凈,天下太平,人民安居樂業,再也不用飽受戰亂之苦了。而這一切,都應該歸功於我太清昭華廣德顯教真君張天師啊!”
國家AAAAA級風景區,世界文化遺產青城山的一處道觀外邊,一個鬚髮盡白,鶴骨仙風的老道端坐在一塊突兀而出的褐紅sè花崗岩上面,睥睨着下面一干吵吵嚷嚷、推推搡搡圍攏過來的遊客,飽含熱情,用着抑揚頓挫的語調,極其深情地說著。
話說這世間烏飛兔走,瞬息光yīn,自從這裏的旅遊業如火如荼地搞起來之後,這短短的幾句台詞他早就不知說了千遍萬遍了,可竟然還能如此不覺厭倦,單從這一點講,這修道之人也當真是不可小覷!
而在老道所坐岩石几乎齊平的地方,一根兩人合抱的天然石柱自地面生長出來,然後在頂端那裏盛開出了一朵蓮花般的石台。在那花瓣一般層層疊疊的石台裏面,一個看似好像骷髏頭一般形狀的石頭,穩穩地卧在裏面。
遊人們無不覺得驚奇,又被那老道口中驚心動魄的故事所煽動,紛紛亮出自己的手機、相機,“咔咔咔”一番胡拍亂照。
人群之中,一個少年卻是冷笑兩聲,默默地轉過身向一旁走去,一臉的不屑。
“真是大言不慚!好不要臉!”少年嘴中嘟囔着。
這少年中等身材,皮膚顯黑,略微枯黃的頭髮似乎因為沾染了風塵而稍稍顯得毛燥。他穿着手工製作的粗布衣裳破舊卻整潔,裸露而出的兩條臂膀透着古銅一般的顏sè,雄健的肌肉陽光下映着汗光。粗粗看去,似乎該是這青城山附近來景區打雜的少數民族山民才是。
少年迎着人流一路前行,七轉八拐走到了一處遊人稀少、冷冷清清的角落,然後縱身一躍,消失在了那柵欄外圍鬱鬱蔥蔥的樹林裏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景區裏面也漸漸由聒噪變得寂靜,如往常一樣,一天的傍晚再次降臨了。而這一個盛夏的傍晚,卻是沒有一絲風的。
遠處的山巔,那輪如血般殷紅的太陽雖然還沒有完全沉下去,但這裏的遊客卻是早就走的一個不剩。漫天熾紅的彩霞浸染着整片大地,婆娑的樹蔭零零散散更是將這片地方映襯的yīn森可怖。歷史稍久的地方總會流傳出一些靈異恐怖的故事,這裏當然也不例外。難怪夜sè還未降臨,這裏便已然是了無人跡,空蕩蕩的一片了。
四野里靜悄悄的,偶爾有一隻烏鴉聒噪兩聲,許久無人應和后便也識趣地閉上嘴巴。透過小山坡上濃密翠綠的林葉間隙,可以看見一條羊腸小道蜿蜒而出。而不知何時,中午的那個詭異少年卻是忽然出現在這條寂靜幽深佈滿碧綠青苔的青石板小道上。
少年步履匆忙,走到中午時分眾人聚集的石台旁邊時,這才騰空一躍,穩穩地落在了那朵巨大的石蓮上面,繼而伸手向那骷髏頭一般摸樣的石頭探去。
“靈戒沒有反應,這裏放置的不是真正的蚩尤石。”少年喃喃自語間眉頭深鎖。
“找不到蚩尤石我就回不到過去,而這個世界再和平再富足,卻終究不是我的時代!只有回去我才能重新擁有那一切!我一定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少年憤恨地想着,然後用盡全力一掌將那個人造的石膏骷髏頭拍了個粉碎。
就在這時,少年手指上的戒指卻是忽然一緊,幾乎與此同時,他腦海中靈光一現,然後低呼一聲:“在那裏!”緊接着便是縱身一躍,足足有幾十米遠,消失在漸漸昏暗的樹蔭之中。
不一會兒工夫,少年便是落在了一所道觀的院落裏面。這青城山乃是道教聖地,千百年來,宮宇房舍修建無數,檐牙高啄,十步一閣,只不過這青城山道家歷經了建國后的幾次鋪天蓋地的運動之後,現如今人丁稀少,門勢衰微,早就不復當年的輝煌與氣派了。所以,夜sè一至,便也都是靜悄悄的一片。
而這個院落自然也不例外。
少年低頭看了看自己手指上越發變得躁動不安的時時散發著詭異血sè的靈戒,仔細地向四周打量着。
一株三人合抱的參天大樹佇立在院落之中,將隱隱探出山頭的月亮的清輝遮掩了大半。院落一角有向下的石階蜿蜒而去,一條布幅攔在樓梯口,上面書着“正在裝修,遊客止步”八個大字。少年手指輕輕一戳,那布幅便應聲而斷。而後,他又自脖頸衣衫里掏出一枚玉石模樣的掛墜,一縷月光投shè進去,掛墜震顫一下,隨即便好像突然蘇醒了一般朝外散發出一撮又一撮明亮光束。四周瞬間便是變得亮堂起來。
少年拾級而下,在石階的盡頭一轉身,便是拐進了一間狹小的石室裏面。石室門口雖小,裏面卻是別有洞天,空間之大比起青城山上的其他殿堂有過之而無不及。石室正中擺放着玉清元始天尊的偶像,面前一汪桌面一般大小的水池漆黑幽邃,深不見底。水池四周用岩石堆砌合攏,上面鐫刻着幾個大字也因為歲月久遠而變得模糊不清。
少年心中暗喜,血管之中的血液也因為靈戒的瘋狂躁動而急速奔湧起來。
“就在這裏!就在這裏沒錯了!”少年說完一抬手凌空一甩,原來手指上的那枚殷紅戒指便是忽然懸浮在面前空中。少年隨即閉上眼睛,盤腿打坐,口中卻是咒語連連,一刻不停。
yīn冷的石室之中忽然無端生出猛烈的風來,就連玉清元始天尊塑像兩旁的高大布幡也被吹得獵獵作響。懸浮於水池正上方半空處靈戒的光芒亦是一分勝過一分,繼而紅光大漲,幾乎湮沒了偌大的一間石室里的所有空間!不一會兒,水池底部也有幾束玄清sè光束衝天而起,狹小的水面霎時間竟也是驚濤四起!
少年似有所感,霍然間睜開雙眼,然後起身一躍,向那水池中跳去。驚濤駭浪的水面,在少年縱身鑽破之後,竟好似只有薄薄的一層,飛速旋轉的時空漩渦帶着巨大的難以抗拒的力量,將那少年裹挾着向那底端的一個骷髏頭模樣的水晶石頭衝去。
少年屏氣凝神,咬牙堅挺,卻終究是禁受不住時空漩渦巨大能量的內外撕扯,眼前一黑,就此昏了過去。
※※※
月圓之夜,冷月高懸,灌兜山鎮天峰上直宛如白晝一般。忽而狂風大作,松濤如海,嘩嘩作響之聲上天入地。隨之烏雲蔽天,璀璨星月,全被吞噬。不一會兒,又有龍吟長嘯,聲震百里,天地萬物無不聞之sè變。緊接着,一束淡紫祥光衝天而起,直刺乾空,將那厚厚的烏雲頃刻間撕了個粉碎。然而狂風卻是依舊未息。
“就要生出來了!就要生出來了!大舂媳婦兒,加把勁兒!再加把勁兒啊!”灌兜山九黎寨腳下一所簡陋的房舍裏面,一個年輕女子分娩時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聲一次高過一次。
這是一個可憐的女子,自己懷胎十月,眼看就要臨產了,疼她愛她的丈夫卻為了能夠在她做月子時多有多點葷腥可沾,在一次狩獵的過程中為狼群所圍,最後連個屍骨也沒留下。如今自己又是難產,折騰了一天兩夜,早就筋疲力盡了。
“大舂媳婦兒!孩子的腦袋已經出來了,再用力一下就好了,再用力一下就好了!”
“啊啊啊~”
“是個男孩兒!是個男孩兒!大舂媳婦兒,是個男孩啊!大舂媳婦?大舂媳婦兒!”
“唉,可憐的孩子,早走早托生吧。只是這可憐的娃娃又該怎麼辦吆。”接生婆望着床榻上那已然逝去的年輕女子,嘆息一聲,將那剛出生的娃娃提着腿兒輕輕地倒拍幾下。娃娃咳嗽幾聲,吐出了幾口淤血。
“生下來都不知道哭,果真是個苦命的娃娃啊!”接生婆又嘆息一聲,三下五除二將娃娃身上污血擦拭乾凈,再待感慨兩句,無意之間卻是忽然看到了那嬰兒寫滿疑惑的眼神。
“你是誰?這是哪兒?我怎麼在這裏?”
“媽呀!剛出生的娃娃開口說話啦!我的媽呀!”接生婆愣了一秒,繼而一把將嬰兒丟在床上,口中大叫着,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咦?嬰兒的身體?靠!不該是整體穿越嗎?怎麼搞成投胎轉世了?來人吶!來人吶!我是九黎寨的小王殿下!快將我送回大寨!重重有賞!”
原來,這剛出生的嬰兒便是之前青雲山的那個少年!他本是前世的人,yīn差陽錯卻是穿越到了現代社會,地位、榮耀不再,苦心孤詣地又動用蚩尤石的能量穿越回來,只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本該身體完整穿越而歸的他,卻是轉世投胎,成了一個嬰兒!只是好在前世的記憶都還在,自己也能開口說話,只是這嬰兒的身體畢竟還太小,自己除了張嘴說話,轉動脖子之外,便幾乎什麼也做不了了。
“妖孽!果然是妖孽!難怪剋死了自己的父母!喝下這碗雞血!一切從頭再來吧!”一個老婦人踉蹌過來,枯槁的雙手顫巍巍地端着一碗雞血,順勢便是要往娃娃嘴裏灌。
“喂!你幹什麼,老太婆?我是九黎寨小王子!你快給我住手!我是九黎寨小王子!我是……”
“咕咕咕咕……”
“你個該死的老太婆,我是九黎寨的小王子啊……”娃娃喉嚨中又咯吱幾下,然後緩緩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屋外的其他人等也都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這娃娃剛才開口說自己是誰?”
“說是咱們的小王殿下。”
“也真敢胡說八道,咱們的小王不就是東葛丹殿下嗎?”
“當然是胡說八道了,忽悠人的。”
“嗯嗯。”
正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方才的那個老太婆卻是忽然又倒提起床鋪上昏睡着的那個娃娃,朝着屁股上就是“啪啪啪”幾下。那原本還昏睡着的小娃娃,受到刺激,“哇”地一聲便是嚎嚎大哭起來。而且腦中混沌一片,嘴裏也不像方才那般胡言亂語了。
“好了。”那老太婆這才小心地將他包裹起來,抱在懷裏。
與此同時,灌兜山鎮天峰一處裸露的岩石之上,一位老者寬袍素衣,隨風而鼓,鬚髮盡白,鶴骨仙風,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樣。老者目光如炬,緊緊盯着那柱紫光,面sè逐漸凝重。
“今夜果真要出世了么?只是方才清晰可辨的兩股氣息,現如今為何只剩下了一股?”喃喃自語之後,老者雙手飛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霎時間,一柱橘紅之光亦自背後衝天而起,直衝向那淡紫sè光柱。
而彼者似乎有所感應,伴隨着一陣撕心裂肺的龍吟虎嘯之聲,光柱下面隱隱約約現出一枚怪石,在淡紫sè光柱的庇護下,迎面擊來。兩柱相撞,又是一番山搖地動,天崩地裂。懸崖斷裂,滾滾巨石傾瀉而下,濺入峽谷之中,激起滔天水柱。
老者眉頭緊鎖,屏氣凝神,看似頗為吃力。
“昂~”伴隨一聲長嘯,怪石再次狠狠地撞擊上了那橘紅sè光柱。此時言是橘紅sè光罩恐怕更為合適,因為自從它們兩相接觸之後,那橘紅sè光柱就已然悄悄幻化了形態,向四周蔓延開來,對其隱隱形成了包圍之勢。看那情形,就好比是一隻碩大的手掌包裹着一個尖利的拳頭似的。
然而,畢竟能量有所分散,橘紅sè光罩似乎是逐漸不支,顯現頹勢。而那滄桑老者的面sè亦是一分白過一分。
“昂~”又是一次劈天裂地的撞擊。
伴隨着這次撞擊,老者面上瞬時急速cháo紅,只覺喉嚨一熱,繼而“哇”地一聲,忍不住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怪石看準機會,奮力掙脫光罩的束縛,眼看着那橘紅sè光罩已是搖搖yù墜。在此關鍵時刻,老者,趕緊變化手印,口中咒語連連,身後披掛、衣袍隨風而動,直把整個人也托襯得壯實了幾分。
“嘣!”又是一次撞擊。橘紅sè光罩隨之一陣劇烈的顫抖,
“韓吆窩窩韓,韓吆窩窩韓,過香一道,祖師照變。過香二道,本師照變。過香三道,吾身照變。不叩自應,不叫自靈。行符勒水,想夢來靈。弟子頭上一魂,身上二魂,腳下三魂七魄。真魂本名,藏在香爐。藏吾身,化吾身,化為半天一朵雲。二十八宿列方位,凶星退盡,吉星降臨!官非口舌,怪異鬼神,收在天牢,壓在地阱。莫驚莫怪,莫走莫移。”伴隨着在山間回蕩的雄渾咒語之聲,那老者右手一揮,一支狗頭權杖隨即升起,淡淡青光籠罩其上。
“弟子收邪身已死,聖水落地,大吉大利!”
咒畢,不過片刻之間,天際烏雲便是翻湧不止,雷聲隆隆,狂風更烈,天地間一片肅殺,而那黑雲邊際,竟是有電光不住閃動。烏雲不住下壓,彷彿整個的天都要塌下來了似的。
忽然,炸雷響過,一道炫目閃電橫空出現,徑直打入人間大地,直落在了那老者的狗頭權杖之上。
此刻,老者全身的衣服高高鼓起,雙目圓睜,便如同要崩裂了一般。與此同時,整個鎮天峰,在閃電的強烈照耀之下,直恍如白晝一般。而此時那在權杖上肆意綻放的閃電,看起來竟是如此的妖艷,直有一種懾人心魄的美麗。
“哈!”伴隨着老者的一聲大喝,用盡全力一震手腕,驚雷響過,狗頭權杖上的光芒徑直往怪石處疾shè而去。一路之上,草木岩石,無不激蕩飛揚,竟是連那幾丈遠的流水也是被那陣陣勁風驚起了許多滔天水柱。
“嘭!”一擊過去,只見白光金芒,絢麗無匹,遠勝過晴空烈rì。以光柱為中心,巨大的衝擊波迅速蔓延開來,四周岩石頓時四分五裂,胡亂飛濺,千年古樹或被連根拔起,或被攔腰折斷,竟是橫亘在地上,雜亂至極。
“昂~昂~昂~~”隨着一連串的痛苦嘶鳴受到如此致命攻擊的怪石漸漸淡去了光環的庇佑,其面目也逐漸清晰其來,遠遠看去,竟像是一個人類的頭顱骨!
橘紅sè光罩亦是逐漸散去,伴着一陣嘶鳴聲,怪石頭顱墜入了萬丈深淵。
……
狂風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習習清風。冷月高懸,星空璀璨,早已不見了方才的滾滾烏雲和轟轟天雷。微微松濤挾着絲絲蟲吟,隱隱傳來,更是平添了幾分清幽。只有那塊裸露岩石處斷裂的權杖和盤膝垂頭安然逝去的白髮老者,還能提醒這乾坤星月,憶起方才那驚天泣鬼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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