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東京夢華 之上上

第九章 東京夢華 之上上

沉浸於衝冠一怒所講的悲壯卻又令人驚心動魄,蕩氣迴腸的故事中時,隊伍已經不知不覺間到了那扇子崖。登上崖頂,果然如衝冠一怒所說般景緻優美,但大家已經沒了剛才尋幽探勝的心情,望着地上那一道道的劍痕,每個人都唏噓不已。

隔了半晌,還是衝冠一怒先開口說話了,“這一戰號稱最經典的以弱勝強的戰鬥,是因為當時大俠天星只是‘無上劍道’的高手,而‘博饕君’卻早已晉級為‘天人合道’,以前的玩家公認的隔道如隔山,境界上的差距是不能用招數和經驗來彌補的,現在的玩家也應該知道,縱使是一個九十九級的人物,也幾乎不可能打贏一個雖然只高他一級卻已經晉入‘先天武道’的人物的,而且境界越高,兩個境界間的差距便越來越大,到了‘無上劍道’和‘天人合道’之間,這種差距已經是不可跨越的了。大俠天星的這一戰卻打破了這一神話,他靠着無上的天資在那一戰中創出了後來名震天下的‘歸元劍法’,並以此打倒了高他一個境界的‘博饕君’。不過最令人稱道的是天星即使在最後性命攸關的時刻,仍然小心的控制着出手的分寸,保住了‘博饕君’的一命,為此,他甚至不惜多受了許多傷,乃至直面死亡的威脅。”

聽着衝冠一怒如歌如泣的敘述,線鈴突然伏在了地上,用手輕輕撫摸着地上的劍痕,他性格本就屬於至情至性的那種,聽了天星的事迹,不由得心馳神往,只恨晚來了幾年,沒有親眼得見那位傳說中的大俠。

線鈴的行動也感染了周圍的人,他們也紛紛伏下了身子,或撫摸,或凝視着那位傳說中的人物留存於世的少數痕迹之一,不由得各自感慨萬千,這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向給人以粗線條印象的衝冠一怒。

良久良久,不知是誰帶頭,大家才從剛才的嚮往中回復過來,站起了身體,衝冠一怒靜靜的說道:“走吧!”便轉過身來下了那扇子崖。自從上了這裏,他的性情彷彿也發生了改變,彷彿再向以往那樣說廢話會褻瀆這個聖地一般,在他的帶領下,395小隊的人員也依次下了那塊題刻着“仙人掌”三個大字的大石頭,默默的走上了下山的道路。

走上了西溪西側的小路,衝冠一怒彷彿恢復了一點點的往日的活力,向大家介紹路旁的原始天尊廟、玉皇洞、演武場等名勝及其來歷。不過,明顯和以往不同,這次他的介紹只是簡明扼要,點到即止。

一直到了山下的奉符城門口,他才彷彿從剛才天星的陰影中解脫出來,道:“現在已經是臘月了,按照《江湖》的設定,臘月和一月這兩個月,是打怪的淡季,尤其是對較低級的玩家來說,這一陣我又比較忙,因此不會每次都上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便自己找地方去玩一玩吧!”

“怒大哥,《江湖》為什麼閑着沒事要搞這麼一個設定,難道大家對它沒有意見嗎?”小紅不解的問。

“這個嘛!在《江湖》裏過過年的人都應該知道吧!我問天,你來給他解釋吧!”不過還沒等我問天回答,衝冠一怒就先把他的發言權剝奪了,道:“算了!看你的樣子也不象知道,還是我來說吧!”

“《江湖》並非一個只能打怪升級的遊戲,它的裏邊有很多其它職業也能賺錢,而且還有很多不但不賺錢還要大量消費但卻絕對值得一做的事情。《江湖》的這個設定就是為了讓玩家不要忘了這點。進入臘月以後,東京城的州橋夜市、東角樓街巷、潘樓東街巷等著名的商業街市及其它的瓦子瓦肆便開始通宵營業,尤其是州橋夜市,絕對女孩子的天堂。相國寺中的萬姓交易也會一改平時的五日一次為每日一次。到臘月二十三以後,其它各大城市也會開放夜市,眾多從事經商和各類匠師的玩家屆時都會雲集於此,系統也將會開放各種琳琅滿目的小商品來賣。”

“另外,臘月期間,在京的所有瓦肆伎藝都會輪流出場,《江湖》的背景是徽宗年間,這些藝人可是什麼年代的都有,只要是宋人即可,比較出名的就有講《孟子書》的張廷叟;主唱小曲的李師師、徐婆惜、封宜奴、孫三四等;嘌唱弟子有張七七、王京奴、左小四、安娘、毛團等;還有些教坊減罷下來的藝人,諸如張翠蓋、張成弟子、薛子大、薛子小、俏枝兒、楊總惜、周壽奴、稱心等;有演各種傀儡戲的,如:演杖頭傀儡的任小三,每天五更頭上便開始上演小雜劇,來的晚了便看不到了,還有演懸絲傀儡的張金線,演葯發傀儡的是李外寧;耍各種手技的有張臻妙、溫奴哥、真箇強、沒勃臍、小掉刀;玩球杖錫弄的有渾身眼、李宗正、張哥;講史的有孫寬、孫十五、曾無黨、高恕、李孝詳;說小說的有李訸、楊中立、張十一、徐明、趙世亨、賈九;演散樂的有王顏喜、蓋中寶、劉名廣;舞旋的有張真奴;還有一個叫楊望京的,經常演出小兒相撲、雜劇、掉刀、蠻牌等多種技藝;另外,演影戲的有董十五、趙七、曹保義、朱婆兒、沒困駝、風僧哥、俎六弄等。弄喬影戲的有丁儀、瘦吉等;弄蟻的有劉百禽;演諸宮調的有孔三傳、耍秀才;商謎的有毛詳、霍伯丑;合生,也就是雙簧的有吳八兒;說諢話,也就是早期相聲的有張山人;還有各種雜班的,諸如劉喬、河北子、帛遂、胡牛兒、達眼五、重明喬、駱駝兒、李敦等;此外,還有孫三的神鬼;霍四究說的《三分》;尹常賣講的《五代史》;文八娘的叫果子,等等等等。”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大大的喘了一口氣。也真難為他竟然記了這麼一大堆,更難得的是需要時他竟能一一列出,但一口氣說這麼長的話,就算是他剛才提到的說書、說諢話的人物也得換口氣了,何況是沒怎麼經過訓練的衝冠一怒。線鈴等人無不在心裏暗笑,如果讓他去做這類的瓦肆藝人,恐怕他剛才提到的那些人就沒飯吃了。

衝冠一怒倒也看到了其他人那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歇過了氣,續道:“在臘月初一、十一、二十一這三天,軍頭司會照常按旬在幾個校場組織操兵和內等子、相撲手、劍捧手等人的格鬥,只是臘月的這三次是對所有玩家開放的,可以自由參觀。同時,殿前司各班直也將表演騎射、對御格鬥等項目。”

“到了正月初一年節時,開封府會放關三日,不禁出入,士庶自早起便開始互相慶賀,街上懸燈結綵,歌舞昇平,很多大家貴婦亦會出遊選物,車馬交馳,那些貴婦甚至還會縱賞關賭,入場觀看,入市店飲宴,宋代男女之防最嚴,若不是這個日子,她們是絕對不允許做這些事的。如果你在那天上街,就會看到宋代時的華麗的服飾和精美首飾,再加上漂亮的‘模特’,絕對比現實中一場時裝展示要精彩得多。”

“這天早上,宮廷中會舉行正旦大朝會,不過那裏的盛況只有當上了朝官的玩家才能看到了,據說會有四個高大威武之人,全身甲胄立於大殿四角,名為‘鎮殿將軍’,接着各國使者入見賀元,殿前列諸般法駕儀仗,百官皆冠冕朝服,諸路舉人解首,也會士服立班,看着各國使臣向皇帝進獻珍奇禮品。接着,諸國使臣齊聚瞻雲館或懷遠驛,只有大遼、高麗兩國的使者回原來的驛館,享受皇帝賜的御宴。”

“其中大遼國使臣會在就完御宴后的第二天,到大相國寺進香,初三那天早上會去南御苑射弓,朝廷亦會選能射的武士伴射。所有從事弓箭手職業的玩家都以能被選到這裏伴射作為其職業生涯中最大的光榮。參加完伴射還會有好處的,首先,射完後會就地賜宴,《江湖》中,皇宮大內的御宴可不是普通的好吃,就憑這點,這個差事就絕對令人趨之若騖。當然,遼人無論立射還是騎射都是極其優秀的,不過如果你伴射得捷的話,便會賞賜大筆金錢財寶,還能夠得以在東京街頭縱馬遊街,觀者如堵,歡呼連天,雖然大都是一些NPC,但也絕對能令人得到滿足。”

“到了立春,開封府會解春牛入宮鞭春,開封、祥符兩縣亦會置春牛於府前,介時會有…,哎呀!不好,我有急事,必須立刻下線,總之好玩的事多多,絕對能值回你們兩個月不去殺怪的那點經驗,好了,剩下的你們便自己去看吧,說出來反而沒意思了。總之記住以下幾點,十四日要早起去五嶽觀,十五日早起去上清宮,十六日早起去午門樓前,記得要往前站,十七日要早起去大相國寺,這幾個地方去的晚了就沒地方了,最好晚上就別睡覺,出三更就趕過去。”說完,便呆立不動了,半分鐘后,一道金光閃過,他的身體隨之消失於空氣之中。

再次見到他來去如風的作風,君莫笑也已經習慣了,他轉過頭來對大家說道:“既然怒大哥說的這麼熱鬧,我們就花上兩個月上京城去看看吧,不過我們也不必這麼一大票人一齊行動,大家可以分頭行事,如果有事可以通過短訊或門派內部頻道聯絡,如果想結伴同遊的話可要事先調整好時間嘍!”

說完,他首先轉過身來,一臉諂媚的對羽說道:“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不可以陪你一起逛街,放心,你的一切花銷都包在我的身上,我還可以給你端茶倒水,支使跑腿,背包拎袋,你看怎…”

話還沒有說完,卻見羽一聲沒吭,蹦出來便將他一腳踹翻在地,接着便是一頓拳打腳踢,嘴裏還道:“才跟怒大哥一起待了幾天,你就學得貧嘴滑舌了,看來非得教訓教訓你了。”

正在這時,卻見另一道身影亦從旁邊飛出,一聲不出,加入了痛毆君莫笑的行列。仔細一看,卻不是小紅是誰。

兩人直打了個過癮,忽然同時放聲大笑,攜着手走了。

望着這素來不對付的兩個人並肩同去,線鈴等人三個男生不禁目瞪口呆,愣了半晌,直到看到搖擺和清秀兩人正在抿嘴偷笑,方才記起將君莫笑扶起,只見君莫笑已經是鼻青臉腫了,剛才羽和小紅出手時,並沒有解除組隊狀態,因此也打不掉生命,不過是有點疼而已。君莫笑一邊悠哉游哉的撣去衣服上的塵土,一邊還在半誇張半認真的眼淚汪汪的對着羽的背影喊道:“羽!為什麼打我,我可是真心的呀!”

看到搖擺和清秀笑成一團的樣子,線鈴等三人一邊搖頭一邊驚訝於女孩子的難以捉摸中去了。那兩個女生直到笑夠了,才走過來對仍有點灰頭土臉的君莫笑道:“隊長,我們也走了,你們自己行動吧!記住,以後想讓哪個女孩子陪你的話不要當著大家的面說,私底下發短訊去約吧!”說完,也向奉符城裏去了。

聽了她們的話,君莫笑捶胸頓足了半晌,才跟線鈴他們分手,各自走了。

剩下獨自一人的線鈴想了一下,沒有直接去傳送點,而是在奉符城裏直逛到天黑才下線去了。

再次上線時已經是兩天後的早晨了,剛上線,便收到一條短訊,仔細一看,是羽發來的,上面寫着:“線鈴,你在嗎?來(063411,085822)來,我遇上了點麻煩。”

見了這條短訊,線鈴嚇了一跳,連忙調出大地圖對了一下,卻發現羽的位置是大致就在東京城裏。這便怪了,城裏PK的話處罰是很嚴格的,尤其是東京這種駐軍多達數十萬的帝王之都,絕不是鄂州那類小城可比的,那麼會為什麼呢?難道是沒帶錢?

想到這裏,他摸了摸自己的錢袋,還有那麼十幾貫錢,一般的情況應該都對付得了了。無暇多想,他連忙踩上了傳送點,趕到了東京城外的傳送點(為了城防,《江湖》中的傳送點都設在城外)。

東京城,是當時天下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在《江湖》中,它是以古人小說筆記為基礎,以《清明上河圖》為藍圖設計的,東京跨四河而建,南為蔡河、中為汴河、東北為五丈河,西北為金水河,其中以汴河最為重要。城牆分內外兩城,其內又有大內宮城。

外城,又名新城,宋仁宗年間始建成,略呈正方形,南北稍長,周回五十里又一百六十五步(步,是古代單位制中的長度主單位之一,南北朝之前,一步摺合六尺,一里三百步。但到了五胡亂華之後,度量衡體系開始漸亂,“尺”的長度不斷增大,到了唐宋時期,已達現在的三十到三十一公分,比古制的二十三四公分,整整長了三分之一,因此,唐宋以後,一步改為五尺,一里仍為三百步。但在衡量身高和建屋時,多還採用古尺和變異的古尺,這便形成了後來裁衣尺、量地尺、建房尺三尺不同的雛形。在《江湖》中,步也是官方的主單位之一,但由於所有玩家都是現代人,因此,在玩家之間,多用現代人更為熟悉,而且換算更方便的“丈”為主單位)。其外有環有護城壕,寬達十餘丈,名為護龍河,城壕內外,皆種植楊柳。粉牆朱戶,禁人來往。外城共設十七道水陸城門,為防禦之故,大多皆設翁城三層,屈曲開門,唯有南薰門、新鄭門、新宋門、封丘門這四門是直門兩重,因為這四門是四方正門,要設御道,故不能屈曲。

內城,又名舊城,五代時後周所建,周回二十里又一百五十五步,共有座十城門和兩座水門,東京四河中,只有汴河與金水河穿入內城,州橋、東南樓街巷、潘樓東街巷、相國寺等最繁華區域皆在其中,朱雀門外街巷、以及《清明上河圖》所描述的東角門汴河沿岸,亦緊靠其城關。

宮城,便是大內之所,原是唐代宣武軍節度使治所擴建而成,當今天子宋徽宗趙佶便居於其中,宋宮城不大,周回僅五里,但裏面卻琳琅滿目,五臟俱全。

整個開封府共有人口主戶近一百五十萬,客戶亦在數十萬之數。這些主客戶中絕大多數居於城內以及城外幾條主幹道兩側,但《江湖》在設計時便曾考慮過其作為都城,會有接待大量流動人口(玩家)的情況,因此,將城外居民大多遷至新城牆外,環城而居,卻在原來的大路兩側,修建了能容納近四十萬人的客棧和空房,以供旅遊旺季時玩家租用。

線鈴趕到那裏時,雖不過是寅末卯初時分,但城外大路上便已有很多人走動,進得城內,更是行人車馬遍地,川流不息。

線鈴並非沒見過大城市的人,實際上,他所求學的CC市,便是座人口六百多萬的大城,佔地更是遠大於東京,但他仍不得不驚嘆於這裏的磅礴的氣勢和繁華的街市貿易中了。

宋代是中國古代商業最發達的朝代,《江湖》更是將這點發揮到了極至,東京的每一條路邊,都建有各種商行、貨棧、酒樓、客店,這些店鋪門前,更是攤貨雲集,叫賣之聲不絕於耳,縱使是偏街小巷之中,也遍佈着各類瓦肆瓦子,無數街頭藝人以及穿街小販聚居於此,其繁華擁擠程度,還更在一般的大街之上。

羽雖然給了線鈴詳細的坐標,但由於《江湖》中地圖做的太大,因此每個坐標點覆蓋的範圍方圓達百步之廣,若在平原曠野,這點距離自是一目了然,但在這街道密佈的大城中,給出的坐標根本便是毫無用處。

沒辦法,線鈴只好對出了大致方位,靠自己天生對方向的感覺,穿街越巷,去尋找羽的蹤跡。線鈴在這方面的天分確實不是蓋的,但他也花了足足一個時辰的工夫才發現了羽的身影,她正蹲在一個賣小飾品的攤販前興奮的挑這挑那,看了看手中的羅盤,她早已走出了她剛才給的坐標區。

苦笑着搖了搖頭,線鈴來到了羽的身後,也不打擾她的興緻,只是靜靜的站着,準備她回頭時再作招呼。

有時線鈴真的很佩服女生挑東西時的耐力,而且好象越漂亮的女生這方面能力越強,總之,羽幾乎把攤上數百個小飾品全部翻過來掉過去的看了個遍。幸好攤主是個NPC,否則只怕早就被羽折磨瘋了。

攤主還沒瘋,不過線鈴可是快瘋掉了,就在他實在忍不住要去叫羽時,好在羽已經挑選夠了,顯然她對於看東西有着特別的愛好,但在買東西上,便很一般了。只見她隨便選了一個最小的手鏈,付過了錢,終於站起身來,一邊站一邊嘴裏還小聲嘀咕:“咦?都這麼長時間了,那個該死的線鈴怎麼還沒來?哎呀!你嚇死我了!”

最後這句話是當她回過身來,卻差點撞在線鈴身上是說的。聽了這話,線鈴不禁搖了搖頭,跟女生在一起,尤其是跟漂亮的女生在一起時,彷彿錯的永遠都是男生似的。線鈴找了羽整整一個時辰,結果卻發現她在給定的坐標範圍之外,為了不打擾她的興緻,又等了她半個時辰,結果卻惹來這兩句埋怨。

不過線鈴是個好脾氣,他也沒跟羽說什麼,只是笑笑道:“看你那麼入神,這兩天的收穫一定不錯吧?對了找我有什麼事情,看起來你好象沒什麼麻煩。”

“什麼收成不錯呀!我在分開那天晚上便下線了,今天早上才上來。下線的時候有點急,隨便在下線的附近找了個小客棧就住下了,上來后卻發現迷路了,再也找不到我訂的那間大酒樓了,所以才找人來幫忙,結果除了你,其他人都不在線。”

“這樣啊!可是我以前也沒來過東京,這讓我怎麼找?”

“沒關係,你只要分方向就好,我這裏有地圖。”說完,羽從懷裏掏出了一疊厚厚的紙。

按說羽準備的真是很充分,線鈴實在想像不到她到底是在哪買到這麼大的東京地圖的。圖上畫的極其詳盡,詳細到就連城裏只能兩人并行的小巷都標劃了出來,恐怕只差沒寫明那個院子是誰家了。至於酒樓客店,更是詳盡的註明了老闆姓名、風味特色、附近景觀等等情況。

看了這份地圖,線鈴心裏篤定了許多,說話的底氣也足了,“你訂的那間客店叫什麼名字?我來幫你找。”

“這個…”羽聽了線鈴的問話囁嚅了半天,又蹦出了一句差點令他跌倒的話:“我也記不太清了,好象叫天什麼的酒樓,我跟裏面的夥計聊天的時候聽他說那裏好象是東京最大的酒樓兼客店之一。對了,它的大門好象是向西開的。

聽了這話,線鈴張大了嘴,發了半天呆。跟羽一起做了這麼多天的隊友,倒沒發現她竟然是這麼粗線條的人,可是說他粗心也不盡然,她還知道買這麼詳盡的地圖來看。“女孩子真是太難捉摸了!”線鈴一邊感嘆一邊想道。

不過現在可不是發感慨的時候,也不奢望羽能記住那個酒樓所在的街道,線鈴開始將帶天字的酒樓一一找出來問羽有沒有點印象。可是在這京都之中,偏偏帶天字的酒樓特別的多,而且一大半最大的酒樓的名字裏都會帶着這個字,費了半天勁,竟然有幾十家符合條件。好在羽還提供了一個信息,就是大門向西開,羽的地圖非常詳細,因此在這幾十家中向西開的只有六家,只須一家家找便是了。

想得確實很簡單,但最後令線鈴十分詫異的是,找遍了這六家大酒樓竟然沒有一間是羽定的那家。兩人此時在東京已經整整轉了一天了,當走到最後一家——州橋前的天河樓時,兩人實在是走不動了。在羽的提議下,他倆進了這天河樓的大堂,羽恨恨的坐在了一張椅子上,抱怨道:“線鈴!你還說你方向感好,那為什麼找了一天也沒找到,還走了這麼多冤枉路!”

聽了她這沒來由的抱怨,線鈴實在感覺窩囊到了家,不過他素不跟女生呈口舌之利,因為現實中的經驗告訴他,即使你吵贏了,最後人家一哭,你也還得費心儘力去勸,不如不聲不響忍一下就完了。

看到線鈴沒吭聲,卻鼓着腮幫子生悶氣的樣子,羽忍不住“哧”的一聲笑了出來,而她的怒氣好象一瞬間便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看到線鈴抬頭傻傻的看她,羽笑着道:“算了,算了!這也不能完全怪你,這樣吧,那個房間我也不要了,今天咱們就在這裏吃晚飯,我請你,吃完就在這裏定兩個房間,反正這裏看起來比我當初定的那間還要好。”

她這一說,氣氛便緩和了下來,不知為何,線鈴也沒法再跟她滯氣,他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個酒店,這是他們看過的六家酒店中最氣派的一間,差不多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了,樓內雕樑畫棟,樓前懸燈結綵,大堂后是長達百餘步的主廊,廊兩側的槏面上,立着兩排花枝招展的美女,主廊的另一頭便是主天井,看這酒樓的規模和結構,應該還有南北天井,供客人居住的院落便圍在這幾個天井周圍。這裏不但面積大,裝修好,更難得的是位置極好,它就座落在東京城的正中心——州橋的北岸,御街的東側。在史實中,這條貫穿宣德門和南熏門的御街作為整個東京城的中軸線和帝王的專用街道,是只允許行人在街兩側的街廊中行走,但在遊戲中,除了皇帝出巡外的所有時間都是任遊人自由穿行的,也因此,這裏的酒樓茶肆是東京城中生意最好的。

不比差不多等於路盲的羽,線鈴對此知道的十分清楚。聽了羽剛才說的話,他不由得撇了撇嘴,暗道:“雖然只是初五,但恐怕你在這裏也已經定不到房間了,而且,就算能定到,以你一個二十級的新手,恐怕也住不起。”

果然不出他所料,羽問了下夥計,只在洪字院的東偏房二樓還有一個房間,那裏已經是最偏僻的房間了,而且一間房顯然不適合兩個異性同居。羽跟那夥計磨煩了半天,可是NPC的店伙翻來覆去還是那句話:對不起,確實只剩下這一間了,您是否要訂住?

到了後來,羽也發現實在跟這個NPC沒什麼好說的了,回過頭來,卻看到線鈴正用一種看熱鬧的眼神在看着她和小二兩人,不禁立刻臉上一緊。

線鈴早已了解了她的善變,見勢不妙,立刻收起了那副似笑非笑的嘴臉,一本正經的道:“這裏是東京的正中心,房間恐怕不那麼好定,我看一間就一間好了,你自己住下吧,我到別的地方自己找小客店來住,反正這裏我也住不起。”

誰知這話不說還好,剛剛出口,羽幾乎立刻便“咆哮”了起來:“誰說的!小看我,你等着,我肯定有辦法,不用你出錢,今天一定會讓你住在這裏。”說完,一甩頭,氣沖沖的向主天井走去。

線鈴搖了搖頭,卻也只好跟着羽進了主天井,又拐進了臨河的南天井邊天字院,真不知道她什麼在這樣象迷宮一樣的酒樓內部卻又不迷路了。進了天字院,線鈴被下令站在院中不許動,只得眼睜睜的看着羽先進了甲子房,不一會兒,又進了乙丑房。她在兩房裏一共呆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便見她領着背着行李的兩個房間的原主人到了院中。只見她又對那兩個人嬌笑了兩聲,又低聲說了兩句話,那兩個人便轉出角門,乖乖的直奔洪字院去了。

目送他倆出了院門,羽滿臉笑容的來到了線鈴身前,得意洋洋的道:“怎麼樣,現在整個客店最好的兩個房間已經是我們的了,你一間,我一間。”說完,將線鈴還給她的地圖又掏出來,放在了他的手裏,道:“這兩個房間一直定到了正月的月底,在這段時間裏,你要無償的充當我的導遊,當然,我是包吃包住的。走,我們去前樓吃飯去,剛才聊天時我聽說這裏的大師傅是整個東京最好的,他們首席大廚的手藝甚至不下皇宮中的御廚。”

聽到羽如此順理成章的將一份苦差事套到了自己頭上,線鈴也無可奈何,只得跟在羽後面,一邊走還一邊傻傻的問道:“我們為什麼非要住店不可呢?前兩天我在奉符也便是露宿街頭的呀!”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呀?《江湖》中規定,玩家在城裏下線時身體不消失,為了不丟失東西或者受到人身傷害,就必須找地方睡覺。當然,在城裏偷竊和傷人都是很大的罪名,一般玩家倒也犯不上去做,也因此,在其它一些城市,是可以露宿街頭的。但東京是天子腳下,帝王之都,為了怕有礙觀瞻,開封府特別規定,凡敢在這裏露宿的人,沒說的,要進班房蹲上七天,還要處以很大數額的罰款,就連已經向系統正式申請的乞丐也不行,所以你也看到了,東京城裏幾乎沒有什麼乞丐出沒!”說完,好象還沒對線鈴剛才小看他的舉動消氣,沒好氣的走了。

線鈴想了想,確實是這樣,抬頭一看,羽已經走遠了,連忙小跑了兩步,跟在她後邊進了酒樓的正堂。

這裏的酒菜確實不是蓋的,在美味面前,羽也彷彿忘記了剛才線鈴對她的“蔑視”,笑吟吟的和線鈴開始推杯換盞的喝酒。說實在的,有羽這樣的美女陪着一起吃這冠絕天下的美食,絕對是大多數男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線鈴雖對所謂的“網上美女”不太感冒,但畢竟也是正常的年輕男子,因此,這頓酒喝的倒也盡興,只是結帳的時候他才發現,這頓美食也還真不是一般的貴。看着羽用隨身攜帶的交子結帳,線鈴不由得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錢袋,那是自己的全副身家,但加起來只怕還不及這頓飯的一個零頭,看來寰宇公司也真夠精的,玩家玩了十個月遊戲賺的錢,只怕十有*就直接消費到了剩下的兩個月中了。

用罷酒飯,已經是酉末戌初了,出得店門,羽笑嘻嘻的對線鈴道:“怎麼樣?伙食還滿意嗎?以後我們就每天吃這個檔次的菜,不過,我警告你,你這個導遊可一定要當好喲!要是讓我感覺到不夠本,當心我解僱你,嘻嘻!”

說到這裏,看了一眼線鈴,見他雖沒回答,卻在一個勁兒的點頭,不由得十分開心,又道:“好啦!你要正式上工了,我們第一個晚上要去遊覽的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州橋夜市,然後明天白天去大相國寺。對了,州橋離這裏有多遠,你有把握找到嗎?“

聽了最後這句話,線鈴差點沒趴在地上,出了門就能看到州橋,她卻還要問有多遠,看來羽還真不是個普通的路盲,也不知道她在遊戲中這大半年是怎樣做到不迷路的。

對於羽的這個問題,他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拉住她的袖子,將她拖出了店門,向南一指,意思是:那就是州橋了,自己看。

但這一看之下,就連線鈴自己也驚呆了。只見州橋南岸***通明,直照得有如白晝,御街和沿汴河的大街上人潮如海,怕沒有數萬人,叫賣熙攘聲不絕於耳,只比白天時還要熱鬧三分。州橋由於通御街,因此橋身較平,橋下難通大船,但汴河上仍是船來船往,這些船隻中,多是一些官家賞夜景的私船和沿岸兜售小貨物的商船。但也有一些小艇上不時傳出陣陣絲竹之聲,伴隨着這些樂器的,往往是一曲優美的小曲,一曲即罷,那些小艇便會靠至岸邊,或討賞錢,或邀客人上船,待到人上得滿了,便直載過相國寺橋,到東角門內、相國寺南著名的錄事巷妓館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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