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震懾

()因為牧千尋帶來的東西並不多，所以青兒沒一會兒就都收拾好了。汪大娘聽說她們兩人要走，急急忙忙丟下手裏的活計跑到牧千尋的房間門口來。

青兒見汪大娘來了，一股酸澀的滋味湧上心頭，跟在牧千尋身後迎了上去。

“本來還想去后廚跟汪大娘告別的，沒想到你親自來了。”牧千尋輕笑着說道。

汪大娘將手中提着的兩個罐子遞到牧千尋面前說道：“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黃豆醬和腐乳，四小姐不嫌棄的話就帶回去吃吧。”

牧千尋有些感動，忙謝道：“怎麼會嫌棄呢，汪大娘做的黃豆醬和腐乳最好吃了，每回我都能吃上兩碗飯呢。”她接過罐子抱在懷裏，如獲至寶的樣子。

青兒已經暗自垂淚，在祠堂的日子實在是比在牧府好上太多。她和汪大娘每天吃住在一起，汪大娘待她就猶如親身女兒一般親切周到。現在要走，實在是有些捨不得汪大娘。

牧千尋見兩人都有些離愁別緒要說，便抱着罐子進了屋。汪大娘眼裏噙着淚花，手有些顫顫巍巍的從貼近胸口的地方掏出一個繫着紅繩的小金佛來塞到青兒的手裏。青兒一看是個小金佛便立刻推回說道：“我怎麼能收你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汪大娘堅持又把小金佛塞到青兒手裏說道：“你我都是苦命的人，你從小沒了娘，我的丈夫又生了急病早死了，沒有給我留下個娃。這些天你在這裏，陪我說說話，做做活計，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已把你當成了女兒。現在你要走了，心裏怪捨不得的。我沒什麼好東西，也就這個小金佛能拿得出手，希望它能保佑你，你就收着吧。”汪大娘話說的十分誠懇，引得青兒落下淚來。

青兒這才收了下來，抱着汪大娘哭着叫了一聲娘。汪大娘聽到這一聲娘，臉上露出了笑容，但眼淚卻不停的順着眼角的皺紋流了下來。

牧千尋在屋裏聽着她們的談話，也為之動容，眼角微微有些濕潤。

告別完后，汪大娘幫着拿東西送到了門口。牧府只派了一名車夫，一名侍衛來接，此刻正等在門口。東西都搬上車后，牧千尋跟青兒兩人便上了車。臨走之前牧千尋掀起車窗帘子向外看，査天逸正和汪大娘站在一起目送她們離開，牧千尋放下帘子微微一笑，靠在背墊上閉目養神。

馬車一路顛簸，到了城裏后才變得平穩一些。小販的叫賣聲，馬車的踢踏聲不絕於耳，牧千尋掀起帘子往外看着。馬車在擁擠的人群中開出一條道來，京城是如此熱鬧與繁華。想起馬上又要回到那冷清的牧府，牧千尋不由心底生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來。

路旁的聲音越來越少，沒多久車子就在牧府門前停了下來。車夫在簾外提醒道：“小姐，我們到了。”

兩個家丁迎了出來幫牧千尋把東西一路送回蘭苑。蘭苑裏還是老樣子，只不過西北角的菜園裏生了些雜草，那株蘆薈也生的肥大起來。青兒將東西放好，緊接着便開始着手打掃起來。牧千尋本想跟她一起分擔些雜活，但卻被她拒絕了。正好此時大夫人的那名丫鬟月牙過來說大夫人要見她，她洗了把臉之後便往九芝園走去。

一路上看到許多下人搬着東西似是很忙碌的樣子，花園裏的花匠也格外勤快的修建枝葉，好像還新栽了幾株桃樹，看來這一切都是為了迎接牧楚成歸來。

牧千尋到了九芝園以後就看見幾個下人正忙着洒水掃塵，那副架勢像是要把這大理石的地面磨得光可鑒人不可。她往主廳走去，蘇瑾言正坐在主位上喝着茶等她。

“尋兒拜見大夫人。”牧千尋走到堂中，立刻就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頭。

蘇瑾言見到她來了，臉上露出跟往常不一樣的笑容親切的說道：“起來吧。”

牧千尋這才敢起來垂首立着。

“怎麼樣，這些天在祠堂過的可好？”蘇瑾言似是不經意但卻語帶溫柔的問道。

牧千尋聽見她這聲音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心想道蘇瑾言搞什麼把戲，怎麼如此反常。她乖巧的答道：“這些天尋兒每日抄寫大般若菩提經為祖先祈福，修身養性，又幸得査先生教誨。尋兒已經充分認識到了自己過去的錯誤，現已改頭換面，只覺得身心舒暢。這還要多謝大夫人嚴於教導。”

蘇瑾言聞言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這小妮子還真會說話。但臉上卻是極不相符的慈愛笑容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雖然不是我親身的，但將軍的女兒便是我的女兒。以前若是有什麼對你嚴厲的地方，也不要記恨為娘，我做的一切，無非是希望你好。”

牧千尋聽了這話才意識到，蘇瑾言此時的反常不過是想要拉攏她，讓她不要在牧楚成面前提起她對自己做過的那些惡劣的事情。就算牧千尋不得寵，那也好歹是牧楚成的親身骨肉，自然容不得別人虐待她。這蘇瑾言還真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在牧楚成面前保持一個好的形象。

她點點頭，小聲答道：“尋兒明白。”

蘇瑾言又接著說道：“再過兩天，你爹就要回來了。他打了那麼多天的仗一定很累，我不想拿家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去煩他。所以到時候，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明白吧？”說到這裏，蘇瑾言的臉上雖還掛着笑意，但眼神卻變得凌厲起來。直直的看向牧千尋施以威懾。

牧千尋在心裏譏誚的笑道，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啊。她狀似有些懼怕的樣子，唯唯諾諾的答道：“尋兒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蘇瑾言點點頭，見她那副樣子，諒她到時候也說不出什麼對她不利的話來。但是她若真的說了……以後治她的辦法多得是。過了一會兒蘇瑾言開口喚道：“鄭嬤嬤，把我給四小姐準備的東西拿過來。”

鄭嬤嬤從內室捧着一個紅木雕漆的盒子走了出來，送到牧千尋的面前。牧千尋見她手上還留有淺淺的疤痕，心裏也是有點愧疚。她看着那盒子有些遲疑的看向蘇瑾言。

蘇瑾言淺淺一笑道：“我給你備了些首飾，你且收着。”

打一巴掌再給一甜棗也不過如此吧？牧千尋接過紅木雕漆盒謝道：“謝謝大夫人賞賜。”

蘇瑾言擺擺手道：“做娘的給女兒一些首飾是應該的。已經到了午膳時間，不如就在這一起吃吧？”

牧千尋聽出來此話純屬客套，再加上她也並不想和蘇瑾言一起用膳，便識趣的說道：“青兒怕是已經把飯備好了，我還是回去吃吧。尋兒告辭了。”她捧着盒子福了福身。

蘇瑾言也不挽留，牧千尋便捧着盒子回了蘭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