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蘭苑一日

()剛剛那一摔可摔得不輕，牧千尋回到蘭苑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膝蓋上青紫了一大塊，再加上舊傷還沒好，現在又要無奈的躺在床上。她看着這個簡陋的房間，心裏已經不止一遍的說過，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現在唯有卧床靜養，將身子養好之後再去婉園，又或是另作打算了。牧千尋決心要改掉自己這個好奇心切的毛病，要學會耐住性子，凡事都一步一步慢慢來。常言道，好奇心害死貓，但是沒有好奇心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兩日的光景匆匆流逝，韓月笙又背着藥箱來到蘭苑裏。他見牧千尋居然沒有在外面亂走動，而是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倒是有些吃驚。

他走到床前，以為牧千尋睡著了，也就站在床邊靜靜的看着她。其實牧千尋早就聽到了腳步聲，鼻息間淡淡的藥草香氣已經告訴了她來者何人。她以為韓月笙會把自己叫醒，但是過了半天也不見有什麼動靜。她意識到韓月笙可能一直在看着自己，莫名的臉就燒了起來。她假裝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用一種慵懶的聲調說道：“你來了啊。”

韓月笙輕笑了一聲說道：“裝睡裝不下去了？”

牧千尋聽了這話更是覺得臉上發燒，心想道他怎麼知道自己是裝睡，但還是逞強道：“什麼裝睡？我是被你身上的藥味熏醒的。”

韓月笙也不去辯駁，自顧自的打開藥箱一一的拿出了三個瓷瓶和一個紙包。他分別向牧千尋介紹說道：“這個是藥膏，估計上次香草拿過來的那些你已經用完了。等這瓶再擦完，你的皮肉傷就應該好了。”接着他又拿過一個瓶子說道：“這個是我調配的玉容膏，可以祛斑養顏，不過還沒人試過，你正好幫我試試吧。”

牧千尋努了努嘴心想道，你拿我當小白鼠啊，沒人用過的東西拿我當實驗，要是臉上過敏了怎麼辦。

“這個是我用中草藥和從花瓣中提取出的精油調配的浴液，你每次洗澡的時候滴一些在澡盆裏面。久而久之皮膚不僅會光滑白皙，身體上還會帶着淡淡的香味。”韓月笙將三個瓷瓶介紹完又將那個紙包遞過來說道：“這是你要的白芷粉，我已經細細的研磨過了。”

牧千尋接過東西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聞了聞味道，隨即就一股腦兒的都放到床榻裏面。她笑意盈盈的向韓月笙道謝說：“真是謝謝，我現在也沒什麼好回報你的。等我以後有了什麼好東西再拿來送給你。”

韓月笙沒有說話，不着痕迹的翻了她一個白眼，合上藥箱看着她說道：“前兩天不是已經能下床了嗎，這會兒怎麼還躺在床上。”

“我就是那多愁多病身啊，好不容易有了點身體有了點起色，卻不想被那個牧清妤絆了一腳，摔得我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牧千尋講到這裏又是一副忿忿的樣子，咬了咬下嘴唇。後來她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很做作，有點像還珠格格裏面的紫薇，又放開嘴唇忍住了笑意。

“我知道你在牧家的境況很不好，但是牧家四小姐這個身份你是擺脫不了的。”韓月笙淡淡的說道。

牧千尋堅定的說道：“我不會永遠都過這樣的生活的。”她的眼睛裏像是燃燒着兩簇小小的火苗，一明一滅的跳動着，似乎是對生活不息的熱情。

韓月笙見她這個樣子，心裏萬分感慨，彷彿又看到了當年周欣婉的影子。他默默的說道：欣婉，你的女兒可真像你啊。不自覺的又輕嘆了一口氣。

他站起身來背起藥箱欲走，臨走之前丟下了一句話說道：“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到十里街上的韓府找我。”

牧千尋頓時覺得心裏一熱，這韓月笙雖然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有的時候還是很近乎人情的嘛。

當天晚上牧千尋就興緻勃勃的要試試韓月笙給她的東西，她催着青兒去燒點熱水給她洗澡。一個黃楊木箍銅的澡盆放在屏風之後，裏面已經放好了熱水，裊裊的生起白煙來。牧千尋將那瓶浴液倒了一些放在盆里，一盆熱水很快就變成了淡淡的青綠色。房間裏面頓時瀰漫著淡淡的清香，也說不清楚到底是那種花的香味。牧千尋將整個身體都浸浴在澡盆里，熱水包裹着她的身體，呼吸之間那種淡淡的香味也讓人心曠神怡。

洗完澡以後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韓月笙這個浴液真的有奇效，牧千尋覺得自己的皮膚似乎比以前摸上去光滑了許多。

再來試試那個什麼玉容膏，那是一種透明的膏狀物體，也不知道是由什麼東西做成的。擦到臉上十分清涼，有些像風油精擦到皮膚上的感覺。不得不說這個韓月笙還真是有才，古代科學技術這麼落後他都能做出這麼純凈的化妝品來。至於這效果嘛，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看得出來的。堅持那麼一段時間再看吧。

算着算着又到了宋師傅來府上的日子。宋芷卿用錦布包了兩本書拿到蘭苑裏面來，剛進了洞門便看到牧千尋早已帶着笑臉站在院子裏面迎她了。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病還沒好嗎？”宋芷卿加快了腳步走到牧千尋面前輕撫着她的頭說道。

“我知道老師今天要來，便早早的在這等你。在外面站一會兒不礙事的。”牧千尋乖巧的說道。

宋芷卿淺笑着攬着她的肩膀帶她進屋，到了內室的時候牧千尋礙於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徹底也不敢在硬的凳子上坐，便一直站在那裏。宋芷卿將錦布打開，取出了兩本深藍色線狀的書籍來放在桌上，指給牧千尋看說道：“一本是拍案驚奇，講的都是一些民間的小故事。雖然無關風雅，但是閑來無聊之時看看還是蠻有意思的。還有一本是醉花陰，講得是一個官家小姐與書生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找些什麼小說給你看，就隨便挑了兩本。給你打發打發時間吧。”

牧千尋點了點頭說道：“多謝老師了。”

宋芷卿客套了幾句，又問到她的功課和近來的情況，牧千尋都一一回答。當牧千尋說到給自己看病的大夫是韓月笙時，她明顯的感覺到宋芷卿怔了一會兒。宋芷卿原以為在一個孩子面前失態沒什麼要緊，但牧千尋卻已經大致猜到宋芷卿跟韓月笙肯定是認識的。一個女子在別人提到一個男人時會失神，肯定是心存愛慕又或是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不知道宋芷卿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

想來那宋芷卿也是一個美人兒，跟韓月笙在一起也甚是般配。不知道日後有沒有什麼機會能將他們二人撮合在一起。想到這裏牧千尋不免有些責備自己的八卦，什麼情況都還沒摸清楚呢就想到了要撮合人家，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宋芷卿一直在蘭苑待到馬夫差人來催才離開。不知道為何，她覺得自己跟牧千尋這個孩子越來越投緣，以前給她上課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感覺，總覺得她木訥又愚笨，還總是一副畏手畏腳的樣子。現在卻全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越發的討人喜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