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雙龍剋星(上)

第十四章 雙龍剋星(上)

浙江普陀山與其說是山,毋寧說是島。它位於杭州灣舟山島東面,是舟山群島中的一個小島。每當夏季,東南颱風襲來,海上通行中斷,商旅裹足,普陀山便與外界隔絕,孤懸海上,浪嘯風吟。

幾年前,雖非颱風季節,普陀山為倭寇盤踞,也無商旅登島,故而島上寺廟香火蕭條,斷垣殘壁所見皆是。經胡宗憲、俞大猷、湯克寬、戚繼光等大小數十戰,迫得倭寇遠離浙境,向南流竄,普陀山才得以恢復往日的景象。

時值孟春,天氣漸轉,因地處南方海上,普陀山的風已帶有暖意,是以大地蘇醒,小鳥啁啾,引來了許多舟楫遊客,朝山敬香者。廖展雄、胡宜秋受戚繼光之託,送姚氏母子回浙江餘姚后,便泛舟來到普陀山,此刻也夾在朝拜觀音菩薩的敬香者中。

廖展雄道:“秋妹,我一直不明白,杭州灣分明位處東海,何以人們皆稱‘南海普陀山’呢?”

胡宜秋道:“普陀山原名古梅岑山,確是位處東海。相傳有天竺僧人來此,發現這裏的古梅岑山,與佛經上所載觀音菩薩居地南海的‘普陀落迦’完全相合,便認為這裏就是南海‘普陀落迦’,即改古梅岑山為普陀山,故稱‘南海普陀山’。於是搬走了島上原有的元世天尊神像,修建了觀音菩薩廟院。”

廖展雄道:“還有,你學藝的廟院,名叫‘不肯去觀音院’。我想,叫‘觀音院’便了,為何要加上‘不肯去’三個字,‘不肯去’哪裏呢?”

胡宜秋笑道:“聽師父說,唐宣宗大中十二年,有日本僧人慧鍔自五台山請觀音塑像回國,行至普陀山,遇颱風受阻,便在潮音洞旁泊舟登岸,暫住山民張氏之宅。慧鍔和尚曾幾次啟航去日本,都因風浪太急而被迫返回普陀山,故此他認為,觀音不肯去日本而留戀着華夏古國,便在普陀山修建了‘不肯去觀音院’,供奉那尊觀音佛像。其後法雨寺、普濟寺等寺院相繼建成,於是普陀山寺廟林立,香火極盛,便成了中國佛教四大名山之一。”

說話間,二人繞過一個小山丘,眼前呈現一片紫竹林,只見修竹扶疏,微風弄影。紫竹林東有“蓮花洋”,煙波浩渺,漁帆點點,當真是絕世勝境。

穿過紫竹林,便見一座廟院,門楣上高懸匾額,隸書六個金字:“不肯去觀音院”。其山門兩旁還有一副對聯:“紫竹林中觀自在,白蓮台上現如來。”廖展雄笑道:“即景對聯,妙哉,妙哉!”

二人步入觀音院,迎面有一小尼姑走來,見到胡宜秋,忙合什道:“不知師姐芳駕蒞臨敝院,貧尼有失遠迎,望且恕罪。”做了一個鬼臉。

胡宜秋笑罵道:“小鬼頭,哪裏學來的酸味!”

小尼姑笑道:“三年不見,師姐又豐艷了許多。”看到她身旁書生打扮的廖展雄,隨即止語,吐了吐舌頭。

胡宜秋道:“說正經的,師父在家么?”

小尼姑道:“就在後面禪房,我領師姐去。”

三人穿過大殿,來至禪房,但見明敏師太坐在椅子上,手中數着佛珠,口念佛經,雙目低垂,胡宜秋下跪參拜道:“弟子胡宜秋給師父請安。”

明敏師太啟開雙目,道:“秋兒,你回來了。噢,這位施主是誰?”

廖展雄忙上前施禮道:“晚輩廖展雄拜見師太。”

胡宜秋介紹道:“他是徒兒的表哥,九華山化城寺方丈法慧禪師的弟子。”

明敏師太道:“那就不是外人了,廖賢侄,坐下說話。”廖、胡二人落座,小尼姑奉上茶來。

明敏師太又道:“法慧禪師多年沒來普陀山了,廖賢侄,令師身體可好?”

廖展雄道:“多謝師太見問,家師安好。”

明敏師太道:“秋兒,你這一向都在哪裏?”

胡宜秋將近況說了,明敏師太道:“好徒兒,做得好!掘建文財寶濟賑救災的青劍大俠、紫劍女俠,原來就是你們!”

廖展雄道:“師太說笑話了,‘大俠’實不敢當。”

胡宜秋道:“師父,你老人家何以得知雲南之事?”

明敏師太道:“前幾天,雲南來了兩個朝拜觀音菩薩的香客,偶然中說及的。他們只知道青劍大俠姓廖,紫劍女俠連姓也不知道,為師那時再也想不到紫劍女俠就是秋兒。”

胡宜秋道:“他們也過於抬高我們了。”

明敏師太道:“秋兒這次回來,有甚事么?”

胡宜秋道:“是的,這事因紫電劍而起。”

明敏師太道:“噢,你從頭說來。”

胡宜秋道:“徒兒與表哥見到福建總兵戚繼光,即把徐公公寫給三戒禪師與五毒道長的書信,以及兩顆夜明珠交上。戚繼光當面致謝,並詢問了廬州、辰州事,表哥敘了詳情。

“戚繼光要借我紫電劍一看,我遞給了他,戚繼光看了一會,道:‘這紫電劍是開國功臣越國公胡大海愛妾小觀音的遺物,胡女俠從何處得來?’他忽然想到徒兒是越國公的後人,覺得說話唐突,忙道:‘令先祖越國公金華遇難之後,小觀音即不知去向,從此紫電劍不復現世,是以下官有適才一問。’我道:‘此劍是恩師明敏師太所賜。’戚繼光道:‘敢問令師在哪座名山寶院?’我道:‘恩師為浙江普陀山不肯去觀音院住持。’戚繼光道:‘當年隨小觀音失蹤的還有一本徐達兵書,這兵書是大將軍徐達輔佐太祖高皇帝打天下時,所寫的作戰方略、用兵之道,以及武功要旨。如今紫電劍既然重現於普陀山不肯去觀音院,以小觀音當時的心境度之,越國公遇難后,她或許去了普陀山,抑或就出家於不肯去觀音院。以此推測,那本徐達兵書很可能珍藏在不肯去觀音院內。’

“戚繼光押了一口茶,道:‘眼下倭寇固守福建漳浦,一時攻克不下,即是攻下漳浦,倭寇遊走不定,忽而海上,忽而登陸,也很難盡數殲滅,下官想,在徐達兵書上或許能找到克敵制勝的妙法。是以下官欲請廖大俠、胡女俠去浙江普陀山走一趟,打聽徐達兵書的下落,順便將姚氏母子送回餘姚,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就這樣,我與表哥便來普陀山,求教於師父。“

明敏師太沉思良久,道:“這是二百年前的事了,為師也不甚清楚。記得恩師在世時曾說過,這紫電劍是本朝初年一位祖師旻空師太傳下來的,原來我不肯去觀音院不習武功,這武功也是她傳下來的。旻空師太是否曾叫小觀音,恩師卻沒有說及。至於徐達兵書,這名字為師還是頭一次聽講。”

明敏師太又道:“不過旻空師太生前抄過不少佛經,都還珍藏在院內。那些佛經我都看過,蠅頭小楷,清秀絕俗,像是大家閨秀的手筆。噢,想起來了,其中有一本經書,在末頁上有一首詩,落款好像寫的是‘小觀音’,記得當時我看了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深究,以為是哪位前輩師太自稱‘小觀音’呢。”遂命小尼姑去藏經樓取來旻空師太的手抄佛經。

瞬息之間,小尼姑共拿來十二本佛經,疊起來有八、九寸厚,可知旻空師太當年虔誠向佛之心。

廖展雄接過經書,逐本打開末頁,但見字跡工整清秀,一絲不苟,當真是觀其字如見其人,抄經者那淡妝淺抹、沖雅宜人的風姿,似乎隱現眼前。他忽翻到一本《普門品觀音經》,在末頁上果然有一首五律,只見寫道:

春風徐拂面,

苦楚達心田。

亂世兵紛斗,

伽藍書獨眠。

思君收獫狁,

設帳匿嬋娟。

常在夢中見,

醒來山那邊。

落款寫的是:“小觀音哀吟。”

廖展雄不覺啞然失笑,心道:這顯然是一首怨女思念夫君的風情詩,寫在佛經之上,豈不褻瀆了菩薩?繼之細視,那字裏行間,感情真切,隱隱有淚跡,又惻然生憐:大概是祈望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保祐她那在冥冥中的夫君。

胡宜秋見廖展雄在那兒發獃,知是為詩情所感,問道:“雄哥,春風拂面,萬物向榮,她何以心田苦楚?”

廖展雄道:“許是令先祖胡公通甫(胡大海字通甫)亡於春風拂面時節。在別人來說,春風帶來了喜悅與歡樂,而在她來說,春風使她想起了亡夫,因此心田苦楚。”

廖展雄又道:“通甫公為降將蔣英殺害之後,這位小觀音前輩感到孤獨無依,是以看破紅塵,來普陀山出家為尼。但她對通甫公卻是不能忘懷,一次在抄完《普門品觀音經》之後,忽然回想起往事,一時感情不收,便寫下此詩。”

胡宜秋道:“詩中說‘伽藍書獨眠’,是什麼‘書’呢?如是佛書,理當在寺院(伽藍)里,而寺院裏佛書特多,何言‘獨眠’?”

廖展雄將詩又默念了一遍,道:“從上句‘亂世兵紛斗’看,‘書’對‘兵’,那顯然是兵書。在亂世紛斗之時,兵書本該在將帥的帷幄之中,而今卻躺在寺院裏與佛書放在一起,無用武之地,難怪小觀音要感慨它‘獨眠’了。”

胡宜秋道:“當年先祖通甫公行軍作戰,帶着小觀音前輩在軍帳中參贊軍機,故此說‘設帳匿嬋娟’。這上句‘思君收獫狁’的‘收獫狁’是什麼意思呢?”

廖展雄道:“‘收’字除收穫、收攏、收容三義外,還有逮捕、收取的意思。如《後漢書·華佗傳》:‘乃收付獄訊。’逮捕義。李斯《諫逐客書》:‘北收上郡,南取漢中。’收取義。小觀音詩中的‘收’字,是由逮捕、收取義,轉為收伏義。‘獫狁’是商周時代我國北方的一個民族,春秋時稱北狄,秦漢時稱匈奴,經常侵擾中國。《詩經·小雅》‘採薇’篇有:‘靡室靡家,獫狁之故。’寫詩要講興、比、賦,詩中以‘獫狁’比代韃靼(音‘達達’)。‘思君收獫狁’的意思是:回想夫君去收伏韃靼之時”

胡宜秋道:“小觀音因思念通甫公,常常在夢中見到他,但是醒來時通甫公卻在山的那邊。這座山是世冥之界,悲哀思念之情,可想而知。”

胡宜秋在講到詩的第一、二句時,說了‘春風拂面’、‘心田苦楚’,恰恰漏了兩句中的第三個字,廖展雄就已覺察到,這兩句的第三字不是“徐”“達”么?接下來第三、四名的第三字,以“書”對“兵”,不是“兵”“書”么?待二人把全詩的意思研討完畢,廖展雄簡直歡喜得跳起來。他指佛書驚叫道:“秋妹,你看這詩的每句第三個字,連起來豈不是‘徐達兵書收匿夢山’?”

胡宜秋也驚喜道:“對,對,徐達兵書收匿夢山!”卻又沮喪道:“可這夢山知在哪裏呢?”

明敏師太一直在念她的佛經,此時為廖展雄的驚叫聲所擾,投目這廂,正聽到胡宜秋髮問,隨口答道:“夢山在本院之西,就是你們來時見到的那個小山丘。”又道:“那小山丘上雜樹叢生,毒蛇甚多,又沒有路徑,是以很少有人上去。據當地百姓說,山頂上有一個大半人高的洞**,是一個蛇窩。那小山丘原來沒有名子,相傳是旻空師太為之起名‘夢山’。至於何以叫夢山,就不得而知了。你們問夢山作甚?”

廖展雄把詩拿給明敏師太看,說道:“這首詩中蘊藏着一個秘密‘徐達兵書收匿夢山’,它解開了二百年來的啞謎。”

明敏師太道:“當真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次日拂曉,廖、胡二人向夢山疾行。

胡宜秋道:“我昨晚整夜沒有睡好覺,一直反覆思索:小觀音前輩何以只傳下武功與紫電劍,卻把徐達兵書藏匿起來?”

廖展雄道:“其中真正原因,大概只有小觀音前輩自己知道。以我推想,小觀音認為,觀音院內皆是女尼,在兵荒馬亂之時,極容易受擾,傳下武功與紫電劍,她們便可賴以防身護體。至於兵書,那是戰事的產物。小觀音因通甫公歿於戰事,故而極恨之;或許她曾有過銷毀兵書的念頭,但繼而想到,兵書畢竟是徐達心血之精,世之罕寶,一旦毀於己手,將成千古罪人,是以秘藏兵書,留下隱語,有朝一日,待有機緣者得之,或許能有益於世。”

胡宜秋道:“待有機緣者得之。我們豈非是有機緣者么?”

說話之際,二人到了夢山。來時倒沒有注意,此時但見雜樹叢生,野藤錯結,枯草齊胸,山石亂置,攀登極是困難。

夢山上沒有路徑,廖展雄左手握金絲鱔王鞭,右手持青霜劍在前面開道,胡宜秋提紫電劍居后。二人時而鑽進樹隙,時而斬斷野藤,撥着滿山的枯草,一步步緩緩前行。

夢山不甚高,二人卻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才到山頂。二人繞山頂兜了一個圈子,不斷地用劍撥開枯草,終於在朝南的方向,找到了那個大半人高的山洞。

二人用火摺子點燃了火把,貓着身子,走進山洞。山洞裏陰冷潮濕,洞壁上長滿了青苔,在山洞裏冬眠未蟄的無數蛇兒,此時受擾,爭先恐後地游出洞去。洞不太深,不過兩盞茶工夫,便走到了盡頭。

二人高持火把,在石壁上尋覓。忽見一處石壁似有罅縫,廖展雄用劍撬了撬,撬出一個嵌在石壁上尺許長的小石匣,激動道:“秋妹,找到了!”

廖展雄取下石匣,放置於地,怕匣內裝有暗器,用劍尖輕輕地掀開蓋兒,注目一看,頓時泄了氣,原來匣內竟空無一物。

廖展雄放低火把,四處照去,發現有三根蛇骨,一長兩短,長的約一丈,短的約五尺;在蛇骨的七寸部位,分別有一支鐵鏢,已然鏽蝕,說道:“看來已有人捷足先登,在很久前便盜走了徐達兵書。倭寇曾盤踞普陀山,是不是他們盜走的呢?”

胡宜秋道:“雄哥,回去吧。‘待有機緣者得之’,我們顯是無機緣了。”

二人高興而去,掃興而回。見了明敏師太,廖展雄敘了夢山所見后,道:“師太,那本《普門品觀音經》,不知有沒有借給外人看過?”

明敏師太道:“因是旻空祖師的手跡,貧尼一直珍藏着,前幾代住持說不準,我這一代卻是不敢借給別人。不過一年前,南京有一位尚書夫人來本院進香,欲索取《普門品觀音經》,說是回去誦念。貧尼便叫小尼姑去藏經樓拿了一本《普門品觀音經》,找了一個專門替人抄經寫信的錢二先生,給尚書夫人抄了一本。小尼姑不曉事,卻拿了祖師手跡的那本《普門品觀音經》給他作為藍本,事後我知道了,還斥責了她一頓。”

廖展雄道:“這個抄經寫信的錢二先生是當地人么?現下還在不在普陀山?”

明敏師太道:“外地來的,聽口音是南京人,兩年前,他便來普陀山,在各寺院走動,專門替人抄經寫信,看樣子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書生。好一程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他還在不在普陀山。”

正送茶進來的小尼姑道:“師太,前幾天我上街買東西,還見到過他。我問他:‘這一向怎麼沒見到錢二先生,回家了么?’他說:‘生病了。一病就是幾個月,沒有出門,這才好,到街上遛遛。’”

廖展雄道:“小師父,他住在什麼地方?”

小尼姑道:“他一直住在普陀山島北的一個破土地廟裏。”

廖展雄道:“多謝了。”又道:“秋妹,我們去找他!”

小尼姑道:“廖施主,敢情你認識他?”

廖展雄道:“不認識。”

小尼姑道:“不認識找他做什麼?”

明敏師太道:“小孩子家不要多嘴多舌!”

小尼姑低下頭,道:“知道了。”退了出去。

廖、胡二人出了觀音院,沿海岸向北走去,不大一會兒,穿過一個竹林,漸漸人家稀少,越來越荒涼了。又穿過一片齊胸深的枯草叢,已然看見海邊有一個土地廟。走近了,看清是三間矮屋,雖然是磚瓦造就,但因海風吹襲,長年失修,磚表已有粉狀剝落,像是隨時都會倒塌似的。

突然廖展雄止步不前,輕聲道:“秋妹,後面有人來了。”以廖展雄的功力,極細微之聲也能辯出。

胡宜秋一望,道:“雄哥,沒有人呀。”

廖展雄道:“已經過了小竹林,片刻便到。聽其腳步聲,是兩個武林中人。”

須臾之間,草叢內轉出兩個人影,身法極快,眨眼即到面前。廖展雄斜目一瞟,是兩個白煞煞的漢子,如同白無常一般,看一眼也會使人頓生寒意。他不禁一怔,陡然想起管家沈大叔的話,殺害老爺與大少爺的,是兩個渾身透着陰冷寒氣好像白無常的人,暗忖:難道這兩人是長江二龍?

只聽其中一人道:“二位是廖展雄、胡宜秋么?”

廖展雄道:“然也。閣下是……”

那人道:“在下金鞭龍汪仁,這是我兄弟獨角龍汪義。”

廖展雄一聽果然是長江二龍,冷冷道:“二位來此有何貴幹?”

汪仁道:“要爾等將徐達兵書留下!”

廖展雄道:“就憑二位也配?”

汪仁笑道:“我兄弟自是不配,但奉海上霸主薩摩王之命,配也不配?”

金鞭龍汪仁與獨角龍汪義何以到了普陀山?原來衡山派的賈海青自衡陽擂台敗陣之後,得知了事情的緣由,把溫從育狠狠訓斥了一頓。溫從育口上雖說決意痛改前非,卻通過一個把兄弟的引見,暗地裏投靠了倭寇薩摩王。他為了討好薩摩王,在未去倭寇駐地之前,曾去辰州葫蘆寨打聽得,與廖展雄在一起的那個妮兒,一度女扮男裝的胡宜秋,是普陀山不肯去觀音院越女劍的傳人,由此聯想到她既使紫電劍,隨小觀音失蹤而隱世的徐達兵書,很可能在普陀山,於是把這一消息作為獻給薩摩王的進見禮。是以薩摩王命汪氏兄弟前來普陀山,尋覓徐達兵書,以期能從兵書上找到對付戚繼光的法兒。

汪氏兄弟來到普陀山,找到不肯去觀音院,當走至後殿時,碰見兩個尼姑正在說話。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尼姑,問那個多嘴的小尼姑道:“胡宜秋這次回來,聽說帶他的表哥廖展雄一道,有什麼事么?”

小尼姑悄然道:“說是找什麼徐達兵書,早晨到夢山去了一趟,也不知找到沒有,刻下又到島北的土地廟去了。”汪氏兄弟聽得后,直追至土地廟來。

且說廖展雄聽汪仁說到薩摩王,冷笑道:“要是不留下呢?”

汪仁道:“立刻叫爾等斃於掌下!”

廖展雄道:“你知道我是誰么?”

汪仁一愣,心想:你不是廖展雄么?何必多此一問。疑道:“你是誰?”

廖展雄冷冷道:“南直隸廬州壩上街廖裕豐糧店的二公子!”

汪仁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廖家二少爺。在此相會,有幸得很。”

廖展雄冷笑道:“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人生何處不相逢。你這兩個賣身倭寇的敗類,今日國恨家仇,與你一起了斷!”

汪仁道:“算你小子命大,漏了網,多活了幾年,大爺今天要斬草除根!”金鞭當頭劈下。

廖展雄身形微閃,避過金鞭,青霜劍已然出鞘,順手揮去,快逾電火。汪仁一見半孤青光,知是寶刃,急忙撤鞭,已是不及,“鏘”的一聲,金鞭斷了半截。廖展雄劍鋒上挑,一個“丹鳳朝陽”,封喉刺去。汪仁一噤,暗思:好快的身法!身形右移,恰恰躲過,劍鋒險些兒擦破頸皮。

汪仁大怒,扔掉半截鞭,運功於掌,一式“刀劈冰山”,劈向對方左肩。廖展雄但覺一股寒風襲來,透膚刺骨,心頭一凜,忙提一口真氣,發一聲吼,道:“來得好!”左掌迎上去,二掌交合,汪仁被震得倒退五步。

汪仁呆立當場,心裏嘀咕:這小子怎麼不怕我的北極寒冰掌?他哪裏知道,廖展雄自幼飲過金絲鱔王血,這金絲鱔王血性屬暖溫,正能剋制北極寒冰掌;加之,九華內功遠非斡羅思內功所能比擬,他焉能敵住?

廖展雄豈容他細想,抖動青霜劍,挽了一個劍花,一招“夢筆生花”,連刺他前身九處大**。汪仁斜縱二尺,堪堪躲過,劍鋒擦破了衣服,卻是險到了極點!但他腳剛着地,一招“排山倒海”,雙掌推至,寒氣勁吐。胡宜秋在一旁觀戰,為寒氣所迫,激凌凌打個寒顫,不禁後退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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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鴛鴦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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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雙龍剋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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