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奇的想法
周喬兒皺着眉頭看着鍋里的黑麵粉野菜粥。
一點葷腥沒有不說，還稀得照見人影，相比來說，自己早上吃的那碗漿糊，可以說是山珍海味了。
就在周喬兒感嘆晚飯連粗茶淡飯都稱不上之時，周富貴一行人已經到家了。
“爺爺，爹爹，哥哥，你們回來了。”小秋分開心地迎了上去。
雖說是初秋，天氣漸涼，但是幹活的人還是弄得滿身是汗，手上、臉上不免粘上灰土。楊氏已經端來了一盆清水放在了院子正中，“都過來洗把臉吧。”
她說完就轉身進了廚房，去準備飯菜，周喬兒也去幫忙了。
院子裏頓時變成了男人的天下。
周富貴放下手裏的木質的草扒子，摸了摸小秋分的頭，“秋分，今天在家乖嘛？”
“嗯。我看着姐姐了，還幫娘擇菜了。”小秋分稚嫩的聲音細數着自己的“豐功偉績”。
周富貴一邊取下脖子上的汗巾，一邊聽着小孫子的“邀功”。
相較於小秋分的喋喋不休，兩位哥哥要顯得沉穩不少。他們接過周大勝手裏的工具，放到院牆邊后，便來到水盆邊等着清洗手上的臟物。
周富貴洗完以後，接着是周大勝和兩個兒子清洗手臉。
一切停當過後，楊氏和周喬兒已經把飯端上了，正堂屋裏的簡陋飯桌上。
一家人圍坐在飯桌邊，在夕陽的映照下，吃着照見人影的稀飯湯，“哧溜哧溜”喝稀飯的響聲此起彼伏。
周喬兒看着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心裏在盤算着該如何開口，利用黃豆賣錢的事情。她知道這事得周富貴說了算，便不時的瞟着爺爺的動靜。
“喬兒，今天精神看起來不錯，江郎中開的藥方還是很靈驗的，晚上不要忘了吃藥。”周富貴感受到周喬兒異樣的眼光后，放下碗筷后，頭也沒抬地說。
周大勝一直沉默寡言，抬頭看了眼女兒，便又低下頭繼續喝着稀粥。
周喬兒注意到兩個哥哥都傻呵呵地看着自己，便輕咳了一聲，“爺爺，我想和您商量個事。”
周喬兒的話一出口，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都把目光轉向了周喬兒。
周富貴看了眼孫女，慈祥地問：“喬兒，有什麼需要爺爺幫忙嗎？”
周喬兒得到了爺爺的首肯，便大膽地說：“爺爺，我想用幾斤咱家的黃豆。”
“黃豆？”大家都很吃驚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沒等周富貴回答，楊氏就憋不住了，越俎代庖地問：“不是，喬兒，你要黃豆乾什麼？”
“就是，那個黃豆是給牲口吃的。”大哥周春生快嘴地提醒着妹妹。
周夏至也急着說：“人吃了黃豆會生病的，幾年前，咱們村裡就有人吃了黃豆腹脹而死。”
“直接吃黃豆不容易被人體吸收，但是豆芽就不一樣了，我想生豆芽去賣。”周喬兒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豆芽？豆芽是什麼東西？”周夏至脫口而出，這個新穎的名詞在他的腦子中似乎不存在的。
難得說一句話的周大勝，此時也插嘴道：“喬兒，不許胡鬧。”
周喬兒看着大家一臉的不相信，也不氣餒，便耐心地準備普及一下豆芽的知識。
她一本正經道：“我知道，我們這裏的人是不吃黃豆的，但是黃豆的營養價值非常高，特別是生出的豆芽，不僅味道鮮美，而且對增強人的體質，還有預防貧血都是佳品。”
周喬兒怕大家不明白什麼是貧血，便解釋着，“你們是不是在早晨或者是蹲下起來后，常常會感到頭暈？”
“是的，我就是。”周春生首先回答着。
“是有那麼回事。”楊氏也點頭表示認同。
其實長期營養不良很容易引起貧血的，周家人各個都有不同程度的貧血癥狀。
周富貴和周大勝這時也在仔細聽着周喬兒的話，“如果人經常吃黃豆芽的話，增強了人的體質，就不會產生頭暈，或者是減輕頭暈的癥狀。”
周喬兒不慌不忙，認認真真的模樣，一點不像以前那個莽莽撞撞的周喬兒，讓大家着實又吃了一驚。
一時之間，屋子裏陷入了沉靜，都在專註地聽着周喬兒的新思路。
周喬兒知道大家已經對她的想法產生了好奇，便趁熱打鐵地說：“如果，我們把黃豆做成豆芽去賣的話，應該可以增加家裏的收入，給我看病欠的銀錢也會很快還清的。”
“不是，喬兒，你哪裏來的這個想法。”楊氏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立刻不敢相信地問。
其實，楊氏的疑問也是大家的疑惑，就連周富貴也沒想到自己的孫女說出這樣的話，以前的孫女雖然活潑，但是腦子裏不會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周喬兒知道，對於大家來說，自己藏在骨子裏的那些想法，就是一個天方夜譚，要是不給一個合理的說法，大家也許不會相信自己。
她只能用善意的謊言來遮蓋自己的新奇想法了，便一臉鄭重地回答：“娘，這是我摔傷的時候，一個大師托給我的夢，夢裏是這樣說的。”
一大家子的人對周喬兒的想法都抱着躍躍欲試的心態，特別是想到能賺銀錢，所有人都熱情高漲，只有周老爺子一臉的嚴肅。
殊不知，此時的周富貴陷入了兩難境地。
眼見快要入冬了，家裏的生活將會進入入不敷出的艱難境地。家裏就那點黃豆，對於他們這樣的家境，一粒黃豆都是好的，不要說是幾斤。
如果做不成豆芽，或者退一步來講，即使是做成了豆芽，沒人買，同樣是浪費了幾斤豆子，那也是一筆損失啊。
而如果要是成功了，那說不定真是一件好事。
思來想去的周富貴從背後拿出煙袋，用老舊的煙斗從黑灰的布袋裏，挖了一點葉狀碎末，用手按了按，慢吞吞地點火，隨後吸了起來。
一股煙味兒立刻充斥在整間小堂屋裏。
“咳咳……”周富貴的兩聲咳下了大家一跳，雖然爺爺很和善，但是在那個時期，在家裏的威嚴是不可小視的。
周喬兒覺得自己的想法已經很成熟了，便一臉期待地注視着爺爺一氣呵成的動作，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