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舞陽郡主
沒了浮雲山人跟着,林清越反倒覺得有點不習慣。
大概,是被她嚇走了?
林清越勾勾嘴唇,這樣也好吧。
這一路,她從初秋走到仲秋,終於看到了花都陵城。
風中送來花香,海棠桂花菊花,滿城花意,尤甚春朝,三隻飛鳶從高空慢慢的穿過,人們坐在上面俯視着盛放的花海,畫師在上面勾勒着所見美景。
城門外依然熱鬧非凡,菊花一簇簇蔓延到視線盡頭,有一家子在菊花叢中鋪着小毯,吃着螃蟹,老者們發簪黃菊,互相應和而歌。
“黃菊枝頭生曉寒,人生莫放酒杯乾。風前橫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
“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盡清歡。黃花白髮相牽挽,付與時人冷眼看。”
……
即便年老,然而這股子精氣神,卻仍然讓人驚嘆。
八十歲和十八歲,有什麼區別呢?
林清越微微一笑。
她牽着白馬,旁邊有赤足的小女孩跑過來,手裏提着一籃子鮮花:“姐姐,買花么?”
她怯怯的,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身上穿着襤褸,臉上一個巴掌印。
他們是這陵城裏的下等人,靈竅低級到根本難以修行,只能做最苦最累的活。
這個小女孩是提着一籃子花,已經在城門外轉了大半圈了,她的花是為了賣給外來的人,花都里的人是不會買的。
剛才她就因為叫一位小姐買花,結果被扇了耳光。
林清越看着那花,這種花在陵城裏到處都有,但是每一束包紮卻被細心的的用好的藤條結成蝴蝶結。
她摸了摸自己懷裏,身無分文,她頓了頓,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將一對耳環解了下來:“姐姐用這個給你換好不好?”
小女孩點了點頭。
林清越將耳環遞給她,小女童看着那精緻的耳環,使勁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她知道他們並不喜歡她。
林清越看着她這個樣子,主動握住她的手,然後將耳環塞入了她的手裏,蹲了下來:“姐姐給你買了花,你要替姐姐做一件事。”
小女孩有些害怕的看着她。
林清越輕輕的開口:“姐姐很喜歡你,小孩子的親吻代表祝福和幸運,姐姐想要你親一下姐姐,可不可以?”
小女孩詫異的看着她,她們不是該被嫌棄和驅逐的嗎?就算有人買她的花也是因為看她們可憐。
她看着少女微笑的臉龐,肌膚在陽光下彷彿透明,她忐忑的握緊了手,然後小心翼翼的在少女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林清越摸了摸她的頭:“謝謝。”
說完站起來,將籃子裏的花插在了馬脖子那裏,這才往前行去。
小女孩見着她牽着馬離開,眼睛眨了眨,突然間有點想哭。
她拿着林清越的耳環,抬起來,對着太陽照了照。
真美呀。
可是,那位姐姐比這耳環還美。
耳環是剔透的玉,在陽光下有着奇異的光澤,她正想的入迷,突然間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奪過她手裏的耳環。
“這樣的好東西,也是你這樣的廢物能碰的?”
小女孩一回頭,臉色一變。
眼前站着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頭,身後跟着一輛華貴的馬車,正是之前扇她耳光的人。
她嚇得連退幾步,小聲的反抗着:“那不是我偷的,是一位姐姐給我的,她出了買花的錢。”
“買花?你這個小騙子又在說謊,這耳環買上一盆冰墨梅花也可以了!”
她說著轉頭對身邊的侍衛道:“去找人,將她送去海庭司。”
小女孩的臉色瞬間便白了。
海庭司里,出來的都是慘不忍睹的屍體。
“不是的!那耳環真的不是我偷的!我錯了!姐姐我錯了!不要將我送去海庭司!”
這個時候,華貴的馬車裏,傳來女子的聲音:“哭的真讓人心煩。”
那丫頭立馬臉色一肅,捧着笑意道:“郡主,是我的疏忽,我們馬上便走。”
她說著冷冷的看着那小女孩。
一條賤命而已!
她的手上凝結氣勁,準備立馬將這個小女孩殺了扔一邊。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把好聽的女聲響了起來:“那耳環確實是我給她的。”
林清越牽着白馬返回。
那丫頭見林清越,雙目冷冷的一掃。
衣服尋常,毫無裝飾,樸素至極,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腰間的引靈珠根本沒有動,那麼便只能說明,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馬車內的女子終於有些不耐煩,她撈起帘子:“還沒解決么?”
帘子撈起,露出一張艷麗的臉,發束花冠,華艷動人。
然而她的眼底,看着城外的人,卻只有輕蔑。
城外的圍觀人中有一人小聲的驚嘆着:“是舞陽郡主!”
舞陽郡主?!那位被皇家的引魂燈評為有着非常少見靈竅的郡主?這以後,也是你能夠駕馭戰鳶的人呀!
大家都目露同情的看着林清越和那個賣花小女孩。
這個舞陽郡主天賦極高,身份高貴,但是脾氣卻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便是遇見稍微長得好看的姑娘,若是身份地位差點,她便會派人毀掉那些姑娘的容貌。
人們的目光落到林清越那雪膚花顏上,都忍不住暗暗嘆息。
這姑娘,怕是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