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之前兩個女友都曾抱怨過他太冷淡,說與他在一起總缺少一份熱戀的激情。
厲弘安覺得很無奈,他總是愛得很認真,只是他生性理智淡然慣了,要他像男主角一樣捉着女主角的雙肩搖晃咆哮這種事……
饒了他吧!他真的做不來。
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常會幻想自己的戀情如同電視上的偶像劇,既要浪漫唯美、又要轟轟烈烈,可惜這些都不是厲弘安做得來的,在許常樂之前的戀情都是無疾而終,每次都是他被甩。
得知許常樂離去的時候,厲弘安驚慌得連鞋都沒換就衝到捷連站找人,事後回想起來才發覺,這件事遠超出他預期,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也會做出那麼像偶像劇男主角才幹得出來的事。
他是個天生淡然的人,那天追到捷連站的事,大概已經一口氣用光了他一生的衝動。
他這一生不曾對某人、事、物如此執着,若問他為何這次偏偏執着於她,或許是因為許常樂是個能夠懂他的人。
她的年紀很輕,可從小吃苦讓她心態上非常成熟。她懂得體諒人,也懂得去體會別人對她的好,更懂得儘可能回報別人對她的好。
她懂得他冷淡外表下低調的深情,懂得欣賞也願意與他相愛。有情人如此,夫復何求?
對厲弘安來說,有這麼可愛的情人在身旁,那所謂的刑克之說反而不是多麼重要的事。
上午他們逛了一個視覺奇幻展,那是展示一些利用視覺錯覺製造各種驚奇效果的成品展,很少出來玩的許常樂看得不亦樂乎。
中午吃過午飯,又去看了一場電影,下午在捐血車各抽一袋血。因兩人都很年輕健康,捐完后也沒有什麼明顯的不適。
「走吧!我知道夜市裡有一家炒豬肝特別好吃。」雖然兩人身體底子都好,剛捐完血吃點豬肝補身也不為過。
「那個……弘安,我可不可以改一下行程?」許常樂抱歉地道。
「可以,你想去哪裏?」厲弘安是個可以妥協的人,也是個能變通的人,吃不到豬肝大不了吞鐵劑。
「也不是我想去,是我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媽跟我說,她預約了一位很難約的老師,本以為要排到明年才輪得到我,可對方一看到我的八字就說願意讓我插隊,時間就在今晚。」許常樂抱歉地道。
「……」
「你生氣了嗎?」第一次約會就被她打斷,他會生氣也是應該的吧?許常樂心想。
「不……」厲弘安停了兩秒改口道「我不喜歡他們,你為了他們的一句話,已經吃太多苦了。」
「我老早就已經死心了,是我媽總是不死心,她總是認為有一天可以遇到一個法力高強的「仙仔」能幫我。我拗不過我媽,才會答應她去跟老師見個面,就當是討我媽的歡心。」
厲弘安趁着停紅燈時,不舍地揉了她的頭兩下。
能把看「仙仔」當成孝親行為,還真不是一般的孝行,不過未來岳母大人都發話了,這趟自然是不走不行。
「嗯,走吧!在哪?」
許常樂報了個地址,厲弘安發覺不遠,方向盤一轉便直往命理師店裏而去。
兩人到時是一個年約國中的少年來接待,那名自稱阿麒的少年端了茶給兩人,「老師馬上過來,你們先等一下。」
「謝謝。」許常樂也客氣地笑笑。
許常樂的母親為她預約的老師人稱明崇師,據說是個執業多年、頗受好評的老師。
明崇師執業的地方與許常樂以前去過的老師家不同,看起來就像是一般人家的客廳,裏面一尊佛像、一塊水晶都沒有放,左右看不到什麼關宗教、玄學相關的東西。
沒讓他們等太久,過了兩、三分鐘明崇師就來到客廳。原本厲弘安與許常樂還以為這麼有名的老師年紀應該不小,這時一看才知他居然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
「許小姐你好。」明崇師開口,聲音是很溫潤的男中音。
「老師你好。」
打過招呼后明崇師沒再理會許常樂,反而問厲弘安,「先生貴姓?」
「厲。」
「可以請教生辰八字嗎?」
「不是我要算命。」
「既然要當夫妻就一起看吧!還是你想要分手等下一次?」明崇師被打了槍也不見生氣,反而笑了笑多看厲弘安兩眼道「看你面相應該還有一、兩次結婚的機會,但最少要等到四十歲之後。」
見明崇師一口說定他們的關係,厲弘安遲疑了一下才道「你……有辦法可以幫樂樂嗎?」
明崇師凝望了許常樂一眼,「有盡人事的空間。」
聽他這麼說,厲弘安心想反正都來了,便報上自己的姓名與生日。
明崇師聽了不拍指也不說話,僅僅點點頭,叫過阿麒,吩咐他去取一樣事物,接着帶兩人進入一個房間。
房間裏佈置很簡單,就是一個神龕、一組辦公桌椅。明崇師拿起香點燃,一人遞過一炷,讓他們拜過後插進香爐里。
阿麒拿來兩條項鏈,明崇師接過後將項煉在香爐上繞了幾圈,遞給兩人,「戴上,男帶觀音、女帶佛。」
厲弘安與許常樂接過,見那兩條項鏈的玉墜上分別刻了觀音與佛。兩塊玉墜色澤白凈圓潤,帶着點半透明如油脂般的光澤,明顯是由同一塊原石雕刻而成,使各自戴了上去。
「人家說一命二連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一個總是默默行善、努力向上的人,上天不會永遠虧待他。」
「老師你的意思是?」
明崇師笑笑,誠實地道「抱歉許小姐,我沒有辦法改變你的「命」,但你與你的另一半都是很好的人,你們從來沒有忘記行善,未來的情況……我只能說不會比現在更糟。」
明崇師並不說些神乎其神的話,卻給了許常樂從未從別的老師口中得到過的保證,「不會比現在更糟」,換個講法就是將來只會好轉。
「那我們還有什麼要特別注意的嗎?」厲弘安問。
他以前沒有算過命的經驗,只記得這些老師似乎與醫生一樣,總是會交代一些注意事項。
雖然他並不怎麼相信鬼神之事,倒也不像基督徒一樣排斥拜神,如果可以讓許常樂與她的家人較為安心的話,不論是多行善事還是拜拜,他都願意為了他們去做。
「回去之後在客廳準備一個神龕,過兩天來請神。」明崇師交代完適合的方位與尺寸后,便讓兩人先回去。
送走客人後,明崇師拿了許常樂與厲弘安的八字排命盤給阿麒看。
「很多人都說自己命不好,其實像這位小姐這樣,真的是「命不好」的人並不多見。」明崇師說著,拿紅筆在兩人命盤上標註了幾個名字。
阿麒點頭,一臉語重心長地道「嗯,看得出來。」
「哦?」明崇師好奇地道「你看得出來?」
他知道這個徒弟天資不錯,可沒料到他居然一夜之間功力大增。
「太明顯了。」阿麒抬眼看着神龕,一臉嚴肅,「都發爐了。」
明崇師聞言回頭一看,果見神龕上的香爐正在燃燒,火光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