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收拾好了碗筷,田桃走進裏屋去尋他拿回來的布,剛才時間太緊,沒來得及做錢袋。她把新收的銅板都用草紙包着呢,可是籃子有縫隙,她怕草紙破了有銅板掉出去,還是做個錢袋比較放心。

「霍大哥,這幾塊碎布就夠做錢袋的了,用不着剪那麼好的布料,太可惜了。你家有針線吧?給我用一下行嗎?」

大鐵匠沒有答話,悶悶地走進東屋,把以前娘用過的針線笸籮端過來。可是裏面的針線已經放了八年,線都爛掉了,針也綉成了一個小鐵棍。

「你等着,我去給你做一根針來。」鐵匠雖然心裏不痛快,但是干起活來還是一樣的麻利,用一塊最小的鐵條打了兩根鐵針,剩下一塊小鐵片兒,閑着沒什麼用處,他用小鐵鎚一捻,就做成了一朵鐵花。

「給,針來了,這朵花給你拿着玩兒吧。哪裏有賣線的?我去買。」鐵匠悻悻的把針和鐵花扔到炕上,沒精打采地站在那兒。

桃子已經把花布垂着的布絲扯下來兩根,用雙手搓了搓,就擰成了一股棉線繩:「不用買了,用這個就行,你也不知什麼樣的線好,明天,我去買一些來吧。」

鐵匠本來也不想出去,聽他這麼一說,索性就坐在炕沿兒,專心看桃子縫錢袋。

桃子捏起鐵針瞧了瞧,不大不小剛剛好,針眼兒平滑,棉線很容易就穿了過去,垂頭系線疙瘩時,又看到了炕上那一朵鐵做的小花,只有拇指蓋大小,十分精巧。

「真看不出來,霍大哥這麼高大魁梧的人,還能做這些細活兒。」田桃兒對他更崇拜了。

鐵匠苦笑一下,自嘲道:「那有什麼用?還不是吃不上,穿不上的。過了生辰,我就再也吃不上這麼好的飯了,而且下個月天就冷了,也沒件棉衣穿,哎……」

桃子有點納悶兒,剛才還神采奕奕的一個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又變蔫了呢?許是想起以前那個坑他的未婚妻,心情不好吧。

想到這兒,田桃好心勸道:「霍大哥,我常聽村裏的老人們說,人要往前看,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你這麼勤快又能幹,將來肯定過好日子。這棉衣,你也別愁,我幫你想想辦法吧。」

霍沉伸手把那塊墨色的布料抖開,順手也把旁邊的桃紅色花布鋪開,半壓在自己的布料上,越瞧越覺得般配。偷眼看看桃子粉嫩的小臉兒,暗暗想着,若是她穿上這件衣裳,肯定特別好看。

人家只答應幫自己想想辦法,卻沒打算給自己做衣裳,霍沉明白,桃子是個不愛佔便宜的姑娘,有時候他甚至希望她是個愛佔小便宜的人,這樣她就會高高興興的把花布拿走。

可是有時候霍沉也會想,如果桃子真的那麼愛佔小便宜,卻不講情義的話,他還會這麼喜歡她嗎?

用碎步做好了錢袋,桃子歡歡喜喜的把籃子裏的銅板裝進裏面,看看自己腰上一左一右拴着的兩個錢袋都鼓鼓的,她特別滿足,跟大鐵匠告了辭,腳步輕快地回家去。

剛走到村口,就見田柳背着背簍從駝梁山上,走了下來。桃子停住腳步,等妹妹過來一起走。見她的背簍似乎挺沉,就探頭瞧了瞧:「你打了多少豬草,瞧你這一頭汗。」

田桃吃驚地發現背簍里並不是豬草,而是大半筐的栗子:「天哪,你在哪找到這麼多栗子的。」

田柳嘿嘿一笑,十分自豪地揚起了尖下巴:「我今天走的路遠了一點,發現了一棵藏在松樹林裏的栗子樹,怎麼樣?看這栗子個頭多大,今天晚上,娘肯定給咱們做栗子糕吃。」

田柳性子野,除了深山老林不敢去,半山腰以下的地方,她都敢到處亂鑽,偶爾還真能碰上些好東西。田桃膽子小,不僅自己不敢去,也勸妹妹道:「你別去了,萬一碰上猛獸怎麼辦,你再厲害,也打不過獅子老虎的。」

田柳哈哈大笑,一臉的不在乎:「有什麼獅子老虎呀,你見咱村裡誰被老虎吃過?山裡連個野兔子都不太好找,要是有隻老虎,早餓死了。」

開國之初,大營鎮是兵營,後來國家安定下來,兵部把這些士兵就地安置,分了土地房屋,讓他們自己娶妻生子過日子。所以,大營鎮的每個村子都是以百夫長、什長、伍長等人的姓氏命名,後來子孫繁衍,村落越來越大。

附近的駝梁山上,早年間被士兵打獵打狠了,除了深山裏有些野獸,村子附近根本連只野兔都看不着。

姐妹倆歡歡喜喜地往家走,繞過村口的大槐樹,卻被一個滿身酒氣的人攔住了去路。

「桃子,我剛晃悠到這,你就來了,可見你是故意等着我的。中午到我二叔家喝的酒,他們說,年底之前就讓我把你娶進門呢。來來來,先讓小爺親一個,反正,早晚你都是我的人。」

田桃一聽就急了,瞪圓了雙眼,用手指着面前的人怒罵:「馮滿,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你怎麼想那只是你想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就是弔死,也不進你家的門兒。」

馮滿撫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哈哈大笑:「桃子,那不是我的想法,是你奶奶求着我們家,讓我娶你。要不是看你家這麼上趕着,我能看上你嗎?哎呀,算了算了,其實你長得也不錯,我從小時候就……嘿嘿嘿,就想過跟你睡覺。」

「你這個無賴……」田桃氣的渾身發抖,不知該怎麼罵他才好。

田柳在一旁默默的放下背簍,活動活動手腳,猛地撲了上去:「姐,跟這種人還廢什麼話?揍死他個豬頭。」

田柳跳起來,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馮滿臉上,伸手死死地捏住他嘴角,冷聲說道:「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了?再敢胡說,老娘撕爛你的嘴。」

田柳長的瘦瘦巴巴的,手上卻特別有勁兒,兩根指頭掐住馮滿的肥肉,疼的他嗷嗷直叫。

田桃攥緊了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捶了幾拳:「你再敢胡說,就打死你,打死你!」

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雖然桃子一向性情溫和,但是這回被氣的狠了,簡直想一口咬死他。

馮滿雖胖,卻是滿身的虛肉,生在村裡,卻從沒下地干過活。被姐妹倆狠狠揍了一頓,暈頭轉向的回家去了。打人歸打人,田桃和田柳心裏明白,馮家是田家營的財主,沒人敢惹。就算小孩子打架,大人們不會太在意,也不能把馮滿打的鼻青臉腫了。

回到家,田柳把背簍里的栗子倒出來,裝了滿滿的兩個大木盆。樂得田櫻和田松一直圍着木盆轉,葉氏在一旁看著兒女們,輕聲說著自己的打算:「今天晚上,先煮熟一鍋,給你們做栗子糕,明天到鎮上買點大骨頭,燉一鍋栗子煲。」

「娘,買點排骨行不行?好久沒吃過了,大骨頭上面帶的肉太少了。」田櫻特別想念娘親做的排骨栗子煲,又香又甜,別提多好吃了。

葉氏苦笑,她何嘗不想給孩子們燉一鍋肉吃,畢竟中秋節了,可是……

田柳和田櫻都盼着吃肉,不過自家的情況她們也都了解。能吃上當然最好,沒有也不會太強求。田柳燦然一笑:「櫻子,有栗子吃已經很好了,幹嘛非要吃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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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成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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