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引蛇入洞 (2)
他正要轉身跑路,那邊歡哥和光頭也快衝到坑口,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只見歡哥和光頭像是被什麼重物猛擊到了,眼看都衝到坑口,卻突然被硬生生撞跌了回去。更讓坑底三人害怕的是,歡哥和光頭的身手他們是知道的,可他們此刻卻毫無徵兆地從上面滾了下來。
幾人中膽子最小的那個小個子登時嚇得不輕,顫着聲叫道:“槍,槍,他們真有槍!”
“有個屁槍。”平子唾了一口,惡狠狠道。
一點聲響都沒有,肯定不是槍。可是看懷裏歡哥雙目緊閉,一副有進氣沒出氣的樣子,身上居然沒有任何外傷。
“上面有高手。”平子緊鎖眉頭,盯着那空無一物的坑口。他心裏嘆了口氣,今天看來真是要栽了。
另外兩人本就沒主見,一看這個場面,更是面如死灰,不敢輕舉妄動。
那邊王江寧雖然也是吃驚萬分,但是他反應也快,立刻哈哈大笑着說道:“說了讓你們別輕舉妄動,非要自己找死。這是我兄弟手下留情,再上來送死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他嘴上雖然說得依然漂亮,心裏卻比剛才還緊張。
就在自己要轉身跑路,坑底二人要衝上來的一剎那,王江寧看得清楚,有一道飛快的影子在對面坑口一閃而過。那兩人十有八九就是被那道影子擊倒的。王江寧迅速把棗木拐執在手裏,拿起手電筒對着那裏照射着。
什麼都沒有。
而且對面坑口那裏真的是一馬平川,連個草垛都沒有。這種完全出乎自己掌控的局面讓王江寧心裏有些發毛。他大爺的,莫非真見鬼了?還是自己太緊張出現了幻覺?可要是幻覺那兩人跌回坑底又怎麼解釋呢?
他感覺到自己背上開始冒冷汗。田野里的風吹在身上,緊張萬分的王江寧打了個激靈。算了,不管是人是鬼,至少目前來看,是友非敵,這道鬼影起碼是針對這幫盜墓賊的,那就算是站在自己這邊。
他正在這兒患得患失,突然覺得背後有燈光打過來,回頭一看,王江寧長出一口氣,遠處七八道手電筒光照了過來。韓平這小子可算是來了。
坑底的平子也看到了上面晃來晃去的燈光,知道上面肯定來的人更多了。他咬了咬牙,看了看上面,又瞅了瞅黑漆漆的墓道,沖還清醒着的兩人沉聲說道:“諸位,橫豎是個死,上面是死門,下面說不定是生門,這墓下面也不知道通到哪裏,我們乾脆跳下去看看,說不定從別處打個洞能出去。”
這兩人本就唯歡哥馬首是瞻,如今受了這麼大驚嚇,腦子哪還轉得過來。聽平子說要下去,頓時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平子也是預料到這兩人沒有什麼擔當,見他們如此也不搭腔,緊了緊腰帶,一個縱身就躍進了洞裏。
顯然沒想到平子說跳就跳,兩人都吃了一驚,急忙都趴到墓道口往下看去,只見那裏面黑漆漆的,像一隻吃人的大嘴,更可怕的是平子跳下去便沒了聲息。
不知過了多久,才從這洞中的深處傳來了幾乎十分遙遠的慘叫聲和物體墜地的聲音。
兩人這回是真都嚇傻了,連滾帶爬地遠離了這個可怕的洞口,癱坐在坑底不敢亂動。
親娘啊,哪有人的墓道深得和無底洞似的。這是開了閻王爺的墳嗎?
次日,上峰鎮警署。
“這次韓探長手到擒來,拿了這幫盜墓賊,可喜可賀啊。”陳署長笑容可掬地說道。
“哪裏,哪裏,若不是陳署長接應及時,我們兄弟二人哪能拿得住這夥人啊。哈哈哈。”韓平也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王江寧在一旁卻不吭聲。他心裏門清,韓平和陳署長那是面和心不合,他倆為了爭這功勞還有的扯皮呢,還是先問話要緊。
“這麼說,是你們那個師爺說這裏有古墓,然後他還跳進墓道裏面去了?”王江寧捂着鼻子問那盜墓賊中膽子最小的小個子。這傢伙已經給嚇得尿了褲子,拿他做突破口最合適不過了。
“回官老爺的話,正是如此。平子說上面是死門,下面說不定是生門,他就跳下去了。哪知道,哪知道那下面是個無底洞啊。”小個子帶着哭腔說道。
王江寧點點頭,示意旁邊的小警察把他帶了下去,轉身去和陳署長還有韓平說話。
“陳署長,那個洞,您怎麼看?”王江寧笑眯眯地問道。
“我用電筒照了照,確實深不見底,那個師爺跳下去是自己找死。至於那個洞,我覺得十有八九,是一口枯井吧。”陳署長背着手說道。
“枯井?”王江寧摸了摸鼻子。
“沒錯。上峰這地界,下面有溫泉水,湯山溫泉,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從古至今,鎮上人就喜歡打井,廢棄的枯井也是不少。因為很多井現在都不出水了,又害怕有人掉進去,就會用青磚封井。這幫盜墓賊,也是趕巧不巧,正好給他們打到了這麼一口用青磚封頂的井,他們一看是青磚就以為是古墓。結果,讓我們給一網打盡。”陳署長邊說邊看了看韓平。
王江寧點了點頭。枯井,很合理,但是似乎總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若只是一口枯井,這個師爺怎麼就敢篤定這裏有古墓呢?還有那道幫了自己大忙的鬼影,又是什麼情況呢?
他正在思索,李員外的聲音飄了進來。
“恭喜恭喜,恭喜諸位破案,韓探長,陳署長,王偵探,你們真是為民解憂救民於危難啊。”李員外走進警署里,深深作了個揖。
眾人急忙回禮,又是一陣寒暄。
“陳署長,這人你們都抓到了,您剛才說這幫孫子挖到的是一口枯井?這田裏有枯井其實也是常有的事。既然這案子已經破了,我那塊地可不能廢了,我明天就找人把那井口再封了,把地填回去。要不然這損失,我可吃不消啊。明天晚上,我在德興樓做東,給諸位慶功。”李員外說起話來絲毫沒有給眾人反應的時間,直接一句話就落到了吃飯上了。
韓平和陳署長都滿口答應,唯有王江寧皺了皺眉,說道:“李員外,那井不忙封,還有個賊人跳進去了,我覺得最好是把那人的屍體弄上來再封。畢竟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且此案還有些疑點,也要從那個師爺身上入手。”
李員外一愣,正要說話,陳署長已經接過話頭:“王偵探啊,依我看,沒這個必要。那口井咱們也都看過,電筒都照不到底,那師爺肯定都給摔成肉泥了。再說了,那麼深的井,能不能喘得上來氣都不好說,誰願意下去把一坨肉泥弄上來?這人都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讓李員外填了好。”
“陳署長言之有理,而且那井留在那裏也是危險得很,萬一又有人掉下去,可怎麼得了啊。”李員外隨聲附和着。
韓平為難地看了看王江寧,王江寧明白韓平的意思,也是覺得填了比較好,但是韓平畢竟是王江寧這邊的,這意思卻不好直接說出來。
王江寧明白這時候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還是李員外說的是,哈哈哈,今天可是夠晚了,這還有個把時辰估計天都亮了,我和韓探長就先回客棧休息。那些賊人就請陳署長多費心了。李員外,陳署長,請了。”王江寧笑着打着哈哈,拱了拱手。李員外和陳署長也客氣地回禮。
只有韓平似乎很不滿意,卻被王江寧拽住了往外面走,邊走還邊說:“回去放心地睡覺嘍。”
一直到了警署外面,韓平才十分不滿地嘟囔着:“怎麼這麼快就走?我和那姓陳的還沒談好呢,這案子到底算他的還是算我的,人可都在他那兒呢。”
“別叨叨這些小事兒了,我總覺得這事兒蹊蹺得很,現在時間緊迫,你回去睡覺,我要再去那個井看一看。李員外明天就要把井口填了,只有這天亮前的兩個時辰了。”王江寧皺着眉頭說道。
韓平嚇了一跳:“你還要去啊?去幹嗎啊?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王江寧搖了搖頭:“不用,你再折回警署去,就說我回客棧睡覺了,你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要找陳署長談這個案子,順便把李員外也拖在那裏,能拖多久拖多久。你的活也很重要。”王江寧篤定地說道,其實他是怕韓平去了拖了他後腿。
“那你小心點啊。”韓平點了點頭,又折回了警署。
王江寧則一路飛奔,消失在了黑夜裏。
趕回到那枯井之前,王江寧先折到了之前藏身的草垛里,把繩索又取了出來,拿着兩個電筒和從盜墓賊那裏搜來的蠟燭,往枯井走去。還沒走到坑邊,王江寧猛地一停,直愣愣地看着那土坑。
坑裏面有亮光一閃而過。
王江寧急忙俯下身子,悄悄地摸了過去。那亮光只閃了一下,就依然是一片漆黑了。王江寧半伏着身子,貓到坑邊,探頭向坑底打量。皎潔的月光照在田野上,坑底的情景卻讓王江寧心裏更加發毛。
坑底躺着兩個人。
王江寧看得清楚,一個是賈五,還有一個,應該也是李員外的佃戶。他倆一人手上拿着一把鐵鍬,身旁還放着一小截長條木板。王江寧頓時明白,他們就是來填土的。
這李員外竟然連夜派人來封井,看來必有情況。那兩人生死不明,但是王江寧有強烈的預感,這兩人和之前被擊倒的兩個盜墓賊的情況,應該是一樣的。
坑裏那一閃而過的亮光,只有一個解釋——那個神秘的鬼影,已經下井了。亮光就是探井用的蠟燭傳上來的。
王江寧當機立斷,直接打開電筒,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田地,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一個箭步衝到坑底,用電筒直接照射下去。而為了以防萬一,他把手電拿到最遠,頭從另一方向向下探去,這樣下面的人無論如何也看不清他是從哪裏往下看的。
井裏依然漆黑一片,電筒照不到底,但隱約能看到有個黑影,附在井內壁上。
沒繫繩索就下去,王江寧知道這回真遇到高手了。
“下面的人聽好了,我是首都警察廳的王探長。你之前幫了我一把,我記着呢。絕不會為難你,你老老實實地上來。我知道你功夫高,我八成打不過你,不過現在我在上面你在下面,我就這麼拿石頭就能砸死你。現在我數三聲,你再不上來,我可就開砸了。三——”王江寧一邊用另一隻手抓起一塊土坷垃,先扔了下去。
下面那人估計要被土坷垃糊了一臉,王江寧暗自偷笑,你本事再高,在這井裏那也使不出來,還不得乖乖聽話。
“二——”王江寧又扔了一把土下去。他就這麼返身抓土的工夫,突然聽見井裏“啪啦啪啦”的聲音逐漸傳了上來。
“糟糕!這傢伙會飛檐走壁啊,這是飛上來的?”王江寧心中一驚,立刻抓起賈五手上的鐵鍬,下意識地就朝井口拍了下去。
“哎呀!”只聽一聲慘叫,王江寧知道自己拍中對方了,他急忙探頭查看,別給拍死了。
這一看不要緊,王江寧愣了半天。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