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葉景軒和紀喬懿

她更向前進了一步，半個身子探出了窗戶外，藝術學院的走廊窗戶上還反着光，關着的窗戶並不能看清裏面的事物，而紀喬懿和葉景軒站的那個地方，卻恰好被值日的同學打開了一半，曲雅楠之所以會認出紀喬懿，就是記得她身上那件深海藍的寬鬆服。

葉景軒和紀喬懿說著話，只曲雅楠看着時，葉景軒手上拎着的那件東西卻在一瞬間突然丟進了紀喬懿的懷裏。

曲雅楠倒抽一口涼氣，未等簡單將東西放好走出來，就已經急匆匆將簡單從教室拖到了外面，一臉訝異地指着對面樓上的人：“你看，你看，那個！”曲雅楠的臉皺成一隻橘子，急的直跺腳。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簡單的目光在樓間隨意瞥了一眼，入眼只是三三兩兩的人群，她看不到曲雅楠說的異樣，便只能皺眉輕輕的問她：“看什麼？”

“嘖，那個啊！那個！不是這個不是這個！那個！”

曲雅楠一把扳過簡單的下巴，直直指向紀喬懿：“你看葉景軒和紀喬懿啊！”

葉景軒和紀喬懿？

簡單錯愕住了，目光由下而上慢慢在那扇窗框的背後望見了今天早上剛剛見到過的那個女孩，還有幾乎每天晚上都會遇見的葉景軒。

他們有說有笑，沒有發覺對面樓上的目光，簡單愣在那裏，一時之間有些恍惚，耳邊是曲雅楠焦急的自問自答：“你知道嗎我剛剛看見葉景軒送給紀喬懿一樣東西，就是手上那個袋子，那是個什麼啊？應該是個禮物之類的吧？玩偶嗎？不知道。”

即使再關心，可是樓與樓之間的距離始終不能觀望袋子裏的東西，曲雅楠踮着腳尖，拚命揚着下巴，奈何實在是太遠，人影都尚且模糊，更怎麼說細節呢。

只有簡單知道紀喬懿的袋子裏裝着什麼，她才知道，原來紀喬懿早上的那個袋子裏裝的都是為葉景軒準備的東西，她大概是想要問過葉景軒之後再考慮為葉景軒織點什麼吧，所以那個裏面的毛線球還一個都沒有拆開。

目光渙散，身側的大樓里，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簡單。

他們，在一起了么。

不再看，她輕輕將頭低下，曲雅楠還在眺望，而身邊的女孩卻早已轉身進了教室，曲雅楠抬頭時，只見到簡單一張淡然的臉，她不知道簡單之前的失魂落魄，抬頭時，交給她的是一張整理好的情緒。

這個女孩也並沒有什麼不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曲雅楠也跟着她悄悄的進來，簡單看書時，曲雅楠只是看見她垂下的眼帘，黑色的睫羽在陽光下閃着光，曲雅楠以為那是睫毛反射出來的，只是也不曾想過為什麼會那麼的亮。

從賀思彤的嘴裏，得知李演娜請假回了家，於是顧駱河逃了上午的課，抱着結他，帶賀思彤去了他經常駐唱的地方，因為賀思彤愛喝那裏的威士忌。

還在很遠很遠的時候，火車鳴笛的聲音就已經從遠方的樹叢中漸漸逼近了慕城，慕城是一座小城，卻在近幾年被劃分成了縣級市，於是當年冷冷清清的小鎮，也便多了一些人。

慕城的火車站門口，有各式各樣的車子和人在焦躁的等候，他們的家屬或者朋友將會從這一列列車上下來，預備着回家過年或者只是有事；李演娜卻恰好只是后一種，她出了寫有“慕城”的霓虹燈下時，父親的車還被堵在不遠處的紅綠燈處。

“娜娜，你等一會，爸爸這有些堵車，”李旭晏在電話那頭抱歉的說著，李演娜眯着眼睛，還能聽見隱約傳來的車鳴聲，“爸爸馬上就到了，你就在那裏等一會。”

“知道了。”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她便掛斷了與父親的電話。

打開朋友圈，她看到賀思彤新拍了一些照片，裏面還有顧駱河的身影，半個小時之前，賀思彤和她說，跟顧駱河一起待在酒吧，她看着那條消息，心裏忍不住鄙夷的冷笑。

可別喝多了，再把自己交給那個人渣一次。

大專生活已經過了四年，過完這個寒假，就要出去實習，在這三年顧駱河對賀思彤的追求一直是不曾斷過，可他顧駱河身邊的女人也一直沒有斷過，她以為顧駱河只是招女孩子喜歡，畢竟顧駱河並沒有答應那些女孩子，可自從他和紀喬懿在一起第一次主動和思彤分手的時候，李演娜對他的印象就此打了折扣。

可思彤喜歡，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她便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見顧駱河只能假裝平靜的看看，說實話，江聞和賀思彤的照片被人送到顧駱河那裏時，她居然有些高興。

可當聽到賀思彤為了挽留顧駱河不惜將自己的第一次交給顧駱河時，李演娜對顧駱河的厭惡就再也剎不住，甚至於，對賀思彤的態度也不如以前。

她並沒有覺得賀思彤有多喜歡顧駱河，和江聞在一起的時候，賀思彤永遠都是那麼開心，李演娜看見賀思彤和江聞在一起時，在賀思彤的眼裏看到的只有純凈；可這種感覺在她和顧駱河在一起的時候便渾然不見了。

似乎顧駱河只是她的一個附庸品，她擁有着，炫耀着，讓所有人都恨不能為她驚羨。

看透了一點點，李演娜對賀思彤的態度，除了之前的嗤之以鼻，甚至多了些不可言狀的厭棄。

她大概也能猜到顧駱河身上什麼樣的東西令賀思彤想要佔有，只是她覺得賀思彤膚淺。

如果非要在顧駱河和江聞之間選擇一個的話，她想，她李演娜是非江聞不可的。

慕城比z市略微冷些，她站在候車廣場上那排路燈下時，連厚衣領都遮擋不住的寒風就這樣鑽進了她脖子裏。

小的時候父親經常接送自己放學，以至於她養成了只要父親鳴笛就可以準確找到他車子的習慣，今天也是一樣。

李旭晏以為女兒並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當看到女兒拉開車門坐了進來，在身側尋找安全帶時，微微發福的臉上便笑了起來：“爸爸來晚了。”

“無所謂。”

李旭晏臉上的笑意便僵硬了幾分，他只好乾笑兩聲，將車子從馬路邊的停車位上慢慢挪出來，今天是為了他升職科長所以特意將女兒帶回來的，老科長一直說很想娜娜，總是嘮叨着什麼時候要把娜娜帶回來給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