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誰在裝逼

周六的中午，陽光燦爛。

何繽如期而至。

我在馨月飯店門口等他，他開着那輛炫酷的紫色寶馬，也不知道是什麼鳥系列的，從車上下來，還擺了個動作，耍了一下酷。

“你這是哄小女孩呢？”我笑着說。

“大哥，你別笑我，我這是年輕有活力的表現！年年十八，青春麻花！哈哈……”

“還青春麻花？學人裝逼是吧？”我挖苦他。

“那些總說別人裝逼的人，其實，他們連逼都不是。”他反咬一口。

“哈哈哈……”

我們嘻嘻哈哈的搭着肩，走進飯店。

“改革開放的紅利，我們都享受啦，大哥，現在啊，我也別無所求了，只求每天開心，所以呀，我今天要好好跟你喝。”

“你別高興得太早，時代發展太快，說不定，再過幾年，你那行業就被淘汰了！哥的話雖然刺耳，但是也是真心話。”

“是啊，大哥你說得對！這年頭啥都要講速度，不然吃屎都趕不上熱的。”何繽還是那樣粗俗。

“哈哈哈，你這小子。”我被他逗樂了。

“中午喝醉了，晚上咋整？還喝嗎？”我接着問。

“是啊，哦對了，大哥，你表妹呢？約了她沒有？”他坐下來就大聲問。

“你呀，這麼著急幹嘛。我還沒有約，不過，她已經有男朋友了！”我沒好氣地說。

“她找到那個電梯遇見的男孩啦？真的好！那我祝福她！今天更要好好喝一杯了。”何繽笑了。

“也不是，只是……”我簡單把阿天的情況講了一下。

“嘿嘿，那只是備胎，你家表妹怎麼會看上他！好吧，好吧，大哥，你今天晚上幫我約她見一下，怎樣？行不行，看我們兩個來不來電，不行就算啦，也讓我死了這條心。”何繽說。

我叫服務員上菜，懶得理他。

“哥，好吧，我們先吃飯。”他也沒強求，估計知道我脾性，不敢硬來。

我們開懷暢飲，吃到一大半的時候，何繽忽然問我：“大哥，上次我跟你講的第二個問題，你回來調查了沒有？有沒有什麼結果。我後來想了幾次，都覺得很蹊蹺。”

“啊，這事呀……我……”我竟然幾乎忘記了這件事情，開始那幾天還記得，休假結束之後，最近忙起來，就沒有想這件鳥事。

“忘記啦？唉，最好忘記了，我也傻，還提起來幹嘛。”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不過，既然說開了，我還是提醒一下你，那個跳樓的女孩，肯定背後還有隱情，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他接著說。

“憑我多年當兵的經驗，分析出來的。”他又說。

“哦？我沒當過兵？”我看着他。

“哈哈哈，大哥，你是當局者迷啊。”何繽大笑。

“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那你說說，有哪幾種可能？”我問他。

“好，我亂猜一下，不知道對不對。”

“你說。”

“第一種情況：那個女孩不是自殺，是他殺，手機里的信息不是她自己發的，是那個兇手發給你的；第二種情況：就是那個女孩是自殺，但是她可能站在天台的另一面，或者是天台的隔層，你沒有看見，這個可以去現場再看看，或者去派出所了解一下，當時有沒有留下腳印等現場的證據；第三種嘛……就不說了……”他故意賣關子。

“快說。別來這套。”我喝了一句。

“這第三種嘛？是大哥你遇到鬼了。還是白天遇見鬼。”

“你別嚇我……我才不怕什麼鬼。”說這話時，我忽然想起那段時間做的噩夢，忽然間毛骨悚然起來。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那個女孩發來的信息內容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里。

……

我們兩個人喝了一斤的白酒，每人半斤，按照何繽的話來說，公平公正。

何繽的酒量很好，似乎還沒什麼狀態，他還要喝，我說，晚上還要喝呢，留着點量吧。

我們吃飽喝足，準備離開飯店。兩個人都不能開車了，何繽說，我們叫代駕！

我正準備叫，這時候，阿沁的電話打過來了。

“哥，你在幹什麼？我昨天拿到駕照了，我想下午去你那裏，開你的車，練一練！”她的聲音好大，連旁邊的何繽都挺到了。

“好啊，好啊，你哥喝多了，你現在過來馨月飯店，幫他開車吧！”何繽把臉湊了過來，在我的手機邊上喊着。

“那是誰？哥，這麼大聲，沒點禮貌。你真的喝多啦？好吧，我現在打車過去，你等着。”阿沁掛了電話。

“聽到沒有？這麼大聲，沒點禮貌！你看，還想來電？第一印象已經搞砸了你。”我瞪着他。

“嘻嘻，大哥，我錯了，這點小事，何足掛齒。沒事，沒事，喝了酒，聲音大了點。”

……

十分鐘左右，黃毛丫頭就到了。

她一進房間，就說：“哥，快把鑰匙給我，你的車停哪了？”

“這個是何繽，何……大叔。是你哥的戰友，死黨。”我把何繽介紹給阿沁。

我留意了一下何繽這個傢伙，他沒有像那些年輕人一樣盯着阿沁看，而是側瞄了幾下，不過眼睛裏忽然有了光芒。

“是何……大哥，不是大叔。”何繽馬上糾正了。

“嘻嘻，大叔也好，大哥也好，都行，反正我哥的死黨，就是我的死黨！”阿沁笑了，看着何繽。

“好！你是阿沁是吧？你哥跟我說過你了，我聽聞了很多關於你的故事……你真的不錯！”何繽大聲說。

“我的故事？哥，你跟別人說什麼了？我有什麼故事？”阿沁露出納悶的表情。

“別開你哥的車了，開我的吧，表妹。”何繽把車鑰匙拿給她。

“大叔，你也叫表妹啦？嘻嘻。我是不是應該叫你歐巴？”阿沁大笑。

“喲，還是寶馬呢，國產的吧？”阿沁說話很直。

暈死，這丫頭，真的搞笑。

“不過，我剛拿到駕照，還是開我哥的車吧，不敢開大叔你的呢，怕撞了，也賠不起。嘻嘻。”阿沁嬉笑着說。

何繽一直堅持要開他的車，這傢伙，趁着酒勁，要炫富來了。

難道，現在有點錢的男人，都喜歡用這招嗎？不過，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財富，也很正常，不懂世事的小姑娘肯定會被迷暈的。但是，這招對於阿沁來說，根本沒用，她是不喜歡炫富的人，更不喜歡擺款的有錢人。

我也沒有反對。

何繽的紫色寶馬真的很酷，估計要一百多萬吧。阿沁看見，說了句：喲，好酷哦，不是國產的嘛。

上去之後，打了火，她把油門踩得呼呼大作，嚇了我一跳。

大叔，我還是不開你的豪車了吧，撞了賠不起。阿沁又說。

哈哈哈，沒事沒事，撞了不用賠。

有保險！——他們異口同聲，彷彿找到了一點默契。

哈哈哈……

阿沁把車開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海濱大道，她似乎很享受那種飛馳的感覺，打開車窗，讓風吹得秀髮直飛。

何繽看着阿沁，眼裏又閃爍着光亮。

“我們去哪？”阿沁問。

“先兜一會風吧。”何繽馬上說。

“大哥，你還記得我們上次颱風時候，來這裏兜風嗎？”阿沁大聲說。

“記得啊，你這個瘋狂的丫頭。”我說。

何繽很感興趣，連忙問。我大概給他講了一下。何繽聽了哈哈大笑，也許，在他眼裏，阿沁就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女俠，不過卻讓他瞬間充滿了征服欲。

“對了，阿天呢？”我故意問了一句。

“他呀，下午去市場了，說是今天晚上給我做頓飯……”阿沁說。

“別去啦，今天晚上陪我們吃飯吧，表妹。”何繽馬上說。

“不行！答應別人的事情怎麼能放飛機！”阿沁大聲回答。

“大哥，我這麼遠來到，今天晚上，你就叫表妹陪我們兩個長輩吃頓飯嘛，好不好？”何繽對我眨着眼。

“阿沁，你等一下問問阿天買了菜沒有？如果沒有買，你就叫他別做飯了，晚上叫他一起過來吃吧。”我說。

話音剛落，何繽拚命瞪了我幾眼。

“好啊，我現在就打。”她馬上靠邊停車，然後打電話給阿天。

阿天回復說，晚上可以一起來吃飯。

何繽一臉不高興。

這小子，真的看上阿沁了。嘿，麻煩了。我心想。

晚上他們定在海邊的漁家餐廳吃飯。

走過一條長長的浮橋，四人來到這家聞名遐邇的餐廳。阿天已經在房間裏了，這小子，也是挺聰明的，已經點好了湯以及兩三個菜。

大家互相認識了一下，寒暄幾句后坐下。

窗外是一片紅樹林，遠遠眺望，那一大片浩瀚的鬱鬱蔥蔥的綠色植被，在海水中搖曳着。浸浴在溫馨海水之中的紅樹林，只有青翠的樹冠在微風中飄蕩，活像浮在海上的綠洲。夕陽的餘暉里，幾隻海鷗輕輕掠過。

何繽第一次來，走到窗邊，欣賞着風景。

“大哥，我點了幾個菜，都是這裏的招牌，你看，還要點些什麼嗎？”阿天問高岳。

“你們定吧，我去外面抽根煙。”高岳看了一眼阿沁。

高岳和何繽走到門口，靠着欄杆。

這時，靠近地平線的太陽，象一團快要熄滅的火球。夕陽美得不行。她從那厚厚雲層里擠出一點點空隙，迸射出一條條絳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魚，偶然翻滾着金色的鱗光。

高岳給何繽遞了根煙，他看着遠處的海面，擺了擺手。

“今天晚上喝多點，喝到開心。房間我幫你開好了，住幾晚才回去吧。”高岳點了火。

“好啊，反正……公司的事情上了軌道，我不用太操心。我明天去打場球，你們這裏最好的球場在哪？”何繽問。

“有幾個，不過哪個最好我不清楚，我也不會打。你百度一下吧。”高岳說。

“阿天這個孩子是民警？”何繽忽然轉了話題。

“是啊，是輔警。怎麼了？”

“你表妹跟他一起，癩蛤蟆配天鵝了。”何繽笑了笑。

“呵呵，你不是說，那只是備胎嗎？”高岳也笑。

“現在的年輕人，真潮流，還搞什麼備胎。唉，看看我，連正式的輪胎都沒有，哪來的備胎？”何繽嘆了口氣。

“你不是有四條寶馬的嗎？這麼貴，還唉聲嘆氣的。像你這樣的單身漢啊，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所以說啊，人家圍牆裏的人總想出來，你現在竟然想進去了。”高岳微笑着。

“哥啊，現在年紀大了，想法又不一樣了……”

“不過，阿沁的性格不適合你，年輕人，調皮任性，你應該找一個溫柔賢淑的，顧家的女人。”高岳說。

“不是，我對女人有自己的認識和觀點。”

“什麼觀點？”

“我喜歡的女人，一定要聰慧美麗。而美麗的女人分三種，大美為心凈，中美為修寂，小美為貌體。阿沁是屬於大美，她很單純，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心，很乾凈純潔，有自己的堅持，出污泥而不染，對愛有很真摯的嚮往……那個阿天，阿沁她是不會跟他在一起的。”何繽慢慢地說。

“哦，還有這麼多講究……兄弟，你要求太高了。而且，我所知道的阿沁，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不是的，你說，現在的社會，還有誰，能為一次偶遇的一個眼神，堅守一年多的時間。我是很震驚……”

“兄弟，你這一路走來，也認識不少女人了吧……”

“大哥，其實，男人最驕傲的不是擁有過多少個女人，而是他的女人，願意為他拒絕多少男人……而阿沁，如果她愛上一個人，她一定會為他拒絕其他所有的男人，希望有一天，我就是那個人。”何繽看着遠處的海面，動情地說。

看來，這個何繽，真的動了凡心。

晚餐開始了。

何繽出乎意料的不怎麼喝酒了。開始高談闊論，給大家講他的創業史。

兩個小年輕聽得很入迷，加上何繽的語言既生動又幽默。一頓飯下來，他們已經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後來，何繽還講了當兵時的一些趣事，逗得阿沁哈哈大笑。高岳看到，何繽一直在偷瞄阿沁，阿天當然也看在眼裏，眼神里閃過一絲不快，但是馬上就收了起來，露出了笑容。

這個小細節，讓高岳忽然覺得，阿天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