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基本上被官稱為“老爺子”(4)(圖)
三百六十五個夜晚,
最甜最美的是除夕,
風裏飄着香,雪裏裹着蜜,
春聯寫滿吉祥,酒杯盛滿富裕。
紅燈照,照出全家福,
紅燭搖,搖來好消息;
親情鄉情甜醉了中華兒女,
一聲聲祝福送給您萬事如意。
後來有朋友開玩笑說:“《萬事如意》明顯是走了‘後門’啊,你爸是自己選了自己的歌啊。”我笑笑,那倒真算是走了“後門”。但不走“後門”的,也能拿獎,在參加上海電視台的征歌時,老爸和孟慶雲合作的《東海明珠》可就真是實打實的一等獎了,在全國範圍內的評選中,這首歌被群眾和專家均評為一等獎。
……
黃浦江頭月色濃,
輝映着不夜城,
拂去滄桑霜露冷,
幾度執着望春風。
……
捧出東海明珠,
映照出太陽紅,
讓炎黃子孫的熱血,凝聚起我們的長城,
化作吳淞海上朝霞,給我上海光榮。
在頒獎典禮上,孟慶雲跟爸爸商量說:“閻老,待會兒上台領獎,要是需要發言就由您來講吧,我上台容易緊張。”爸爸滿口答應:“沒問題。”
一會兒上台領獎,獎盃是用水晶球做的,他們倆一人抱了一個。領完獎,也沒有讓講話,爸爸就往台下走,快走到台口時,主持人突然把走在後面的孟慶雲給攔住了,非要讓他和觀眾說幾句,爸爸這時就聽見“咚”的一聲,回頭一看,是孟慶雲一緊張把水晶球掉到地上了。因水晶球挺沉,砸在木製的舞台上聲音聽起來很響,爸爸心說:這可不怨我啊。主持人趕快幫着把水晶球撿起來交還給他,爸爸憋着樂緊走了幾步,到了台下,這時聽着孟慶雲說:“同志們,”緊接着又是咚的一聲,球又掉地上了。
說起老爺子的胃口,那真只能用北京的一句土話形容:簡直是“沒治”了,基本上就到了沒有他不愛吃的東西的地步。
我小時候還以為是因為媽媽做菜手藝好,所以老爸才那麼能吃。後來才慢慢發現不盡然,祖國各地,大江南北,不管是高檔餐廳還是普通飯館,單位的大食堂或者下部隊的招待飯,老爺子到哪兒,都是胃口奇佳,一通狂吃,而且幾十年如一日,直至今日,還是那麼“來者不拒”的,真是厲害。
老爸一直以來就是愛吃餃子愛吃肉,說什麼白菜豬肉餃子一天三頓不煩,五花三層紅燒肉吃多少都不膩,還有紅燒肘子,四喜丸子,天福號的“小肚”、醬肉等,他都喜歡得要命,是真不怕膩,有時還專撿肥的吃。上了歲數以後,媽媽會時常提醒他要注意膽固醇等問題,少吃油膩的東西,可老爸答應歸答應,吃起來時就全忘了。他還總是把幾種菜同時都放到碗裏,攪和在一起,吃得狼吞虎咽的。媽媽說,那麼吃還能吃出菜味來嗎?老爸卻說,就這麼吃才最香。
他也喜歡吃麵條,基本上是兩個做法,一是炸醬麵,老爸喜歡媽媽做的醬:比較淡,雞蛋和肉丁也放得更多些。吃的時候,他故意擺出很“老北京”的樣子,邊吃邊指點我說:你怎麼也不放“菜碼”啊?那還叫吃什麼炸醬麵啊!說著把一碟碟的黃豆芽啦,黃瓜絲、蘿蔔絲等都“扒拉”進碗裏,吃得又香又快。另一種就是牛肉麵,媽媽要先做好一鍋紅燒牛肉,再煮上麵條。爸爸這時有講究了,一定要吃寬條的,也不知他從哪兒學來的,還總嘲笑我說:你吃的那種細麵條根本就算不上牛肉麵,正宗的全是寬的。有一次媽媽燉牛肉時,也不知是哪出了毛病,砰的一聲高壓鍋蓋崩飛了,弄得我家廚房屋頂上全是紅燒牛肉。幸虧當時廚房裏沒人,但也夠讓我們提心弔膽的。
爸爸一直很愛吃松花蛋,他稱之為皮蛋,是南方的叫法吧。每次和他一起出去吃飯,我都會點上一小盤薑汁松花蛋給他下酒。
但老爺子自己念叨最多的,還得說是豆漿、油條。老爸說,剛參加革命在部隊時,最想的就是油條了,常想着,等以後條件好了,要弄他一抽屜油條慢慢吃。在我們大院的食堂,每周有一天的早餐是豆漿、油條,直到現在爸爸依然是,一到那天,再懶也會爬起來去食堂吃早飯。
有一年,我和幾個香港的朋友在上海吃“永和豆漿”,覺得挺好,就想起老爸肯定也喜歡吃。因那時回北京的時間不多,以為北京沒有這個店,還和朋友說以後要帶我爸來上海吃一頓這裏的油條。朋友不解地說,北京也開了很多家,幹嗎非要去上海?我這才知道。回北京后,真的帶老爺子去了一家店吃,他說,的確好,就是人太多了。以後就沒再去。
要是非想說出一樣老爸不愛吃的,那就只能說是他自稱的:他不吃紅燒羊肉。老爺子不只一次地宣稱,自己從小就不吃羊肉。但媽媽採取的對策也很簡單,就是如果做了一盤紅燒羊肉,告訴老爸是牛肉就行了,他根本就分不清,照樣愉快地“一掃而光”。
在中國很多家庭的飯桌上,都會有一位負責“打掃戰場”的人,老爸在家裏就是經常完成這一光榮的任務。他說,他的胃就像一個垃圾桶,多點兒少點兒都能裝得下;還說,廚師最高興的,就是做的菜被全部吃光,所以最好別剩。媽媽要是說哪個盤裏就剩這麼一點兒,誰能吃乾淨啊?不用問,準是老爸“上”了。有時還真擔心他會吃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