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她越分析眉頭蹙得越緊,葉寄臨很想伸手把她眉間撫平,不叫她再操這些心。

「你何苦呢?葉家必然不會虧待了你和表弟,非要這般辛苦嗎?」

「不會啊。」容嫣驚詫,回了句。隨即莞爾解釋道:「我知道葉家每個人都很關心我,不過人總得有事做讓自己獨立起來。男人如此,女人亦是,到什麼時候都該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裏,而不是依附他人。所以做這些瞧上去辛苦,可我心裏特別開心。」

容嫣越笑,葉寄臨越是心疼。若非和離受傷,她如何會想到要獨立。女人本就該由男人護着,他就是想讓她靠着自己,不用操任何心,沒有任何煩惱,無憂無慮地生活。平日裏品茶讀書刺繡,和夫人們走動聊天散心……之後他們還會有孩子,她可以陪孩子一起嬉戲,給她們講故事;如果是女孩,就和她一樣嬌養着,如果是男孩就由他來教育……總之他什麼都不想她去想,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過完這一生。

可這是他的想法,不是她的。許這也原身憧憬的生活,但絕不是容嫣想要的。

二人對視,僵持了半晌。葉寄臨面上平靜,然眼中的情緒如潮汐起伏,眉心的溫柔似要攏不住了。被他盯得極不自在,容嫣忽而想到了虞墨戈的話「表弟也是竹馬」,於是趕緊斂目匆忙地收拾筆墨書冊。

「你繼續學,我看得差不多就不擾你了。晌午你想吃什麼,我叫雲寄去準備,還有,記得加衣服,西廂下晌沒有光,怕冷……」

容嫣只顧掩飾,也不知自己都說了什麼,就在她拿起那本賬冊時,葉寄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她驀然抬頭,驚愕地看着他,他神色依舊淡如水,盯着她的下頜緩緩地探出了手,就在要碰到的那一剎,容嫣拍開了,望着她的眼眸中帶了慍意。

葉寄臨反應過來,略窘地指了指道:「沾到墨了。」

容嫣恍然「嗯」了一聲,趕緊低頭去抹,然此刻,寄雲在門外喚了一聲:「小姐,張員外家來人了,道是二夫人請您去府上敘舊。」

「好的,馬上就來。」可算來了救援,容嫣如獲大釋,沒來得及再和表弟多說一句,扔下賬本慌張出門了……

兩刻鐘后,她見到了請她的「張府二夫人」——

虞墨戈沒想到她來得這麼快,本想到側門去侯她,沒想到她已經到了。看來這暗號還是管用啊。

二人回了雲毓院,瞧她那風塵僕僕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這麼急着來見我?」

容嫣瞄了他一眼,小臉窘紅,解着斗篷道:「不是急,是心虛。」

這話讓虞墨戈心裏莫名一慟,笑容漸漸凝固。他伸手將她拉進懷裏,挑着她下巴柔聲道:「委屈你了……」說著,瞥見她下頜出淡淡的印記,指腹抹了抹問道:「臉怎麼了?」

容嫣想起來,是方才濺到的墨跡,來不及清洗她簡單擦了擦便出門了。「是墨。」她應聲,趕緊低頭去遮。

虞墨戈卻捏着她下巴把她頭揚了起來,看着那墨跡無奈笑道:「墨都會濺到臉上,你也夠可以啊。」說著,從她袖口裏抽出絹帕,一點點認真地擦了起來。

擦了幾下,墨跡是掉了,下頜那塊皮膚卻紅了,襯着她白皙的皮膚像朵嫣紅的桃花,看得他心晃,於是不自覺地低頭親了親。

柔軟的唇瓣輕輕一碰,容嫣瞬時僵住,想要躲開卻被他追了上來,含住了她的唇。他的吮吸越來越重,容嫣快喘不過氣了,趁他攻掠之時在他舌尖咬了一下。

虞墨戈退出,好不驚訝地看着小綿羊似的女人,她竟然敢咬自己!隨即眼尾一挑,眸中漾着落拓的笑意,低頭懲罰似的再次吻了上去。

這可是她自找的。

容嫣措手不及,躲也躲不開。怎就許他欺負自己,不許自己欺負他呢。她不平,環住他脖子主動迎了上去,她要尋機會「報復」回去。可他哪給她這個機會,修長的手指挑開了她腰間的系帶,探入衣襟一路上行,攀到了峰頂。

容嫣悔了,這種事她根本贏不了的……

沒去稍間,虞墨戈拉着她在次間的羅漢床上囫圇了一會兒,難得沒折騰她。

他坐在羅漢床上看着她站在面前系好了衣帶,笑意滿足,隨即起身抬起了手臂。容嫣盯了他許久才反應過來,他是要她給他穿衣?

她「哦」了一聲四下望望,把花梨架上的外衫拿下來給他穿上。衣衫好穿,可腰間的玉帶如何都系不上,急得她喘息不由得重了。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修長的頸脖都窘紅了,無奈笑道:「小笨蛋。」

容嫣聞言一愣,甩手不幹了。自己又不是他的丫鬟,憑什麼要做這個。「您自己穿吧。」

這是生氣了?虞墨戈笑意更濃,低沉着嗓音溫柔地道了句:「早晚都要習慣的……」於是握着他的手一步步地教她如何系。

早晚都要習慣的……

容嫣想到了昨個他的話:春闈過後,我娶你。

她不知道他為何一定要娶自己,她根本找不到他喜歡自己的理由。除了她能與他保持這種解決需求的關係,想到不到任何優勢。貌美?他身邊貌美的人少嗎。聽話?被他的氣場包圍是個女人沒有不溫柔的。嫻淑?她剛剛連個腰帶都系不上……

自己真的是一無所有。更何況她和離過,娶她可是要頂着多大的壓力他不可能不清楚。所以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他是一時衝動。

但她不想和他再去計較這些,他讓她等,那便等吧。左右她答應祖家為容煬暫不嫁人,而且眼下這攤子事她也沒心思考慮旁的。如今的她越來越發現,女人獨立比嫁人更重要。

虞墨戈是個理智的人,故而「等」是個很正確的決定。許過了這段日子,他熱情漸漸淡下去,便沒了心思再提了,到時候依舊橋歸橋,路歸路。

所以呢,容嫣並沒把這話放在心上,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若是能等來個好結果,那便是她造化不淺,也是他最終沉定后的決定;若是等不來,她也不至於放不開。

容嫣想着想着便笑了,虞墨戈不解地看着她。

「想什麼這麼開心?」

「沒想什麼,解決了種植的事,心裏踏實了。」容嫣岔開話解釋道,笑得更美了。

虞墨戈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每每談到田莊,她總是透着股孩子般的期待和自信。「那接下來如何了?」

這一問,容嫣笑容消失,小眉頭鎖了起來,便將今兒與葉寄臨聊得那些顧慮道了來。確實有點糟心,連葉寄臨都覺得辛苦,她也不想虞墨戈煩心,於是笑道:「沒事,總會解決的,沒有過不去的坎。」

他就是喜歡她這種信心。於是坐回了羅漢床上,將她抱在懷裏,像對個孩子似的引導開來。

「……雖然都是農戶自給自足,可並不是哪裏都是分散的,比如說松江府的金山衛,整個地方都以紡紗為業,技術必然完善。還有北直隸的河間府肅寧縣……」

「北直隸?」容嫣驚問。

「對啊。肅寧縣的棉紡織雖不及淞江,其值僅當十之六七,卻也是北直隸最發達的。很多地方連自給自足都尚艱難,但他們卻能剩餘並完稅。就是因為當地人都以此為業,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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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下堂妻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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