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從鏡子裏,看到廁所里一個女人整個癱在門板上,那無力的樣子好像那門已經是她用全身的力氣撞開的,那女人臉色發白,看上去十分難過。
「小姐,你怎樣,沒事吧?」清潔人員馬上跑了過來,扶住那女人。
廖丹晴和在這的其他人都擔心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那女人又像是搖頭、又像是在點頭,出了一身的虛汗,說不出一個字來。
「小姐,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啊?」
那女人微眯的眼沒有焦距,就那樣身子一軟,失去了知覺;幾個膽小的女人被這場面嚇壞了,都捂着嘴退到了門口。
「有人昏倒了!」有人大叫着沖了出去。
廖丹晴沒有跑,她在翻找着手機想着快叫救護車,就在場面亂成一團時,洗手間的門又是一聲巨響。
這次,真的是有人把門踢開了,緊接着就看一個人從外面沖了進來,扒開了圍在外面的女人,直朝那個昏倒的女人而去。
可那人馬上又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看到了洗手台旁的她;而她也在看那個男人,她的臉上最終還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尷尬的笑。
「丹、丹晴?」屈至遠擠在一群女人中間,看看她、又看看地上昏倒的那個女人,身體僵在那。
「先生,你認得這位小姐啊?」清潔工看到屈至遠,馬上跟看到救星一樣,「她突然就這麼昏過去了,你快來看看吧!」
「不,我那個……」屈至遠抓了抓頭,又好像身上也有小蟲子似的抓了幾下,在抓的同時腳慢慢地向後退去,「我看我們還是讓開些好了,我想這位小姐需要空氣。」大家都依言讓開,廖丹晴在這期間也叫了救護車。
她跟清潔工打過招呼后,就走去屈至遠旁邊,拉起他那不知該放在哪的胳膊,離開了洗手間。
出了洗手間,又出了電影院,到了街上冷空氣襲來,吸進肺里無比的舒暢。
廖丹晴大笑了起來,屈至遠也阻止不了,只能在一旁無奈地看着。
等她笑夠了,摸了摸眼角笑出的眼淚,「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英勇。」
洗手間的門都被他踢壞了吧?幸好跑得快,不然來了人要他們賠門怎麼辦?還有裏面的女人,等她們反應過來,也許會圍毆他也說不定呢!
「我聽到有人叫說,裏面有人昏倒了,你以為我還能上前仔細問昏倒的人鼻子、眼睛什麼樣嗎?」他怪她笑得有點太誇張,他也很尷尬好不好!
不過幸好不是她,一想到這,又覺得自己丟這小小的臉也算不了什麼,被她笑就笑一下吧。
「你以為是我?」她看他還有點不自然的臉,又想笑了,「跑來得那麼快,你不會是一直在門口守着吧?小心被當作變態叔叔。」
他嘆氣,真想在她那小腦袋上捶一下,「還不是你,有事又不說,我當然會擔心。」
「有什麼事?是你想太多了啦。」她挽住他胳膊,「反正都出來了,我們就這樣沿路一直走下去,好不好?」
屈至遠還沒有學會拒絕她,已經被她拉着走了。
說實話,看到他沒頭沒腦地沖了進來,她是有點小小的感動的,有的時候一個親和力很強的人,偶爾展現一些「匹夫之勇」也很可愛不是嗎?
想來自己的慌張無措完全是沒有必要的,他對她是這麼的好,總在用行動告訴着她,他心裏有她、不會傷害她,那她又有什麼理由離開這可靠的臂膀呢?不會的,她一定只會更加地愛他,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可能。
「怎麼,你很冷嗎?」屈至遠握住她纏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
「沒有啊,怎麼?」她問。
「沒有?那你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啊?」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真的在發抖,不只手,全身都在微微地顫抖着,她知道,這並不是天氣的原因,廖丹晴揚起了一個笑,「本來是不冷,被你這麼一說也覺得冷啦,我們找間店暖和一下吧!」
「要去吃個消夜嗎?」他們站在路邊四處張望起來。
廖丹晴拉了拉屈至遠的袖子,指着馬路對面的一間店,「我們去那裏!」
她所看到的店,是家專賣軟陶玩偶的店,因為店內橘黃色的燈光看上去很溫暖,那店又小小的,便一下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她此時最需要一個像這樣的地方。
他們進了店裏,門上的鈴鐺響了下,老闆從櫃枱後面抬起了頭,老闆是個年過四十的男人,有一點禿頂,人看上去很和善;此時店裏除了他們外,並沒有別的客人。
「呀,好可愛!」廖丹晴指着架子上一排排的陶偶,顯得興緻勃勃,她從屈至遠的手邊飛出去,在架子上尋起了寶。
屈至遠有一種感覺,總覺得她的興奮來得有些倉促,她在店裏轉來轉去,連看他一眼的時間都沒有了,完全成了個第一次見到草莓蛋糕的小姑娘。
也許女人都是這樣的?他是不太了解,可也對這些一小玩意沒什麼興趣,就只在一旁站着當護衛而已。
廖丹晴擺弄了幾個玩偶,又放了回去,最後,她的眼光停在最裏面的那排架子上,那上面的陶玩偶都是一些卡通化的名人、明星,讓她覺得很新鮮。
「那個可以訂作喔。」櫃枱后的老闆探出頭來,告訴她。
「訂作?是說誰都可以做成這樣一個玩偶嗎,比如,用他的臉?」她這一指,當然是指在屈至遠身上。
「當然。」老闆像是在笑她的少見多怪,「不過要過些時候才能拿,趕着要的話,要提前訂才行。」
「那就現在訂吧!」
「請問是要這位先生的樣子嗎?」
「當然。」她答得直接,屈至遠那可是十分的為難。
光是看那架子上所謂「名人」的可笑表情,就夠讓他難受了,他自己也要變成這樣,太愚蠢了吧!
「這有什麼好玩的,不要吧?」他試着和廖丹晴商量。
「可是我想看啊,你的玩偶耶,不是很有意思嗎?」光是想像就足夠讓她振奮了,不過看屈至遠那不情不願的樣子,她想了下,「大不了這樣,我陪你啊。」
於是她告訴老闆,改為訂作兩個,這下屈至遠知道事情已定,他是沒辦法阻止了。
廖丹晴高高興興地跑回他身邊,「成品呢,我們就一人一個,你的那個擺我家,我的那個擺在你家,你說好不好?」
「你呀,愛好還真奇怪,照片不是更好?」
「照片人人都有,我才不要。」她就是想要這種獨一無二,只有她有而「廖丹晴」沒有的東西。
過了幾天,廖丹晴回來這家店拿走了玩偶的成品,回家后她迫不及待地打開,立刻大笑不止,也難怪屈至遠不情願了,他看上去是個好好先生,可對自己的形象還是極其在乎的,如今自己的臉變得這麼搞笑,他喜歡才怪。
屈至遠的那個三頭身的軟陶玩偶,穿着件筆挺的黑西裝,手裏還拿着朵玫瑰,在他那大大的腦袋上,光是那張大笑的嘴就佔了整張臉的一半,兩排好像牙膏廣告中才出現的牙齒閃閃發亮,如果頭髮再短一點、皮膚再黑一點,說是美國總統也不過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