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霸王花（34）

結果這天還沒到午夜十二點，寧寧就得知又有一名警員死了。

還是老樣子，死的人恰好是負責前兩個警員案件的人。

寧寧在卧室里反覆看阿三送回來的錄像證據，剛發現一點端倪，就聽到外頭傳來羅漢等人的聲音。

嗯？他們不是吃完飯已經回去了嗎？

隱約聽到“害人”、“鬼”之類耳熟的詞彙，她索性下樓跟着旁聽，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無非是莫名自殺的警員出現了第三個，這次時間還提前到了十一點。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準備，是因為當時還有別的警員在場。他們親眼看到上一秒還在說說笑笑的同伴，下一秒笑聲就戛然而止，神色茫然、目光空洞，旁若無人地甩開他們的手，緊接着一頭扎進旁邊的湖水裏。

等他們大驚失色趕緊把人撈上來時，人已經被溺死了。

開什麼玩笑？溺死？！這才距離他跳下河多久，還不到兩分鐘！

可是看屍檢情況，那樣子至少也得泡了一個小時。

這一下子，膽子再大的男人都不寒而慄了，警探也拒絕再跟進案件，反而開始思考着哪裏能請來收鬼的大師。

這下寧寧也坐不住了，便問羅漢：“我想去看一看三名受害者的屍體，可以嗎？”

羅漢看了一眼旁邊的顧廷笙，撓頭道：“嫂子，你真的要看？那三個裏有兩個是摔死的，一個都被水泡得浮腫了，那樣子……我怕你看了晚上會做噩夢。”

他一大老爺們看得都覺得瘮得慌，出來以後飯都吃不香了，嫂子身手再厲害，至少她還是個女人……吧？

聽着這話寧寧立刻看向顧廷笙：“阿笙——”語氣中撒嬌的意味很明顯。

顧廷笙看了一眼她頰邊淺淺的笑渦，恍惚了一秒：“想去可以，不過要帶我一起。”

最近兩人的氣氛貌似有些僵硬，他自己都沒發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多了，離開她稍微遠一點都會心慌，生怕她一個錯眼的功夫她就會消失不見。

省城警署離顧公館的距離比她的棺材鋪要遠很多，坐車約有一個小時，三人才到了停屍間外的巷子裏。

“嫂子，我說真的，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啊，回頭你晚上做噩夢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寧寧無語地白了他一眼，越過羅漢率先走上前敲門。人都死了有什麼可怕的，她都能在喪屍的包圍圈裏幹掉三大碗米飯，還會怕一個不能動的屍體？

停屍間位於警署西南方向的一個獨棟樓房裏，外表看不出與別的房子有什麼區別，推開門走進去，溫度明顯比外面要低很多。門口則是一間負責登記人員的保衛室，裏面有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無精打采地翻着一本小說，接了羅漢遞過來的牌子，揮手就放他們進去了，竟是問也不問。

走廊里很冷清，他們走了好一段距離，一個人都沒出現，也不知道這裏本來就沒多少人，還是受最近這幾個詭異的案子影響。

一進來這裏，顧廷笙便感覺不太舒服，整個人更加沉默，寧寧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凡人的眼睛看不見，她卻能看到附近零星飄蕩的幾個影子，不過是些剛死不久的新鬼，根本不足為懼。

時間一到，它們自然而然會化為靈子，消散於天地。

以防這案件真的是某些非人類的手筆，寧寧在車上就給自己開了天眼，此時無論是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全部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不過……

這些鬼的魂體幾近消散，並不像是三天之內才死的鬼，難不成那幾個死去的警員都不在這裏嗎？

“大哥，嫂子，就是這個房間，死掉的三個人都在這裏，編號越靠前的死的越早，剛死的就是我手邊三號床這個。”

寧寧看向三號床的屍體，掀開蓋着屍體的白布，果不其然對上一張浮腫變形的臉，冷不丁看一下還真挺挑戰人心理極限。可寧寧並不只是在用眼睛觀察，而是通過命軌推演這幾人的經歷。

然而無一例外的是，這三人都缺失了遇害那一段時間的命運線，彷彿他們真的只是自殺的一般。

羅漢早就來過這裏一次，他知道自己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索性直接問她：“嫂子，你看出什麼沒有？”

寧寧皺着眉頭，默默念動口訣召喚這幾人的魂體，奇怪的是她都用自己的靈力做誘餌了，只引來之前在走廊遊動的鬼魂，偏偏她要找的這三個依舊毫無動靜。

十幾個遊魂爭先恐後地擠在門框裏，目光貪婪地注視着她指尖的靈息，懾於她一看就不好惹的氣勢，只敢遠遠看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寧寧看向空蕩蕩的房間，呢喃的話語似是在回答羅漢之前的話：“……太乾淨了。”

“什麼？乾淨？”羅漢沒聽明白她的意思，跟着她的視線看了一圈，“是挺乾淨，不過停屍間嘛，總不能一摸一手灰吧。”

寧寧看了一眼不遠處擠擠挨挨的遊魂們，眼瞼微斂，劃過一抹深思。

停屍間和醫院，歷來是遊魂齊聚、陰氣滋生之地，可偏偏這個房間乾淨地不像是停留了屍體，連一絲陰氣也沒有。

彷彿……被什麼人連魂魄帶陰氣吞噬乾淨了一般。

寧寧見顧廷笙在觀察另外兩名受害者的遺體，故作無事地離開房門，趁二人不注意，迅速抓了兩個遊魂追問起來。

還真讓她得到了一點消息。

被她抓在手裏，男性遊魂帶着討好的笑容對寧寧說道：“我看到了，有一個裹着一身黑袍的人類取走了那幾人的魂魄，不過對方太厲害了，我不敢靠太近。”

聽到這話寧寧迅速找到了關鍵：“人類？你確定是人類？”

男性遊魂似乎對她的質疑有些不忿，立刻拍着胸脯保證：“是人是鬼我還是分得清的，那個人從頭到腳都被一塊黑布擋住了，手裏還拿着一把奇形怪狀的黑色長刀。好傢夥！那殺氣，隔得老遠都震的我魂魄都要散架了，也不知道殺了多少鬼！至於那個人，他整個人打扮得就像……就像……對！就像是西洋故事裏的死神！”

死神？電光石火間，寧寧腦海中迅速浮現救黎玲那晚，宋幼瑜驚慌之下說出的名字。

同樣都是死神……會是同一個人嗎？

她覺得可能性應該很高，若是那人非此界之人，那麼擁有些奇特的本事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一番詢問，又得到了新的信息。

表現得一無所獲的樣子，寧寧放走了遊魂，一臉沉色地和顧廷笙兩人離開了停屍間。

現在知道的信息太少，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找到人，只能讓阿三看着停屍間守株待兔。

然而連續守了一個星期之後，沒有人再離奇死亡，也沒有奇怪的人出現在停屍間，寧寧不得不承認，對方似乎已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