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梁軍歸順
看到徐公胳膊上的血跡,葉子儀一驚,再看那圈中的旻公,就見他站在原地晃了晃,直直地向著地上便倒了下去。
屍體落地,激起一片塵煙,一眾的梁軍在一旁看着,竟然沒有一個有半分惋惜之情。
看着這怪異的一幕,葉子儀也是不解,見那戰場上後來的青袍人圍到了徐公身側擁着他回來了,葉子儀和公子成趕緊迎了上去。
徐公走到兩人身前,捂着胳膊向著公子成一躬身,沉聲道。“累王上受驚,老朽有罪!”
“公何罪之有?”公子成虛扶起徐公,溫聲道。“且先去療傷罷。”
“謝王上!”
徐公站到了公子成身後,由着拂右給他上藥,那八個後來的青袍老者一字排開,站在了公子成身側。
休整好了的谷衛們帶馬行到了葉子儀身旁,戰場上除去幾個摻扶傷者的谷衛和青衣軍士,再無旁人。
梁軍與公子成隔着這一片空地相望,既沒有要進攻的意思,也沒有要退去的模樣,兩下僵持了一會兒,梁軍那邊的將領越眾走出,對着公子成一抱拳,當先開口。
“久聞齊王成擅於治軍,今日一見,果然大開眼界,蕭寒佩服之至!”
“蕭將軍過獎了。”公子成神色淡淡地看着那蕭寒,黑沉的眸子中沒有半點情緒。
“呵,蕭寒少時便敬慕王上,今次前來,便是率部來投奔王上的,方才不曾援手,王上不會怪罪我等吧?蕭寒,見過王上!”
那蕭寒說著,大步走上前來,對着公子成一個深揖到地,撩衣跪地,垂頭拱手,看着倒是真心歸順的。
公子成看着他,淡淡地道。“蕭將軍歸順於我,便不懼大梁太後為難你族人么?”
“梁太后牝雞司晨,顛倒陰陽事非,蕭寒不屑之!在下雖無戰功,卻也能為王上分憂,請王上容我等入齊!”蕭寒說罷,伏地叩了三個響頭,後頭眾軍士中,一個兵丁打扮的漢子走上前來,站在蕭寒身側,對着公子成一揖。
“徐陵見過王上。”
一見徐陵,公子成面色稍緩,他淡淡地看着徐陵,只等他回話。
徐陵躬身垂頭,很是恭敬地道。“王上,蕭將軍此次是誠意歸順的,他不喜梁國太后所為已久,今次得了命令,是他先行與我通風報信,提議結盟的,請王上允他歸順罷。”
看着跪地的蕭寒,公子成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道。“蕭將軍高義,敢問將軍,若有一日與大梁為敵,將軍當如何自處?”
“蕭寒既投誠齊王,便是齊人,自當是為齊國效力!”蕭寒重重地一叩頭,說得十分堅決。
“既如此,蕭將軍可立誓了。”公子成看向頭頂的碧空,聲音帶了一股空靈的腔調,分外動聽。
“是!”蕭寒跪地,右手三指指天,很是鄭重地盟誓道。“蒼天在上,我蕭寒今日在此立誓,自今日起,奉齊王成為主,生死跟隨,永不相背,若有背誓言,願亂箭穿心,死無葬身之地!”
蕭寒發過了誓,公子成上前扶起他,面色淡然地道。“蕭將軍,請起。”
“多謝王上!”蕭寒起身,向著公子成拱了拱手,一指身後的軍士道。“王上,這些軍士,皆是我一手帶出的勇士,請王上過目!”
蕭寒很是自信地回頭望向自己的兵甬,轉回頭見公子成只是容色淡淡地掃了一眼,那股子激動興奮勁兒頓時打了折扣。
“蕭將軍的軍士確是訓練有素,只是他們着裝不齊,士氣不足,顯然是歷練不夠,若要為我大齊猛士,須得好生訓練才好。”
正尋思的蕭寒猛然聽到個脆生生的女聲,不由得皺眉,他抬起頭來看向公子成身側的秀麗女子,想要說些什麼,動了動嘴,忍住了沒有開口,那眼神卻是帶了明顯的不快了。
葉子儀看出了蕭寒的不爽,低低一笑,上前微微屈身道。“如意見過蕭將軍。”
“原來是如意郡主,失敬。”蕭寒雖然不快,卻也知道西蜀的如意郡主是公子成要迎娶的王后,自然不敢開罪,忙躬身拱手,和葉子儀見禮。
“不敢。”葉子儀笑眯眯地又掃了眼蕭寒帶來的軍士,側身看了看身後的谷衛道。“蕭將軍覺得,我這兩百騎士如何?”
蕭寒看向葉子儀身後的那些栗衣衛士,微微睜大了眼看向她道。“這些騎士是郡主所有?”
“正是。”葉子儀點點頭,笑着抬眉道。“將軍以為,我這兩百人,可破將軍一千軍否?”
葉子儀問得很自信,彷彿是玩笑,卻又帶着必贏的篤定,直問得蕭寒全然沒了底氣,低頭思索起來。
直是過了好一會兒,蕭寒搖了搖頭,對着葉子儀一拱手,很是無力地道。“郡主若要破我一千軍士,蕭寒必敗。”
“蕭將軍能認清這一點,很好。”葉子儀虛扶起蕭寒,微彎着雙眼看着有些喪氣的蕭寒道。“蕭將軍,要在王上身邊助他平定天下傲立四國,將軍屬下,當有我這些衛士之勇,將軍也要多多修習用兵之道方可。”
“是,蕭寒受教了,若郡主不棄,請郡主教我。”蕭寒再沒了不滿,言語間倒是有了誠服的意思。
“教倒是不敢,我只是個女子,將軍之能,在我之上,如意不敢教將軍,切磋切磋倒是可以。”葉子儀話音剛落,後頭公子成微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蕭將軍若要切磋,本王可與將軍相談。”說著話,公子成上前摟住了葉子儀的肩膀,淡淡地道。“此處不宜久留,且回鄴城再談其他罷。”
“是。”蕭寒也不傻,看出了公子成的不快,趕忙拱手應聲,後退了兩步。
公子成轉眸看向徐陵,淡然地道。“徐大夫,你與蕭將軍善後。”
說罷,公子成也不再理會蕭寒,摟着葉子儀向茶寮行去。
徐陵拱手躬身應了,蕭寒一臉的莫名其妙,待到公子成走遠,他忍不住問徐陵道。“徐大夫,王上這是何意,看他的模樣,似是……對我……”
“蕭將軍多慮了,咱們王上是個明主,只要跟從了他,有能為者,必會有用武之地。只是……有一樣,是大忌,將軍日後必要牢記才好。”說到這裏,徐陵賣了個關子,笑眯眯地看着蕭寒不說話。
“是什麼?還望哥哥不吝賜教。”蕭寒又是好奇又是心急,一下便抓住了徐陵的手臂。
“呵呵,賢弟莫急,且聽我說來,這王上忌諱的,便是要與你切磋的那人。”徐陵笑着拍了拍蕭寒的胳膊,眼神衝著葉子儀的背影一斜,笑道。“賢弟今後若要飛黃騰達,遠離此女方可。”
“啊?這是什麼道理?”蕭寒抓了抓後腦勺兒,不解地望着和公子成走到茶寮門口的葉子儀,自言自語地道。“是郡主方才說要與我切磋的啊,王上這也要怪我?”
“莫說切磋,今後除去路遇請安,一個字也不要同她多說便是。”徐陵說罷,輕嘆着搖了搖頭道。“賢弟若犯此忌,當是要自求多福嘍。”
“竟有如此利害?”蕭寒一縮脖子,想到剛才和葉子儀的對話,不由懊惱地道。“無意間便犯了禁忌,不知王上是否真惱了我。”
“只要你莫再與郡主多言,自然無事。”徐陵說罷,看了眼這血色一片的戰場道。“好了,莫要計較這個了,還是先將這裏打掃乾淨吧。嘖,這旻公本就是當世有名的大宗師了,卻與個婦人為伍,刺殺我主,真真死得半點不屈。”
“旻公所求太大,利令智昏,才會做下這許多錯事,刺殺齊王令得天下大亂,萬民流離,此罪必被人萬古唾罵,為扶持個婦人,堂堂大宗師,行刺客之事,殺英明之主,只會淪為笑談,只可惜他看不懂這一層。”
蕭寒望着遠處旻公的屍體,輕嘆了聲,言語間帶了些許惋惜之意。
“似旻公這等人,一生所學毀於一旦,為的,是個‘利’字,求的,是個‘名’字,大是大非放在一邊,為了這二字,他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扶持婦人為帝,真真是可嘆可惱,可笑之極!”徐陵越說越生氣,直是猛地一甩衣袖,向著那旻公屍首的方向恨恨地吐了口痰。
“徐大夫莫氣,左右他也為此丟了性命,與他為伍之人也盡數斃命,這都是天意啊。”蕭寒說著,長嘆了一聲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與旻公同道之人,也算死得其所了。”
“罷了,左右只是些死人,不必理會他們了,今日之事不好傳揚出去,且理一理這些屍首,莫要讓人看見,使得國中恐慌才好。”
徐陵說著話,兩人已走回了梁軍的隊伍中,着手吩咐了梁人清理屍首。
指揮着梁人分派了任務,徐陵站在梁軍當中,背手看着對面的茶寮,眼中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意。
“阿葉,你果然沒有死,如今得了正果,也是天意使然罷,只願你今後少有劫難,多福多壽罷。”
自言自語似地喃喃叨念着,徐陵瞥了眼旁邊獃獃地看着他的蕭寒道。“有事?”
“無,無事。”蕭寒獃獃地搖了搖頭,有些機械地轉過身去,指着一個軍士道。“多帶些人收拾乾淨些,聽到沒?”
“是,是。”那軍士給說得一愣,趕緊應了聲,猛點頭。
支走了那軍士,蕭寒回過頭望了眼徐陵,猶豫了下,道。“那個,徐大夫,方才聽你說什麼阿葉,這阿葉是什麼人啊?”
“阿葉么?”徐陵一笑,溫聲道。“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奇女子。”
“奇女子?她現在何處?”
“早已嫁作人婦了。”
“是徐大夫心儀之人么?”
“蕭寒,你可是太閑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