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蝴蝶印記
齊平將柳小姐送至在門外時很是不舍,他不知小姐這一去何時才能再次回祖居。祖居已經沒有她可以牽挂的人了,去了也無牽無掛了。
齊平在心裏想,小姐去了京城也好,免得留在這傷心之地,或許在首相府小姐會開心點,會有好日子些,畢竟那裏有她的姨母。
在柳小姐上馬車的那一刻,齊平不由深深地喚了她一句,“小姐,好好保重自己。”
柳小姐回頭看他,臉上不悲不喜,只是淡淡地對他說了句,“齊平,柳家就靠你來守了。”隨後她望向齊平一旁的齊伯,同樣的語氣道,“齊伯,好好看護好憶兒父親母親,憶兒拜謝了。”
齊伯那雙老眼都快滲出淚水,嘶啞的聲音說道,“小姐,想念了就回來。”
柳小姐這次才淡淡的抿了抿嘴微笑。
此時柳小姐身旁的張允修溫潤地說道,“齊伯,放心吧,我允修一定會保護好飄憶,她在首相府一定會過得安生。”
會安生嗎,也許吧。
柳飄憶看了眼允修,臉上依舊是沒任何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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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明的京城,此時的北京是何等的繁華盛世,就算當朝皇帝明神宗朱翊鈞年輕,或許掌管朝政不是一把手,可他有內閣輔助,首輔張太居那是多有本事,朝政大事面面俱到。
皇帝因年幼繼位,朝廷之事兼由首相張太居親理,然首相張太居在朝廷的威望那是不敢小視。
大明神宗萬曆八年春。
京城首相府。在京城除了皇宮大院,就屬這相國府最為豪華和寬闊,幾大落的花園庭院,整整站地半個南城。
這是柳飄憶來首相府幾個月之後。
本來挺平靜的西院中一閣樓閣——紫軒閣,此時里裡外外都是奴僕,此院中的奴僕忙忙碌碌,其他院中的奴僕也都跑過來看熱鬧。
紫軒閣的大門緊閉,看熱鬧的奴僕都被擋在了外頭院子花園裏。
相爺的大夫人顧氏在僕婦的陪同下,急匆匆的趕來,臉緊緊繃著,慌張的朝紫軒閣門口走去。
守在門口的府內大總管游七忙將門推開,迎着大夫人走了進去。
雍容華貴的大夫人臉上滿臉的擔憂,僕婦跟在身後,步子緊湊。
站在廳里一身濕透的錦衣男子張允修見到大夫人忙起身相迎,“大娘。”
“憶兒怎麼樣了?”大夫人擔心的聲音都有點顫動。
“保林正在診冶。”張允修回道。
顧氏瞟了一眼允修全身濕透的衣袍,皺眉道,“還不快去換身乾淨的衣服。”
顧氏說著話的同時擦過他的身側直接向裏頭卧房走去。
僕婦掀起帘子,大夫人快步走進,向床榻望去,相府的郎中何保林正在給床上昏迷不醒的憶兒施着針。
屋子裏的奴婢春琳和華櫻安靜在一旁,滿臉焦急,見大夫人進來都輕輕的欠身有禮。
顧氏站在床邊看着床上女子蒼白的臉,等保林施完針后,才道“憶兒怎樣?”
何保林收起針,起身對大夫人,道:“表小姐沒大礙了,只是暫時還在昏迷中,醒過來就沒事了。”
聽到沒事,顧氏終於鬆了口氣。
瞧着一屋子的人,顧氏臉色極差,最後把目光停在了張宛修的身上。
站在角落裏的宛修見到大夫人投來厭惡的目光,渾身一顫,也許大禍馬上就臨頭了。但是她知道大娘也不會把她怎樣,可害怕的心還是有的。
所有人從內房退到廳里。
相府的二太太,三姨太也都趕過來了。
三姨太沈氏看着自己女兒宛修跪在大夫人的面前,想上前去拉起,但顧氏殺去一個兇狠的眼神,她又止住了腳步。只是喏喏的問道:“大姐,宛修這是犯了什麼錯,你要將她罰跪。”
顧氏冷吼一聲,冷眼看向她們母女,“你自己問問她。”
二太太王氏在一旁扇風道:“還不是你這女兒太玩劣,不把表小姐放在眼裏,蓄謀將表小姐推入池中,害得表小姐現在昏迷不醒。要不是我兒允修及時救起,表小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宛修抽泣着忙解釋着:“大娘,請原諒宛修,宛修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宛修當時腳一滑,身體失去重心,碰到飄憶,害她落了水。宛修真的不是有意的,大娘。”
宛修苦苦的哀求着,請求大夫人的原諒。
她知道,雖然她是這相府中唯一的正牌小姐,但至從這柳飄憶來了之後,所有人都偏向柳飄憶,就連自己的哥哥閔修都說她性子玩劣,怎麼不向表小姐學學。而柳飄憶又是大夫人的最喜愛的,是大夫人親妹妹的女兒。
大夫人有兩個兒子,大少爺敬修,四少爺簡修,沒有女兒,所以柳飄憶來了之後,她甚是疼愛。
已經換好衣服的允修和相爺張太居一起走了進來,正聽到宛修的一番陳述。
所有人起身向首相鞠躬施禮。
等相爺坐上正位后,宛修再次哭泣道:“爹,請你相信我,宛兒真的不是有意推倒飄憶落水的。”
宛修輕顫着身子害怕,害怕她被一頓鞭打。
三太太沈氏也忙跪下在一邊忙於請求。沈氏明白得很,柳飄憶在老爺的心裏可有誰能比的,甚至連他那幾個兒子都比不了。這裏頭的原因,她當然明白。
柳飄憶在相府的位置何其重要,誰都明白。
從柳飄憶來到府上后,她的待遇連相府里唯一的正牌小姐張宛修都比不了。誰都看在眼裏,誰也怕伺候不好表小姐而被大夫人責罰。
張太居看着一屋子的人,眼神里沉冷。
可他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家庭不和睦。聽到飄憶也沒事了,也就想小事化了,畢竟宛修也是他心疼的女兒,也不希望太過懲罰她,只是讓她回房閉門靜思幾日。
三太太沈氏忙將宛修拉起來,恭敬地向相爺謝禮。拉着宛修離開紫軒閣。
相爺看過飄憶之後,所有人都散了,該回哪回哪,紫軒閣又恢復往日的寧靜。
春日寒冷,屋子裏鏤空爐的炭火也燒的很旺,兩個穿着冬衣的丫頭鼻頭上綴着淺淺的一層汗,但這溫暖如春並沒有像以往那樣讓人覺得舒服,反而有一種莫名的憋悶和焦躁。
整整一天,柳飄憶都沒有醒過來,只是開始溫弱的氣息,現在已經恢復了,臉色也慢慢紅潤起來。床邊伺候的丫頭春琳和華櫻一刻都沒有閑住,開始還有點發燙的柳飄憶在她倆的照顧下,體溫也恢復了正常。
直到旁晚,天黑下來時,柳飄憶微微睜開了眼,春琳驚喜若狂,忙在邊上呼道:“小姐,你醒啦!”柳飄憶睫毛輕輕眨了眨,看着面前陌女子的面孔,無力的道:“這是哪?”
“哪?”
春琳驚呆,不知小姐問的是什麼話?難道在自己房裏都看不出來嗎?
“首相府啊!小姐的房間啊!”
“首相府啊?”柳飄憶感覺到自己頭痛,不想想太多,閉上眼后,又昏昏欲睡了。
這一睡直到第二天午時,柳飄憶才醒來。
中途,大夫人聽到稟報說表小姐醒過來,過來看了一眼,見她安穩的睡著了,又回去了。
允修在夜晚也偷偷的進來看了她,坐在床沿邊很久,才離去。
飄憶醒來后,就一直沒說話,坐在鏡前獃獃的看着鏡中的自己。
摸着自己胸前的長發,愣愣地淡笑着,那笑意似笑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輕輕拔開耳邊的長發,那右耳後的脖頸處有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印記……
栩栩如生,恍如一隻真實的蝴蝶停在脖頸之處。
她抿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