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黑色人影像沒料到屋內還有防備,連忙往外跑,暗衛抬眼看着那人跑的方向,回頭用眼神請示韓子磯。
「追。」韓子磯輕聲道︰「生死不論,身分查清。」
「是。」暗衛身影一閃,緊追了出去。
韓子磯看了一眼半開的窗戶,起身慢悠悠地走過去想把窗戶關上,哪知剛走到窗口就有一團黑漆漆的東西朝他迎面撲來——
「哎呀!」
韓子磯擰眉,心下大驚,對方竟還留有後手,來的不只剛剛那一個嗎?
暗處剩餘的護衛連忙出手,但是來不及,那人已經撲進了主子的懷裏,反應最快的護衛想丟毒鏢,可是看兩人抱作一團,萬一誤傷主子那事兒可就大了。
韓子磯被那團東西撞得倒在地上,緊皺着眉。
「哈……還挺熱鬧,」那團東西抬頭一看周圍的人,傻了,嘿嘿笑道︰「我打擾你們了嗎?」
髒兮兮的臉卻是笑得一口潔白的牙,這聲音、這外形,不是剛剛那小乞丐又是誰?
韓子磯鬆了口氣,接着被人扶起來,看一眼自己剛剛換好的衣裳,臉又黑了。「你是誰?」
千秋覺得周圍這幾個穿着黑衣服的人不太友善,吞了吞唾沫,抬頭看向最好看的那人,小心地笑道︰「那個,我是剛剛在門口不小心撞上您馬車的那個人,有東西落在您這兒,所以來取。」
韓子磯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轉身走到桌邊,拿起一塊玉佩揚了揚,「這個?」
「對對對!」千秋諂媚地笑着,搓搓手想湊近韓子磯,卻被一旁的人攔住了。
這人是什麽來頭,守衛竟然這般森嚴?就一個人竟然帶這麽多護衛,要麽是很有錢,要麽很怕死,可是不管怎麽看都是一頭大肥羊吧!千秋眼睛亮了亮,目光從韓子磯手裏的玉佩掃到了他的全身。
「這東西雖不算珍貴,也是民間少見的玉種,加上工藝精湛,怎麽也值個幾百兩銀子。」韓子磯看了千秋一眼,有些嘲諷地道︰「是你的?」
千秋不要臉地點頭,「是啊。」她千辛萬苦從周家偷出來,那就是她的了。
韓子磯冷哼一聲,將玉佩丟給一邊的暗衛,「送她去見官。」
「是。」兩個暗衛應了,上前就要拿人。
「你……你干什麽」千秋大驚,沒想到這人竟然正義感過剩,要抓她?
「竊人之玉,污我之衣,你的行為不該送官?」韓子磯說完便坐回椅子上,悠閑地繼續看書,沒有要再管她的意思。
千秋覺得竊人之玉是藉口吧,後面說的可能才是這主兒要送她見官的原因。男人這麽愛乾凈,娘娘腔嗎?她默默可惜了一下那張絕色的臉,身影一閃,十分靈活地躲過暗衛的夾擊。
幾個暗衛沒有想到這小乞丐功夫竟然不錯,一個失手,倒是有些丟人了。
千秋自幼在山上學功夫,雖然不知學到了她爹的幾分,但是躲這七八個人的夾擊竟然遊刃有餘,跟條小泥鰍一樣滑來滑去,好半天都沒讓人抓住。
「都是干什麽吃的!」韓子磯抬眼看了看滿屋子亂竄的人,皺眉,「連個乞丐都抓不住?」
暗衛們委屈啊,這房間本就不大,他們四個人堵着門窗,三個人去抓,要顧及不能撞到主子,也不能砸壞這裏的東西,很艱難的好不好!
千秋上躥下跳,能跑的範圍太小,情急之下轉身就朝韓子磯撲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裳,將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頸間。
暗衛們都不動了,韓子磯抬眼,眼神涼涼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我又沒有惡意,你干麽要送我見官?」
離得近了,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格外吸引人,千秋有生以來第一次結巴了,髒兮兮的手還抓着人家的衣襟,握着匕首的手有些抖,一直沒注意這傢伙雖然娘娘腔,但是長得真是好看!她捏着衣襟的手改為摸向人家的胸,匕首卻是沒敢松,身後的一眾暗衛呼吸有點沉,千秋覺得她現在要是敢放開匕首,一定會馬上身首異處。
「你做了該見官的事情,為什麽我不該送你見官?」韓子磯倒是沒多緊張,他更在意的還是自己等會又得洗個澡了。
「什麽叫該見官?大戶人家打死人都不用見官,我偷他一個玉佩就該見官了?這世上的王法當真只對窮人管用。」千秋皺眉,神色正了不少,「道貌岸然,你這樣守衛森嚴的人身上若是沒有罪惡,我才不信,自己一身罪惡,又憑什麽指責我?」
她臉髒兮兮的,眼睛裏卻是乾凈得如萬里晴空,千秋一臉嚴肅,手卻沒停地摸了兩把,嗯,這人看起來文文弱弱,身上的肉倒是結實,還有胸肌。
韓子磯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抓住千秋握着匕首的手,輕聲道︰「王法向來沒有絕對的公平,怪只怪弱肉強食。」
千秋撇撇嘴,手下摸得舒服了,抬眼看看這張世間難得的臉,匕首往外移了一點,「藉口,不過你又不是皇帝,怪不得你,今天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玉佩還我,咱們就各走各的吧?」
「各走各的?」韓子磯輕笑了一聲,眼裏深不見底。拿匕首抵着他脖子的人還覺得能夠輕輕鬆鬆地離開?是他面相太過溫和,給的她這樣的錯覺嗎?他不是小器之人,這人看起來也不是萬惡之徒,等會廢了一條手臂即可。
「同意嗎?」千秋被他笑得背後發涼,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韓子磯挑眉,輕輕點頭,「好。」各走各的,她走後路上才出什麽事,他也不算食言。
千秋鬆了口氣看看身後的一群人,韓子磯揮手,那七八個暗衛就磨磨蹭蹭地隱了身形,等四周殺氣散了,她才收回了匕首。
「多謝多謝。」伸手摸了桌上的玉佩,千秋朝韓子磯露齒一笑,退後兩步道︰「其實你長得這麽好看,要不是周圍人這麽多,我一定搶你回去當壓寨相公。」
壓寨相公韓子磯愣了愣,臉色隨即有些難看。
千秋說完就跑,打開房門,身姿矯健地往外沖,走到門口還忍不住回頭嬉皮笑臉地調戲屋子裏那位一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往後遇見,若有機會我一定會搶……」話沒說完,一柄鋒利的長矛就指到了她的喉嚨。
韓子磯在屋內聽着她戛然而止的話,本是在想要怎麽殺了這小乞丐,過了一會兒卻察覺到不對,起身走出來。
小乞丐身體僵硬地背對着他站在門口,韓子磯皺眉,走近兩步就看見了門外的情景。
「奉刺史大人之命,逮捕流竄賊子,屋內之人統統帶入大牢!」
門外整整齊齊列着三十官兵,長長的矛頭指着千秋,四周的院牆之上不知何時也爬上許多官兵站着,分明就是包圍之勢。
「主子。」莫邪似乎是從外頭回來,還沒進門就被一眾官兵押住了。
「這是何意?」韓子磯莫名地看着為首的官兵,「流竄賊子與我何干?」
「統統帶走!」
為首官差低垂着眼,只下了一聲命令,千秋便被押去和莫邪一處,剩下的人直接進門拿住韓子磯。
「荒唐!」韓子磯沉了臉,看着周圍的人,心思幾轉。什麽樣的流賊要用這麽大的陣仗?竟像是知道他這裏人多,專門來對付他的一樣,可為什麽官府會抓他?
【第二章剛出虎口又進狼窩】
要說官,他韓子磯是天底下最大……好吧,除太上皇之外最大的官,區區離州刺史也敢下令拿他嗎?除非他是吃飽了撐着,要帶全家老小去黃泉走一遭,否則怎麽敢動他?
韓子磯被兩個人扣着,對方似乎還怕他突然長翅膀飛走,前前後後有八九個官兵押送。暗衛雖然武功能勝這些人,人數上卻是大大不利,且他總得給自己留個後路,也看看這些人要干什麽。於是他沒讓暗衛出來,而是同莫邪千秋一起,被眾多官兵給押進了州衙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