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她銳利眼神里包含的潛台詞是:要是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整盤肉倒進你嘴裏,看能不能把你的嘴給堵上!

如今夏家布莊幾乎是夏斌和周彤娘在做主,夏斌雖機靈,但耐不住枕頭風,要是周悅娘再插手,董一琴相信,過不了多久布莊的東家就要換人了。

她並不是看不出周家三姊弟的優秀,相反的,她就是看到他們的能力,心裏才更加的不安。

夏順海苦笑着吃進一口肉,娘子的心思他猜得有十分準確,兩人昨晚是在榻上商量着怎麽找理由讓周彤娘知難而退,都怪他自己的立場不夠堅定。

周悅娘好歹曾在光怪陸離的現代大都市混跡多年,如何看不出夏順海夫婦眼底的蔑視?雖然有句俗話叫「日久見人心」,她卻是沒有那個耐性慢慢感化這兩人。偶爾過來和大姊團聚一下,幫着打打雜無所謂,要想讓她長期幫工,對不起,小姐她不願意看臉色過日子!

有了這樣的心態,她找工做的意志更為堅定,先是放下碗筷,優雅的用絹子擦擦嘴角的殘漬,委婉地謝過夏家人,接着斟酌了一番,才緩緩地道:「我出門前也是想過在嬸嬸那裏學點染布手藝,可是後來想了想,我最喜歡的還是我們桑樹溝的一草一木,學了染布手藝回家也沒有什麽大作用,反倒費了嬸嬸的栽培之心就不好了。夏大哥剛才不是說縣城的金華酒庄在招工人嗎?雖說工作繁重,但勝在假期多,可以多回家看看,最主要的是,我這個人習慣待在山好水好的鄉下地方,說不定進去後還能偷師學藝,學會怎麽釀酒呢!這可是一舉多得的好事情。」

在夏斌提出的幾個工作中,周悅娘最滿意的就是這份在金華酒庄釀造間的工作。據他說,釀造間有的工作需要姑娘家的細緻耐心,可沒幾個姑娘家能適應濃厚的酒麴味道,而且金華酒庄的包裝間也在招人,要是勝任不了釀造間的活兒,還可以申請調離。

別人都是用力的往城裏鑽,周悅娘偏偏反其道而行,想永遠待在山旮旯里不出來,在夏斌說了酒庄的這個工作之後她就在沉思,桑樹溝除了能釀酒的玉米之外,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利用。

比如山裡人土話中的「軟棗子」,學名叫獼猴桃,這可是美容養顏的好東西。她重生之前最愛的便是這種水果之王,對獼猴桃的各種功用和製作是爛熟於心,其中就有家常釀造獼猴桃酒的方法。

關於酒的美容養顏或是保健,她可以自信的宣稱,在松嶺縣可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了,但古代和現代不同,釀酒的工具和流程也不同,她必須從頭學起,這也讓她想起自己曾玩票性買下釀酒作坊的事。

當她還是那個多金的天之驕女時,真的很無聊!

沒有朋友,沒有家人,看上去光鮮亮麗,內里卻早已是千瘡百孔。那時候她最喜歡的是將自己打扮得風采迷人,豪門裏不缺錢財,不需要她去奮鬥、去拚搏,而是需要壓得住場面的貴婦,不管是做家裏的公主,還是以後嫁人當主婦,都需要美麗,和一定的品味。

大學畢業之後她還曾經飛到英國念了一年的新娘課程,回國之後父親為了獎勵她的學成歸來,問她需要什麽獎勵,那段時間她正迷上了品評葡萄酒,開口要了一間私家釀酒作坊。每天除了逛商場之外,大多時間都耗在作坊裏頭,結果葡萄酒沒有釀出來,倒是讓她嘗到了美容養顏的獼猴桃酒。

在桑樹溝第一次看到小小的軟棗子時,她就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無奈釀酒的過程她是絲毫不懂。本來這個事情都被她丟到了一邊,現在又在夏斌這兒看到了希望,更堅定了她要進金華酒庄偷師學藝的決心。

這些事情她可是不會預先透露給別人知道的,她現在還沒弄清楚獼猴桃是怎麽種植培育的,要想用桑樹溝現有的軟棗子釀酒,暫時還是天方夜譚,但她相信,只要是有心,不怕弄不明白,怪只怪重生以來的生活太過溫暖,搞得她都沒什麽進取心了。

翌日,因夏斌要去新州城辦事,想着周悅娘和周小寶剛來,周彤娘也從來沒去過,便想帶着他們一起去,順便好好玩玩。

周悅娘想着周小寶就要縣試了,不願意這時候去百里之外的新州城玩樂,誰知周小寶知曉之後舉雙手贊成。

要知道,松嶺縣只是個人口不過十來萬的小縣城,百裡外的新州城可是比松嶺縣大得多的城市,熱鬧繁華可想而知。

「二姊,你就和大姊去見識見識吧,反正我也要關到書院去兩天,等我縣試完了你正好回來,咱們就去那什麽金華酒庄看看。」

周小寶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他怕周悅娘在等待他縣試的過程里胡思亂想,所謂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他以為二姊是將不能念書的遺憾都寄託到了他的身上,為了幫他提高成績,她付出了不少,這一年來他分外的刻苦,也是不想辜負她的期望。

最後的結論就是夏斌駕着馬車,帶着周彤娘和周悅娘去了新州城,當夜三人在一家客棧住下,翌日,夏斌便帶着她倆去城裏逛了。

周悅娘逛街的興緻還是挺高的,極具古韻的建築和現代那些仿古建築一點都不一樣,畢竟這些可都是貨真價實的文物啊!

就像現在,她站在一個賣碗的小攤子前,手裏拿着一隻青花瓷碗,嘖嘖讚歎,「這可是正宗的青花瓷碗啊,要是放在現代,就是價值連城。」她的眼睛又瞟到擺在地上的那一排排的碗,咽了口唾沫。「乖乖,這麽多青花瓷碗得值多少錢啊?」

攤主看她一直看卻不買,早不耐煩了。「喂,你到底買不買啊?」

周悅娘翻了個白眼,她是想買,可是也得拿回現代才值錢啊,在這古代,這就是非常普通的飯碗而已。

周悅娘在攤主酸溜溜的指責聲中轉頭,卻發現夏斌和她大姊的身影不見了。呃,這兩個人竟然就這麽不管她了嗎?

雖說周悅娘沒有來過新州城,但她好歹是混過現代大都市、見識過大場面的人,更何況她有嘴巴可以問路,不怕找不到入住的客棧。現在時辰尚早,沒了周彤娘的嘮叨,她正好清靜地逛一逛這個古代的繁華城市。

肚子有點餓了,周悅娘瞟了兩家小食肆的價目表,卻驚得吐着舌頭走到了一邊,懷遠鎮八文錢一碗的麵條這兒要三十文錢,看來大城市就是不一樣。

打量了周邊的環境一眼,她惱恨地拍拍額頭。「笨蛋啊,這是大街上,多好的門面啊,東西不貴才怪。」

她順着街道往右邊走,根據經驗,大街到碼頭中間這段路總有比較便宜的鋪面吧。

才剛剛走了一半多點,就被她發現了一條巷道,巷道深處是一扇緊閉的大門,巷道兩邊有幾家小食肆,這裏位置偏僻,價格應該不會太離譜吧。

轉了一圈出來之後,她手裏已經多了一份紙盒裝的綠豆稀飯和八顆小籠包子,她一邊在心裏暗笑着「經驗誠不欺我」,一邊記掛着周彤娘叮嚀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剛才那包子鋪里坐了兩桌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壯漢,除了肥肥的包子店老闆娘,裏面一個女的都沒有,她光是站到鋪子門口,裏面的人眼光便刷刷地都集中過來,嚇得她慌忙打包了東西就閃人。

「哼哼,為什麽這紙盒都要收三文錢?還說這紙盒只有你們家才有,呿,哄小孩兒呢!不過看在二十二文錢八顆包子、一碗稀飯的分上,就不和你們計較了。」周悅娘小聲的咕噥着自己的小算盤,在碼頭邊上的花台找了位置坐下。

今天天色昏暗,很多準備遠行的人大多不會在這時出門,碼頭上除了正中間那十來丈的範圍不斷有人來來去去,周遭都顯得冷冷清清。

「天這麽黑,可別下雨啊。」周悅娘看了看天色,順便看了眼碼頭上方的沙漏。「哇,都辰時了,難怪肚子唱起了空城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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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氣小酒娘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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