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很精彩(3)
一個非常有趣的對照是,這個村子在改革開放前些年,陸續逃到香港去的有1500人,在香港形成了三個村落,村長就是曾姓和黃姓人,這些人也不同程度地富起來了。
我看不出村子有任何奇特之處,但相信迷信的黃村長說,這是因為他們村子的風水好,所以以前出官,現在出富商。黃村長說道:“圍着我們這個村子的是兩條龍,兩龍對接的地方還有一隻烏龜,現在我們在接口處又修了水庫,挖了一個大塘。你想,龍與龜都需要水,有了水還能不飛騰嗎?”
宦境村住的都是客家人,曾、黃兩姓來到宦境已有500多年的歷史了,前480餘年都沒有“發”過,惟獨這些年“發”了起來,這難道不是今天的政策今天的時代給了宦境村如此良好的機遇嗎?不過,這些話我沒有對黃村長說。
時代與政策對每一個中國人都是一樣的,但是有些人卻及時利用而走向成功,另一些人卻還躺在國有企業捧着“鐵飯碗”睡懶覺,因此坐失良機。現在,讓我們分析一下那些“早行人”,他們得以成功的初始原因是什麼?
在杭州,有一位天皇葯業有限公司的老總,叫陳立鑽。這樣講也許有很多人不知道他,但是要提起立鑽牌“鐵皮楓斗晶”,相信知道其名的就大有人在了。
陳立鑽生於1955年陰曆2月24日,是天台縣城關鎮一個農家的孩子。上過兩年高中,16歲他就當了“赤腳醫生”,開始了他“江湖”的歷練。先是跑到山上的水庫工地打了兩年的山洞,以後,又到小五金廠、工藝廠、橡膠廠里去打工。那時還不叫打工,他是當採購員和銷售員,跑過上海,去過東北,推銷他們天台縣的產品。到了20世紀80年代初,當人們把“萬元戶”的稱謂加到那些先富起來的人身上時,他的口袋裏已經有了四五萬元的積蓄了。
這時候,他有了一個違反常規的選擇,他不是拿着這筆錢到大城市裏去做生意,而是拿回家來種草藥。
讓別人看來是違反常規的做法,對陳立鑽說來卻是順理成章的事,因為他是“赤腳醫生”,對草藥的性能熟悉,而且他深知天台山是塊風水寶地:濟公李修緣就出生於此,並且,東漢時劉晨、阮肇入山採藥而遇仙的故事,也發生於此。
無疑地,先前的磨練給了他莫大的好處,他竟在山裏種了8年草藥,相當於中國打了一場抗日戰爭的持久戰。
因為他種植的草藥非同一般,是一種叫“鐵皮石斛”的東西。據古籍《道藏》中記載,千年石斛精,千年山參精,千年首烏精,以及海底珍珠、茯苓、冬蟲夏草等為道家的九大仙草。其中鐵皮石斛排在首位。而在這九大仙草中,惟獨這個鐵皮石斛,是補陰的良藥。民間傳說,這千年的石斛精、千年的山參精都能夠像白娘子那樣變化成人形,誰遇到了誰就有福氣。在舊社會裏,能吃得起這種名貴葯的,只有黃金榮、杜月笙和梅蘭芳這樣的有錢人。
也許自然界就存在着這樣一個規律,愈是珍貴的草藥愈難生長。鐵皮石斛生長的條件極其苛刻,曬到太陽必死,種在土裏必死,它一般生長在懸崖峭壁的背陰處,承雨露霧氣而生,采月華精神而挺。如果有一個山裡人能在峭壁上採到一棵這樣的石斛,他一年的生計就不必犯愁了。
由於這種草藥自然繁殖率極低,所以到解放后,就極少了,而到了20世紀的80年代,自然界再也看不到野生鐵皮石斛了。
原全國人大副委員長、中國科學院院長盧嘉錫(右二),全國政協副主席朱光亞(左一),原航天部部長林宗棠(右一)和浙江天皇公司總經理陳立鑽在人民大會堂會議廳
日本早稻田大學的農業專家們,早在1932年就開始試着人工栽培,至今未獲成功;而在我國,進入20世紀70年代后,從最高研究機構到各省市農業院校,都曾投入過大量精力和財力,試圖將它培植成功,而失敗的比例是百分之百。
這個陳立鑽,硬是將這種草藥栽培成功了。他遇到的失敗,他虧空的錢財,都難於一一算計,他告訴我最簡單的情況是,由於太艱苦,跟隨他在山裏一齊勞動的十餘個民工,沒有一個堅持下來,而他那條忠誠的看家狗,也耐不了艱苦與寂寞,離他而去。
由於他種出了這樣一種珍貴的草藥,便趁機到杭州去發展,成立了天皇野生植物實業公司,成了一名小老闆。
一種由鐵皮石斛為主要原料的“鐵皮楓斗晶”應運而生,而且很快打開了銷路,成為浙江省最名貴的保健品,繼后又被開發為正式藥品。數學家陳景潤、文學泰斗巴金,以及中科院百多名老院士,都吃過這個葯。它還被鄧楠介紹給了父親鄧小平,陳立鑽曾經去過小平同志的家,指導過小平同志服用這種中藥製劑——這,是陳立鑽一生引以為傲的事情了。
現在,這家公司到底怎麼樣了呢?2004年的4月,我再次訪問了更名為“浙江天皇葯業有限公司”的董事長陳先生。
陳立鑽告訴我,他的企業共分兩攤,一攤是天台山種植與研究基地,在那裏他吸納了農民工200多人,如果加上季節工,約有300多人;在杭州這一攤,是作家巴金向浙江天皇公司董事長、總經理陳立鑽談鐵皮楓斗晶治療他多年的帕金森氏綜合症的顯著療效,還將他的最新著作《巴金家書》簽名送給陳總,以表謝忱銷售公司,也有上百人。他去年的銷售額為2.7個億,天台、杭州兩地交稅是4000萬元,他現在種植的鐵皮石斛,已經擴大到2000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