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標》第四章21
當計委小會議室的門被響敲的時候,除了其中的一個人之外屋裏的人都很奇怪地互相看了看。今天下午除了被請進來的洛斯蒂尼公司的人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人來打攪過評標會議。服務員來換煙缸、添熱水時,也是先輕輕地敲一下門后,直接進到會議室里來的。孫正清走過去把門打開之後,他有點吃驚地看到了一個外國人:“請問,你找哪一位。”來人把頭伸了進來,看着會議室里的人,招了招手,說:“胡總、各位主任,周礦長、趙書記,你們好。”見是原克萊爾公司的首席代表,胡達成笑了笑,說:“這不是維克多嗎?有什麼事情嗎?”維克多點了點頭,說:“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們說一下。時間不長,幾分鐘就夠了。”孫正清不認識他,見大家沒有什麼反應,他就打着官腔地說道:“對不起,我們正在開會呢,有什麼事情,能不能會後來說呢?”“有很重要的事情,與你們評標有直接關係的事情,需要向各位彙報一下。”維克多有意把彙報兩個字說得很重。會議室里的人都在猶豫着。胡達成說:“幾分鐘時間,是嗎?”維克多點了點頭。胡達成看了看大家,說:“怎麼樣?”喬世良說:“如果是和我們評標的事情有密切關係的話,那就讓他說幾句吧。”隨着孫正清讓開身子,維克多進到會議室里,找一個大家都看得見他的地方坐了下來。“這裏邊,除了兩位先生之外,剩下的人,我想大家都認識,畢竟我在咱們松陽也呆了有這麼多年了。”維克多把咱們兩個字咬得非常重,他接著說:“我因為什麼而離開咱們松陽的,我想在座的多數人也清楚。我是被你們之中有的人陷害的。”說到這裏,大家全很震驚,彼此互相看了看。“為什麼有人要要陷害我呢?當時我還不太清楚。可隨着近來我對自己冤情的調查,我明白了,那就是你們當中有的人要在鉛鋅礦二期工程開始之前,通過搞臭我,進而搞臭克萊爾公司。”說著他的眼睛緊緊地盯住了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朱麗:“我說的對不對呀,朱主任。”隨着眾人的目光集中在朱麗的臉上,她左右看了看之後,突然聲音尖利地叫了起來:“維克多,誰讓你來這裏胡說八道的?!”魯平國看了看喬世良之後,小聲地說:“是我打電話讓他來這裏做一些解釋性的工作的。”“魯平國!誰給你權利這樣做的?!”說著,朱麗又指着維克多喊道:“你給我出去!”維克多笑了笑,說:“別那麼激動么,朱女士。我來這裏,也是為了這次的招標評標活動做一點點有關的澄清工作么,你們現在不是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澄清嗎?”“胡總,"朱麗站起身來,看着胡達成說:“要是允許他這樣在這裏搗亂的話,那這個會我就不開了。”胡達成有點猶豫地看了看喬世良。喬世良笑了笑,說:“有話好好說么,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話好好吵,有話好好叫呢。”聽到這裏除了朱麗之外,在場的人全都笑了。“那麼這位外國朋友,”喬世良看着維克多接著說:“你說,你剛才說你的被人陷害與我們的這次招標活動有什麼關係呢?”“當然有關係了。”維克多一字一頓地說:“這個關係就是,由於擔心我們克萊爾公司直接獲得鉛鋅礦的設備訂單,我們的朱主任就指使有關的人,繞了幾個彎子地把毒品下到了我的酒里。她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通過把我們克萊爾搞臭,進而達到把二期設備的合同轉給洛斯蒂尼公司的目的,而在背後指使她這樣做的就是這個今天參與投標的洛斯蒂尼公司。”“真有此事?”胡達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地,站起身來說。“你血口噴人!”朱麗的聲音有些顫抖了,她看了看喬世良說:“他血口噴人,喬主任,你可要為我做主呀。"“不管是血口噴人,還是確有事實,關鍵的問題是需要證據來說話。而且從我們這裏來看,”喬世良先後地看了看維克多和朱麗說:“我們既不會輕信某人的無中生有,也不會相信個別人的空口辨白,最終使我們信服的是證據,是來自公安局方面的證據,而不是從你這裏來的什麼證據。”“胡總,喬主任,各位領導,我真誠地希望,你們在搞完招標投標活動之後,能陪我去一趟咱們松陽市公安局的孫玉忠孫局長和市輯毒大隊的史隊長那裏,屆時我不但會給孫局長他們提供一大堆真正的證據的。”說到這裏,維克多看着朱麗微笑着說:“朱主任,到時候,我肯定還會把三子這樣的證人一起請去的,我就是想當著公安局人的面,聽聽三子怎麼說,聽聽你怎麼說,最後還有你身後的那個香港商人吉姆,聽聽他又是怎麼說的。”“你是說那個代表洛斯蒂尼公司的吉姆嗎?”胡達成看了看眾人後說:“如果洛斯蒂尼真像你所說的那樣卑鄙的話,很多問題我們就需要重新研究了。”“多行不義必自斃呀,看來不論什麼時候都是這個規律呀。”魯平國看着朱麗笑了笑后,又把臉轉向周公全和趙小兵說:“另外,我們也應該多聽聽在礦區一線的幹部是怎麼評論與他們合作了已經五、六年的克萊爾公司到底怎麼樣,那個半路殺進來的洛斯蒂尼的設備在國際用戶當中的口碑到底怎麼樣?”周公全斜着眼睛溜了一眼朱麗后,嘆了口氣說:“說實在的,還真沒有怎麼聽說過洛斯蒂尼的設備強到哪裏去。”趙小兵補充道:“而從各方面來看,克萊爾公司的所作所為比起洛斯蒂尼來要光明正大得多。”眾人都把眼光放在了胡達成的臉上。只見老人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這樣說來,我們剛才以擔心糾纏為由,沒有將請克萊爾公司的人來做投標文件的澄清工作有失公允了。”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喬世良問道:“這樣一來,我們剛才的表決還算嗎?”“表決為什麼不算,為什麼不算?!”聽到胡達成的疑問后,朱麗突然跳了起來,指着趙小兵喊道:“你說他們克萊爾公司的人光明正大,你現在就給大家說說,他們怎麼個光明正**。”“您這是幹嗎呀,朱主任?”趙小兵抹了抹朱麗由於激動而噴到自己臉上的吐沫星說道。“他們克萊爾怎麼個光明正大了?在整個招標過程中,我注意了他們很久了。他們克萊爾從來沒有光明正大過。他們從一開始就在我們評委委員中間活動,找他們的代理人,找他們的聯絡人,找他們的情況通報人,甚至找他們今天在表決時的投票人,不是嗎?”說完朱麗的目光從魯平國、張雪和趙小兵的臉上一一看過。魯平國和趙小兵迎着朱麗的目光,只有張雪的臉低了下去。“好吧,你們都說克萊爾的人光明正大,那麼今天我們就請我們的評委委員中的某個人說一說,她都是怎麼和那個現任的首席代表耳鬢斯磨的。”她看着張雪大聲地喊:“說呀!”眾人把目光全部都轉到了張雪的臉上。只見張雪嘴唇哆嗦着,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沒有誰永遠是光明正大的,就像沒有人永遠是公平公正的一樣。”朱麗看着胡達成繼續說:“胡總,你不是一上來就說什麼公正嗎?他們克萊爾的首席代表為了達到評委當中有人為他們搞情報,有人替他們說話,有人為他們投票,什麼齷齪的事情可是都干出來了。”喬世良這次換了一種非常嚴肅的口氣說:“我們說話要有證據,你不能空口說人呀。”“證據?喬主任,你是要證據嗎?”朱麗有些瘋狂地從隨身帶的小皮包里,取出一盤磁帶和一疊相片來,摔在了桌子上:“你們不是要證據嗎?這裏,你們先聽聽我們一個當事人的丈夫是怎麼說的?他們克萊爾的首席代表為了他們所謂的光明正大,為了所謂的公平,不惜拆散別人的家庭,不惜將我們松陽市的一個老藝術家給打到醫院去,不惜和我們當中的一個委員做出那些人狗不如的事情來。證據,你們好好地看看這些證據吧!這對狗男女,不但在咱們松陽里亂搞,在北京亂搞,他們甚至還搞到北戴河的海邊上去了!”“天那!求你別說了!!”張雪捂住耳朵慘叫了一聲,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面無血色、似哭似嚎地跑了出去。喬世良趕緊低頭把那些相片拾了起來。“沒有用的。喬主任,這些證據我們已經複製了很多套了?”“你們?”喬世良有點不相信地看着朱麗說:“朱麗呀,朱麗,你的良心讓狗了么?怎麼能這麼卑鄙呢?”朱麗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於是她突然指着喬世良的鼻子,跳着腳地喊道:“喬世良,你少來這套!你不卑鄙?你在背後乾的那些事情還不夠卑鄙嗎?卡別人的學費明說算了,還搞出了一個什麼制度來,有意思么?指使着經貿委里的人在委領導分工的事情上背後下刀子,你不卑鄙嗎?為了安排評標委員會的名單,你四下里的活動,你以為你乾的那些卑鄙的事情別人都不知道嗎?我告訴你,喬世良,我可是一直在忍着你的。你現在還有臉說別人卑鄙?好意思說出口!你知道別人怎麼在背後說你嗎,你這個笑面虎,你這隻老狐狸!”聽到這裏,喬世良氣得混身打哆嗦,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姓朱的,你給我滾!”“你終於失態了吧。”朱麗獰笑了一下,指着桌子上的磁帶和相片說:“建議你們都本着公平的想法,再好好地欣賞一下這些證據。”說完,她扭身走出會議室。看見那個外國人竟然饒有興緻地在旁邊觀察着會議室里發生的一切,一直沒有出聲的市外貿局的處長突然指着維克多大喊道“你是誰呀?都是你他媽的在這裏給攪的,請你出去,這裏沒有你們外國人的事情!”胡達成獃獃地站了起來,看了看周圍的人,張開嘴,半天才嘶啞着嗓子說了一句:“怎麼,怎麼搞成這樣了?這是什麼招標呀?”說完老人臉色慘青地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