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隱忍
待明德皇帝走出側門，百官直起身，商明洗目光看了白靈淵一眼，偽裝之下帶着仇意。
白靈淵對此神色淡然，早就知道商明洗不會這般善罷甘休，沒想到卻是想方設法的要扳倒她。
也罷，她倒是要看看這商明洗以及其他人還有什麼法子。
要在這朝堂站穩腳跟亦不容易，如今，算是過了最簡單的一關。
百官退朝往金鑾殿大門外走去，古軒逸走近白靈淵，她便是一眼看出了那假惺惺的意味。
“玉大人新官上任，本王為玉大人感到高興。”
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跟這古軒逸有什麼交集，尤其是此人所做所為，皆前後不一。
但是礙於現在她是臣，眼前人好歹是個王爺的身份，便是不得不裝作禮貌些。
“瑞王高興，那下官自然也高興。”
古軒逸見拉攏眼前人似乎有希望的樣子，見周圍人都往外走無人注意到此處。
“本王近來得了一件精巧物件一直無法知曉其中奧秘，今日見玉大人對玉滿環都能輕易解開，倒是想請玉大人前去王府為本王看了一翻，如此，玉大人不會駁了本王好意吧？”
白靈淵眉頭微皺，這古軒逸說去看怎麼精巧物件是假，恐怕要藉機拉攏她說點什麼事才是真的吧。
“還是改日吧，今日下官還有事，改日定去王爺府上登門造訪。”
古軒逸聽被拒絕，便是瞬間變了臉色，“哦？那玉大人的意思是，不願意給本王這個面子了？”
“玉大人早已答應本王前去游湖泛舟，你就不必多言了。”
白靈淵一聽身後這聲音，是古墨塵。
那穿着黑紅相間錦緞華服的尊貴男子走來，自帶一股如冰山般的涼意，紫眸看着古軒逸，滿是深沉漠然。
古軒逸看着說話人，心中便是猜測眼前人也是想拉攏這位新上任的總尚書為自屬勢力。
尤其是先前聽手下人來報在這玉無極未正式上朝之前，便是跟古墨塵見過面。
“九王弟這是在說笑吧，看玉大人的神色，便是不知要跟你游湖泛舟一事。”
白靈淵此刻進退兩難，不過面對這二人時，顯然是古軒逸更令人感到虛偽討厭。
“瑞王，齊王說的沒錯，下官確實先前就跟齊王說好了要去游湖泛舟的，不過剛才微臣仔細想了想，既然瑞王盛情相邀，那下官便先隨瑞王前去看看那精巧物件是什麼。”
古墨塵一聽，面色更加陰沉，身周散發著隱忍的寒氣，沉默不語。
古軒逸便是語氣頗為得意道，“既然玉大人這般給本王面子，那便請吧。”
白靈淵輕點頭，不知怎的，目光不敢去看那靜站着的紫眸妖孽男子。
她沒有去看他，便已經感受到了古墨塵隱藏着的情緒變化。
若是在此多留一刻，她怕古墨塵會失控。
抬步便往金鑾殿門外走去，古軒逸亦隨同一起。
古墨塵沒有去看那離去的兩道身影，節骨分明的修長手指慢慢緊握捏起。
金鑾殿中所有人皆退出殿內，此時金碧輝煌的大殿中空曠無人，唯有古墨塵一人的身影站在殿中。
顯得蕭條，又落寞。
他沉眸微垂頭，一身尊貴漠然，散發著極其危險的霸道氣息。
……
宮門口。
白靈淵身前跟着古軒逸，她心中便計劃着另外一件事。
如果從一開始，她就明目張胆的與古墨塵走得近，那便是會成為古軒逸商明洗黨派人的眼中釘。
雖說古軒逸就算有商明洗等大臣支持，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古墨塵怎麼樣。
可總歸會引來許多麻煩，這些麻煩是未知的，既然如此，她還不如……
還不如從最開始就假意讓古軒逸等人以為她的意圖是協助他們，而不是古墨塵那一頭。
這樣便可以或多或少打入古軒逸黨派內部，屆時，先讓古軒逸嘗到一點甜頭博得信任，之後的事情便好辦了。
何況她現在還在查探滅門仇人，這個先後兩邊了解的辦法也能讓她更加清楚準確的掌握大局。
出了宮門，便能看見馬車在外等候停着，她抬步上自己的馬車卻是被古軒逸叫住。
“玉大人為何不乘坐本王的馬車？晚些時候本王派人送玉大人回去便好。”
“王爺說的在理，方才下官沒想起來，不過下官既然已經上了馬車了，便是請王爺的馬車在前，下官的馬車在後跟着就好。”
古軒逸略微有些感到奇怪，隨後也沒有多想。
“好。”
馬車一前一後遠離了這座皇城。
白靈淵靜坐在馬車中，閉眼思慮。
若是猜得沒錯，古軒逸便是要拉攏她想把她發展成一股新勢力。
也好，也好，這樣，商明洗跟隨古軒逸多年，對古軒逸的做法定會心中不甘，到時候…說不定會狗咬狗。
古軒逸啊古軒逸，你這般不顧及旁人的想法，剛愎自用，就別怪本尊做起事情來心狠手辣了。
帝京街道來往百姓人群頗多，馬車便是不急不緩的行駛着，百姓看見華貴的馬車便是自動讓開了一條道。
約莫半個時辰后，馬車停住，她隨後被請進了瑞王府。
說來這瑞王府比起齊王府來倒是相差不大，只是建築格局已經給人的感覺沒有齊王府那般大氣沉穩。
在古軒逸府中大廳坐下后，她便感到這偌大的主位大廳附近，有一種令人極其不舒服的氣息存在。
正想仔細察覺這股陰氣的來源，府中婢女便端着茶盤前來上茶。
思來這陰氣的來源也對她造不成傷害，這一路坐馬車過來，她心中未有過多情緒。
古軒逸開門見山道，“不知玉大人對現今朝堂局勢有何看法？”
她眸光望着青玉瓷杯中的茶水，腦海中不知怎的就想起剛才在金鑾殿中那個妖孽男子漠然或者…受傷的神色。
此時絲毫沒有聽清古軒逸說了什麼。
古軒逸見白靈淵未有半點反應，又把聲音提高了幾分道，“玉大人可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說。”
白靈淵聽見此提醒，便是收回望向瓷杯水中漂浮的茶葉。
假意淡笑道，“瑞王若是問起如今朝堂局勢，自然是瑞王佔上風。”
“哦？本王想聽聽玉大人是如何分析的。”
她認真道，“下官也只是略知曉皮毛，聽聞齊王前兩年都未上朝，皇上也未追究，這兩三年來朝堂的事幾乎是瑞王在在着手管，自然要佔上風。”
古軒逸聽她說得在理，又說出心中思慮道，“可是古墨塵如今回來了。”
“嗯？”
“本王是一國之母的嫡子，又是長子，父皇卻不知為何遲遲不肯立太子一事。在兩年前，古墨塵便是手握重權，若不是他出了些事自願退出朝堂，如今，那龍椅位置恐怕早已是他的了。”
白靈淵素眉微挑，看來古軒逸沒有她想的那般愚蠢，還是清楚對方敵人的勢力。
“王爺此話怎講，下官倒是不清楚這些。”
古軒逸狐疑的看了白靈淵一眼，隨後便笑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不過若是玉大人今後能為本王辦點事情，那將來，便可以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古軒逸真是好大的口氣，這是在暗示她讓她協助他，最後變成更如今的商明洗一樣嗎。
要真是這樣，古墨塵會怎麼做？
此刻她心中雖是如此想，但面上卻不能有絲毫表露。
“瑞王有這般遠大志向，下官佩服，方才在朝堂之上，下官之所以會讓齊王動手砸了玉滿環，也只是為了給齊王營造出一種假象，讓齊王錯以為下官的中立態度。
既然瑞王如此說，那下官定當竭盡全力，做應做之事。”
“哈哈，玉大人果然是聰明人，本王今後自當重用大人才是。”
白靈淵自始至終臉上都帶着謙和的神色態度，穩重大氣。
“謝王爺賞識。”
隨後便又百般無聊的配古軒逸做戲說了些朝堂上的事，她表面上是認真應和着，耳邊卻是一個字都沒有仔細聽進去。
待到一個時辰后，古軒逸要留她下來吃飯，她便借口身子不適推脫。
古軒逸對此便沒有過多強留，直到白靈淵走出府門上了馬車后，古軒逸身站在大廳中，才從側門走出來一個黑衣蒙面人與其說話。
“真的要用此人嗎？黑衣蒙面人的聲音聽起來沙啞，帶着刺耳的陰狠聲。
古軒逸一改剛才面對白靈淵時誠心相邀的模樣，臉龐掛着陰冷的笑意。
“用，是自然要用的，只是，這個人暫時不可信，到時候，得使點手段。”
黑衣蒙面人點頭，“明白。”
……
隨着馬車離開瑞王府，白靈淵靜坐在馬車中，想起剛才在瑞王府中感受到的那股陰冷氣息。
那種陰冷氣息不像是普通人散發出來的，倒極像是一種接觸某種邪惡的東西久了所散發出來的。
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遇到有這種氣息的人，從前在古墨塵身上也能感受到一種寒冰之氣，不過那是性格使然，在寒冰之氣中帶着的卻沒有絲毫陰狠的味道。
就像她修鍊的幽冥蓮華跟五雷天心訣，幽冥蓮華雖稱為幽冥，由內力凝聚成冰蓮，寒氣卻跟陰狠不同。
看來古軒逸不僅在朝堂上培養了勢力，暗中，也有屬於自己的力量。
難怪…
這般想來，以古墨塵的手段到現在還未徹底解決掉古軒逸，定是想做好萬全的準備后，再將其一舉處理掉。
白靈淵靜靜思慮着，便斜靠在馬車總軟榻上歇息，不知過了什麼時辰，便才被車夫在外換醒。
回到玉府換下朝服穿回便裝素衣，尤倩倩命下面婢女做了羹湯飯菜端上，白靈淵吃過之後又在院子軟榻上躺着看了會古書。
隨後聽得尤倩倩來稟報今日得的關於朝堂官員的消息，尤其提到了皇上昭告天下新任總尚書的事，頗為激動。
轉眼到了下午酉時時辰，想來她做這個總尚書官位倒是挺閑散的，現在還六部還未有什麼事找她。
正準備起身回房間中休息，隨後文殊便是報來了一堆文本信箋。
後院中，軟榻上，白靈淵看着文殊手中整齊抱着的物什，眉頭微皺。
“這是…”
“這是方才刑部，工部送來的事情，說是讓主子幫着處理一下，他們拿不下主意。”
刑部，工部？
這兩人顯然是歸古軒逸商明洗管理，而從古軒逸剛才的接觸中，顯然這個命令不是他直接下的。
商明洗肚子裏打的是什麼算盤。
“先放着。”
“是。”
文殊把手裏抱着的東西送到白靈淵房間中案桌放下，隨後便退下去做別的事。
酉時將過，暮色暗沉。
她俯身在案桌前翻閱着那些薄子信件，便是看出這些薄子摺子上寫的都是近幾年堆積下來的大大小小事宜，顯然是未處理過的。
這工部跟刑部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吃的，商明洗顯然是存心要在這權利分配上為難她。
隨意翻閱着案桌上的薄子文本，挑了幾件稍微能看的事情來處理，便沒有管其餘的。
也許商明洗想反其道而行之，以為送這些來她根本不會動手翻看，可越是如此，她便越要做敵人預料不到的事。
換個角度來說，這對她何嘗不是一種幫助。
雖說心中不願意做這些瑣事，可樣子還是要裝的，真正做點有意義的事，也不是什麼壞事。
比起尋找仇人來說，這都不算事。
夜色漸深，白靈淵坐在案桌前隨意處理着事務。
尤倩倩端着茶水點心來了兩次，便是知道不能打擾，而後又將熱水等器物放置在洗簌架台上，提醒一句后便輕關上門離開。
深夜時分，白靈淵總算看完這些送來的文本薄子，心中對工部跟刑部所要處理管轄的事情也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從前未曾真正了解過朝堂上的事，也只是在古書中看過，現如今自己動手處理起來，倒沒有什麼難度。
一直在案桌前坐着的素衣男裝打扮的女子起身，走到還散發著熱氣的水盆前準備洗簌。
白靈淵剛拿起毛巾，便是感受到在房間外閃過一道強烈的勁風，功力之高，先前從未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