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二公子很忙】
傍晚,顧鴻遠從翰林院回來,春暖正在屋裏畫新的花樣子,聽得外面傳來的聲響,放下筆就迎了出去。
「夫君,你回來了。」
顧鴻遠看到穿着一身水影紅密織金線合歡花長裙的春暖站在廊下,漂亮的臉蛋兒上帶着笑,露出兩個小梨渦,甜美可人,頓時愣了愣。
「今天的你跟平常不太一樣。」他邁步走到春暖面前,低頭打量着她,似乎比往日更漂亮了。
春暖偏頭一笑,「怎麽不一樣?」
更主動了……咳!顧鴻遠移開視線,邁步往屋裏走,「進屋裏說。」
只是進到屋裏之後,顧鴻遠似乎忘記了這件事,並沒有再提起。
「夫君,喝茶。」安平送了茶水進來,春暖親手接過,雙手捧着送到顧鴻遠手邊。
顧鴻遠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茶盞,低頭打開茶蓋,茶水的清香撲鼻而來,他用茶蓋輕輕撥了撥茶沫,飲了一口茶。
「夫君,我讓廚房做了你喜歡吃的菜,你是現在就用晚膳,還是等會兒再用?」春暖問道。
「現在就用吧。」顧鴻遠把茶盞放到身旁的小几上,又道:「讓他們把飯菜都擺到隔壁偏廳去,我們在那兒用。」
「好。」春暖應了一聲,出去吩咐下人把飯菜擺到偏廳。
不一會兒,飯菜擺好,安平請兩人過去偏廳用膳。
春暖和顧鴻遠起身去了偏廳,大圓桌上擺着四菜一湯,都是顧鴻遠喜歡吃的菜肴,他不禁又看了春暖一眼。
察覺到他的目光,春暖對他一笑。
丫鬟捧着熱水、帕子上來讓兩人洗了手,顧鴻遠伸手拉開一張椅子,先讓春暖坐了,自己再在旁邊坐下。
「這個醉鴨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春暖夾了一隻鴨腿到顧鴻遠的碗裏。
看着碗裏亮晶晶的醉鴨腿,顧鴻遠心下微動,面上卻是不顯,拿筷子夾起鴨腿吃起來。
「味道怎麽樣?」春暖眼巴巴地看着他問。
顧鴻遠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味道不錯。」
聽到誇獎,春暖開心地笑了,「好吃你就多吃一點。」
「好。」顧鴻遠爽快地答應一聲,隨後就把所有的醉鴨都吃光光,一頓飯吃得十分滿足。
飯後,安平送了消食茶上來,春暖和顧鴻遠喝了消食茶,又在院子裏散步半個時辰,最後春暖累了,兩人才回屋去。
春暖讓下人準備了熱水送去浴房,她隨後去浴房沐浴。
桌上點着蠟燭,燭火照亮整個屋子,顧鴻遠坐在屋裏看書。
安心送了茶水進來,走到顧鴻遠身邊,壓低聲音道:「二公子交代的事情,奴婢都照做了。」
顧鴻遠的目光依舊落在書上,他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隨手翻了一頁書,低聲道:「你做得很好。」
「多謝二公子誇獎。」安心笑道,她很樂意幫二公子辦事。
顧鴻遠「嗯」了一聲,又翻了一頁書,「你下去吧。」
「是。」安心蹲身一福,退了出去。
彷佛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顧鴻遠依舊在看書,直到春暖沐浴完回來。
顧鴻遠從書中抬起頭來,就看到春暖換了一身淡藍色的衣裙,頭髮濕漉漉的披散在背後,猶如出水芙蓉一般,她的臉蛋兒紅撲撲的,一雙眼睛跟水洗過一樣清澈明亮。
「我也去沐浴了。」顧鴻遠眸光閃了閃,把書放到旁邊,站起身飛快地出去了。
他這是怎麽了?春暖奇怪地想。
顧鴻遠逃也似的到了浴房,洗了一個冷水澡,才把身體裏的燥熱壓下去。
等到他回屋的時候,春暖已經上床睡了,滿頭青絲散在枕頭上,黑的發,白皙的肌膚,兩者對比分明,映着她姣好的容顏,紅唇雪膚,更是嫵媚動人。
有那麽一瞬間,顧鴻遠覺得他剛才的冷水澡白洗了。
顧鴻遠一連喝了兩杯涼茶,等到終於平靜下來上床睡覺,已經是兩刻鐘之後了。
翌日是休沐日,顧鴻遠不用去翰林院,早上起來用過早膳,先去看了一下蔣氏,蔣氏比前幾日似乎好些了,就陪着她說了幾句話。
蔣慧雲匆匆忙忙地趕過來,進了屋裏,看到顧鴻遠還在,頓時鬆了一口氣,放慢步子,笑盈盈地走上前給蔣氏和顧鴻遠行禮。
「這些天多虧了慧雲陪着我,我才能好得這麽快。」蔣氏說著就朝蔣慧雲招了招手,讓她上前去坐在床邊。
蔣慧雲走過去,路過顧鴻遠身邊時,臉上微微泛紅,露出嬌羞的模樣。
對於蔣慧雲拋來的眉眼,顧鴻遠彷佛沒看見一樣,只淡淡地道:「母親,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先告退了。」
蔣氏原本想讓他再留一會兒,但轉念一想,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便微微一笑道:「你有事就去忙吧。」
顧鴻遠起身行了一禮,就轉身走了。
看着顧鴻遠就這麽走了,蔣慧雲着急地扯了扯蔣氏的袖子,「姑母,你怎麽就這麽讓二表哥走了?我都好幾天沒看到他了,每次去找他,他都在忙,根本不肯見我。」
蔣氏拉住蔣慧雲的手,正色道:「他的性格你還不知道?不能太逼着他,越逼着他越反感,你不能太心急了。」
「我怎麽能不急啊!」蔣慧雲滿肚子抱怨,她再不快一點兒,搞不好春暖都要生出娃娃來了。
「慧雲,你聽我說,男人有時候也是要靠哄的,你太逼着他,只會適得其反!」蔣氏耐心地勸道。
可惜蔣慧雲根本聽不進去,心思早就跟着顧鴻遠走了,只胡亂答應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姑母你好好養着,我先走了啊。」說罷,也不等蔣氏再說話,飛快地跑出去了。
蔣氏望着蔣慧雲離開的背影,搖頭嘆了一口氣。
蔣慧雲一追出去,就拉着外面的下人問顧鴻遠是從哪個方向離開,下人指了指外院,頓時眼睛一亮,心中一陣歡喜。
她想了想,帶着丫鬟先回了自己的住處,拿上準備好的東西,又追着去了顧鴻遠的外書房。
錦墨院裏,安心也在催促春暖,道:「二少奶奶,我們準備好了就趕緊走吧。」
春暖手上拿着準備好的東西,猶豫了一下道:「這樣過去真的可以嗎?」
安心急道:「二少奶奶,你要是再不過去,表小姐就該過去了,我們怎麽也不能讓表小姐佔了便宜不是?」
春暖想想也對,要是讓蔣慧雲成功了,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索性心一橫,拿上準備好的東西邁步出了門,徑直往顧鴻遠的外書房走去。
春暖走到顧鴻遠的外書房外,看到蔣慧雲也來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到的,正好迎面碰上了。
安心今日特意給春暖打扮了一番,一身大紅色纏枝紋合歡花的褙子,滿頭黑髮梳成飛仙髻,插着釵環,臉上略施粉黛,額間貼了一朵牡丹花樣式的花鈿,粉面桃腮,眼波流轉,嫵媚動人。
看到眼前如此美麗妖嬈的春暖,蔣慧雲心裏就不是很愉快了,她匆忙趕來,沒來得及仔細打扮,與精心裝扮過的春暖相比,高下立現。
春暖本就長得美,再精心一打扮就更美了,真真是人比花嬌,氣勢上比蔣慧雲強了許多,蔣慧雲在長相上沒有優勢,又沒有打扮,這麽一對比,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女人都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特別是在對手面前,蔣慧雲也不例外。
她一直把春暖當成勁敵,認為都是因為春暖的存在,自己才沒能嫁給顧鴻遠,所以她很討厭,甚至很恨春暖。
「你來做什麽?」蔣慧雲冷冷地問道。
春暖「嗤」的一聲笑,媚眼一飛,用嘲諷的眼神瞟了一眼蔣慧雲,「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這裏是我夫君的外書房,表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天天往我夫君面前湊,是個什麽意思?」
「我來看二表哥,找他品評字畫。」蔣慧雲一點兒也沒有被人拆穿目的的尷尬,她每天來找顧鴻遠的事就沒有遮掩過,她根本不怕被人說,而且她這麽做就是希望有人說,最好把她和顧鴻遠的關係說得曖昧不清,傳出各種流言蜚語,要是能傳到春暖耳中,引得春暖吃醋那就更好。
若是春暖為了這事兒跟顧鴻遠吵鬧,那就正如她的意,只要多吵幾次,再濃的感情也會轉淡,她正好可以趁虛而入。
看春暖此刻的樣子就是這樣,面上表現得淡定如常,說不定心裏早就已經醋海翻天了。
蔣慧雲心裏得意地想着,要是春暖因此跟二表哥大吵一架就好了。
蔣慧雲自認算盤打得精妙,春暖卻不是笨得看不懂,她的那些作為,一眼就看出來了。
「夫君每日都很忙,怕是沒空跟你鑒賞字畫。」春暖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