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大戰蝗蟲

奪下了鄴城，這讓劉賢大為振奮。接下來對魏軍殘部的戰事自有陸遜、田豫、魏延等人指揮，劉賢沒有必要進行遙控，當下劉賢轉而考慮起冀州的救災問題來。

冀州乃是北方最為富庶的一個州，當年曹操初入鄴城，尚未拿下冀州全境，檢點戶籍便能有三十萬戶，此後張燕率領百萬黑山軍歸附，曹操拿下冀州之後又以鄴城為自己的大本營，一邊招攬安定流民，一邊遷移了許多百姓入冀州，使得冀州總人口達到了六十萬戶，近三百萬人的規模。

這其中還不包括世家豪強的隱戶和躲藏在山林湖澤之中的逃民。

原本奪下有這麼多人口的冀州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然而這一場蝗災卻來得不是時候。計算中的一百八十萬災民中原本算着兗州有五十萬，豫州有三十萬，冀州有一百萬，然而如今因為蝗災的緣故，冀州三百萬百姓幾乎都變成了災民，災民總數也就達到了三百八十萬人！！！

劉賢手中的用來救災的糧草僅能賑濟二百四十萬百姓，剩下的一百四十萬人還需要五百二十萬石來養活。奪取鄴城之後繳獲了一百三十萬石糧草，在接下來與曹軍的對戰之中或許也還能零零散散繳獲三四十萬石，那樣一來缺口就還剩下三百五十萬石。

今年北方大旱，南方也極熱，尤其是荊州地區在閏六月的時候也曾連續十幾天不雨，糧食產量或許會受到一點影響。不過荊州地區水利設施完善，水車普遍都安裝到了每村，這個影響應該不會很大。

而今年的屯田的數量又有所增加，等到秋收之後應該能夠結存下比去年更多的糧草。去年在除去官吏軍隊民夫工匠教師馬匹的糧草之後，還能剩下二百四十萬石糧食，今年不需要賑濟勺陂地區的災民，這就會再多八十萬石，屯田數量又大為增加，如此算來，結餘出三百五十萬石糧食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唯一的麻煩是，該怎麼將這些糧草全部運往中原！

當下劉賢與龐統商議之後，決定先用繳獲的糧草對冀州百姓展開賑濟，以此支撐幾個月，等到秋收之後，再用關押徐州、青州的俘虜押運糧草至兗州、豫州和冀州。同時，也鼓勵百姓南下就食，以減輕運糧到冀州的壓力。

在運糧救災的同時，滅蝗也是刻不容緩的事情，如今才是七月，天氣起碼還要熱一兩個月，冀州的蝗蟲大軍萬一吃光了冀州的農田之後復又擴散到兗州、青州、并州、幽州去，那造成的損失可就更大了。

當下劉賢下詔，命兗州、青州、幽州、并州駐軍組織百姓防蝗，同時命冀州眾軍在與曹軍作戰的同時，也要全力發動百姓滅蝗。

如此過了七八日，冀州的戰報再次傳來，劉賢拆開一看，頓時一喜一憂。喜的是隨着鄴城被魏延奪取，空虛的河內便暴露在了漢軍的兵鋒之下，而河內在太行山以南，黃河以北，河對岸便是洛陽。

洛陽附近最重要的水路要衝是河洛八關之中的孟津，洛陽面對北方的敵人最重要的是把守住孟津，而欲守孟津則必先守河內。

如今河內空虛，冀州又殘破，不但難以徵收到錢糧，而且百姓還盡皆對魏軍抱有深深的敵意，實在是再無堅守的價值了。再者隨着魏郡被漢軍奪取，曹軍之中的數萬民夫也隨之逃散大半，魏軍實力大大削弱。於是曹洪、司馬懿等人商議之後，只得無可奈何地決定放棄冀州。

當下曹洪先傳令給駐兵中山郡的曹真，叫他立即撤軍南下前來會合，如今曹軍控制之地的糧草軍資能帶走的盡數帶走，不能帶走的則盡數燒毀。

隨後再命駐兵邯鄲的梁習，駐兵斥丘的裴秀，駐兵魏縣的呂虔等人立即整備兵馬，準備突圍。

一眾曹軍得令，當即陸續棄城而走。陸遜早防着曹軍撤退，當下揮軍追殺，同時命冀州百姓不斷在曹軍軍陣之前喊話，以亂曹軍軍心。曹軍之中出身冀州本地的兵馬民夫於是紛紛逃散，短短數日，曹軍不但民夫盡失，而且還逃走了一萬五千兵馬。

曹洪、司馬懿、曹真、梁習、鍾繇等人會合到一起之後，只剩下三萬三千大軍，行至漳水之畔被陸遜、田豫、牽招等人追上，魏延又率領五千騎兵在漳水之南堵截，一番激戰，軍心慌亂的曹軍大敗，臨陣戰死三千餘人，其餘四散而逃。陸遜揮軍分散追擊，最終匈奴右賢王去卑被魏延臨陣斬殺，左賢王劉豹這率領三千騎兵投降了陸遜。梁習被田豫追斬。胡質死於姜維之手。柳軌被鄧艾斬殺。朱靈正與郝昭的大軍相遇，被臨陣生擒。王經遭遇了大將韓龍，被一劍刺死。任福、段昭也被史阿的重騎兵踏成肉泥。

最終清點戰果，活捉曹軍近二萬人，曹洪、曹真、司馬懿、夏侯楙、鍾繇、程武、夏侯衡、文欽、司馬孚等人僅只率領着萬餘人逃回了河內。

與此同時，駐兵斥丘的裴秀棄城之後，麾下增援而來的二千冀州兵立即逃散，只剩得二千私兵，被追擊而來的張任團團圍在臨漳，最終裴秀糧盡援絕，只得無奈投降。

駐兵魏縣的呂虔卻是老於軍伍，察覺到麾下二千冀州兵軍心不穩，當下出城之後便以這二千冀州兵為誘餌，吸引了追殺而來的霍峻注意力之後，呂虔這才率領六千主力拋棄所有輜重，立即往南來到黃河岸邊，在濮陽的曹軍接應之下安然渡河到了濮陽。

至此，冀州全境落入了劉賢之手。

當下霍峻領兵二萬沿着黃河佈防，監視東郡的呂虔、王昶、州泰等曹軍，陸遜、田豫、魏延則督率其餘兵馬分駐冀州各地，開始全力救災。

然而戰事雖然順利，對於漢軍發放賑災糧的舉動冀州百姓也舉雙手雙腳贊成，歡呼雀躍，奔走相告，一時民心盡附，然而一說到滅蝗，百姓們頓時就驚恐地大搖其頭。

紛紛聲稱蝗蟲乃是神蟲，貿然捕殺必遭天譴。無論陸遜等人怎麼勸導，絕大多數百姓都不敢捕殺蝗蟲。

眼看着蝗蟲每日向南飛騰，再過幾天說不定就要飛到黃河邊了，陸遜頓時焦頭爛額，急忙寫了表文上報劉賢。

劉賢見狀大驚，蝗蟲可是遷移速度極快的蟲類，一個季度遷移上千公里完全不是問題，若是不加遏制，很難說冀州的蟲災不會蔓延道青州、兗州，甚至是豫州、揚州等地。

當下劉賢也是心急如焚，權衡了許久之後，隨即與龐統商議道：“百姓愚昧，視蟲如神，為免災害擴大，朕欲往冀州一行，親自主持滅蝗之事。”

龐統訝道：“自古滅蝗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成功的乃是名臣強力推行，並身體力行，百姓景從，官民一心因而得以消弭蝗災。失敗的則往往是官吏只知空談經義，無所作為，以天人感應為借口，認為蝗災是上天示警，乃是朝廷失德所致，救災無用，反而會更加觸怒上天。這等愚民之見自然是無稽之談。然而陸遜、田豫、魏延等人都非等閑之輩，他們如今卻都無法說動百姓滅蝗，可想而知冀州百姓此次是真的畏蝗入骨了。陛下去又能有什麼作為呢？況且冀州初附，雖然我軍放糧盡收了冀州民心，但卻保不準有曹魏的殘兵敗將或是心向曹魏的世家豪門暗中窺視，陛下親身進入冀州，就怕會有刺客暴起，萬一損傷了陛下，如何是好？”

劉賢笑道：“朕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況且身邊還有三衛親兵保護，沿途也有各地駐軍隨行，何懼之有？”

龐統聞言，沉吟道：“既然陛下執意前往，那就再命馬岱率領三千騎兵隨行保護，如此方可策萬全。”

劉賢點了點頭，當下傳令起駕往冀州而去，至鄢陵時會合了馬岱的三千騎兵，隨後繼續北上，從白馬、濮陽之間渡過黃河。把守白馬的王昶、延津的州泰、濮陽的呂虔都查探到了劉賢渡黃的消息，不過河對岸有霍峻所部二萬人接應，劉賢身邊又有四千五百大軍保護，再加上兗州刺史黃權也分出了刑道榮、徐盛、丁奉、留贊等人分兵監視着呂虔、州泰、王昶，曹軍得到消息又太晚，故而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劉賢安然渡過黃河去到了河北。

不過呂虔雖未能截住劉賢，卻也計算着劉賢此去冀州必定有事，待其事畢多半會南返，到時候定然會再過黃河。於是呂虔急忙寫了一封表文上報洛陽，請曹丕立即安排下次截殺。

卻說劉賢渡過黃河，霍峻接着，訴說黎陽地界的蝗災也有加大的趨勢了。劉賢一路走來，見到的情形也與霍峻所言一致，黎陽已經距離黃河不遠了，若是蝗災再不加以遏制，則必然會蔓延到河南去。

當下劉賢憂心忡忡地往鄴城而去，只見沿途田地盡皆光禿禿一片，草木枯黃，了無生氣，百姓們都面有菜色，看着飛舞的蝗蟲茫然發獃。

劉賢看不下去，當下走到幾名災民身邊問道：“幾位老丈，眼看蝗災肆虐，你們為何不奮起捕殺，反而眼睜睜地看着蝗蟲吃掉作物和山林草場？”

就聽那幾名災民嘆了口氣，道：“滅不得啊，這蝗蟲乃是神物，是朝廷失德，故而上天才降下災禍，豈是人力能滅殺的？”

劉賢面色微微一黑，隨後道：“朝廷失德？這是誰說的？聽說當今天子劉賢仁德愛民，不但不計較冀州百姓應曹魏徵召對抗漢軍之罪，還專門命人開設粥廠賑濟冀州災民，聽說還免了冀州兩年的賦稅，第三年的賦稅也減半。如此作為，也是失德么？”

那幾名百姓遲疑了一下，悄悄打量了劉賢及其身後的隨從一眼，隨後異口同聲地道：“當然是曹魏失德！曹魏代漢自立，觸怒上天。連年征戰，徵調頻繁，又不管百姓死活。如此無德，也難怪連戰連敗，被漢軍打的抱頭鼠竄。”

劉賢聞言，微微滿意地點了點頭，也不管這幾個百姓說的是不是肺腑之言，當下只管道：“不錯，曹魏確實失德！篡漢自立，逼壓天子。掘開黃河，虐流百姓。頻繁徵調，濫用民力。不救天災，陷民水火。如此朝廷滅亡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曹魏失德，卻不能讓百姓跟着受罪啊！蝗蟲吃掉咱們的莊稼，這是不給咱們留活路啊！此仇可謂不共戴天，既然如此，咱們又何必要給蝗蟲面子。你吃我莊稼，我就要你的命！如此才是咱們漢家兒郎的作風啊！”

幾個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帶猶豫之色，其中一人道：“不好吧！如今莊稼都已經被吃光了，此時就算捕殺蝗蟲也換不會來糧食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得罪蟲神呢？”

劉賢聞言氣急，道：“冀州的農田是被吃光了，但萬一這蝗蟲跑到青州、兗州去呢？到時候全天下的農田都被蝗蟲毀壞了，當今漢天子還從哪裏去調運糧食乃賑濟冀州？況且蝗蟲不止吃農田裏的莊稼，還吃倉庫里的糧食。萬一糧食再調運途中被蝗蟲吃掉了呢？到時候天子恐怕就是想要賑濟冀州百姓那也是有心無力啊！”

幾個百姓聞言，都有些意動，不過卻還是猶豫。劉賢見狀，嘆了口氣，這還是動力不夠啊！當下沉吟片刻，道：“這樣吧，百姓們消滅蝗蟲也不能白辛苦。我可做主，百姓凡捕殺一斤蝗蟲，將之交到漢軍手中，便可換取等重的糧食。這條命令整個冀州都有效，如此，你們可願捕殺蝗蟲了么？”

幾位百姓聞言大喜，紛紛詢問道：“此言當真？看你穿着打扮和出行的排場，應該是個大官吧，說話可能算數么？”

劉賢聞言大笑道：“我說話自然算數！”

幾個百姓卻是將信將疑，非要去請鄉老或是縣令前來作證方可。劉賢無奈，只得命人去將本地縣令叫來，卻是一名軍中司馬暫時轉職而為的縣令。軍司馬乃是千石大吏，自然認得劉賢的詔書和儀仗，當下急忙率領着縣中官吏前來迎接，對着劉賢大禮參拜。眾百姓這才知道劉賢的身份，盡皆大驚失色，當下紛紛跪伏請罪。

劉賢好言安慰了眾人一番，隨後將眾人拉了起來，便當著軍民百姓的面親筆寫了詔書，言明凡冀州百姓捕蝗蟲交到官府或漢軍駐地，皆可換取同等重量的糧食，各地官吏駐軍，有敢推諉不換者，斬立決。

隨後隨行的文吏將詔書謄寫數百份，立即頒發至冀州各地。

百姓們見劉賢寫下了如此詔書，頓時深信不疑，紛紛開始滅蝗。

與此同時，劉賢又擔心百姓們仍舊對蝗蟲抱有敬畏，即便有利益驅使也不敢妄動，當下每到一處便即召集百姓，當著眾人的面親手捕捉蝗蟲，並下鍋油炸之後，當場吞吃，以示滅殺蝗蟲的決心。

並喊出了“朕乃天子，滅殺蝗蟲，倘若真有神怒，則罪在朕一身，與百姓無干”的言語，沿途百姓聞知，盡皆震動感佩不已。消息很快傳遍冀州全境，眾百姓聞知，頓時奮勇滅蝗。

轟轟烈烈的滅蝗大戰頓時在冀州大地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