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伏
“不過話說回來,你讓我去凡界做甚啊?我也幫不到你什麼。”
桃歆兒見溫子衿還是別著頭不由抽了抽嘴角。堂堂閻王,這麼不禁逗的嗎?
用餘光偷偷掃了一眼,見她已將衣服穿好,溫子衿稍稍鬆了口氣,將身子轉正:“因為你剛死不久,鼻子可是比陰差還要靈敏,我們當務之急是要將那厲鬼找出,所以讓你尋找她的氣息。”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得,桃歆兒總覺得她的用處……和狗差不多?
“可……”桃歆兒望向窗外的奈何橋,眼底是一絲焦慮,“我等的人要是來了怎麼辦?”
“今日我看了,已沒有要來冥界報道的鬼魂,你大可安心。”
“這樣便好。”
凡界
此夜無風孤月星河天懸。
溫子矜披一件黑色披風,着一身月色銀袍,與眾人趴在一家屋檐,神色很是認真。
“為什麼我們要趴這裏啊……”桃歆兒不解問道。
黑白無常亦想問這個,凡人又看不見他們,沒必要躲在這屋檐之上。
他們現在這個姿勢,不但不雅,而且怎麼看都跟要入屋搶劫的強盜團伙一般。
溫子衿食指抵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繼而輕聲解釋道:“等那位丹絡姑娘。”
“你怎知她一定會來?”桃歆兒輕聲問道,眼裏滿是懷疑。
“猜的。”溫子衿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繼續看向前方的小樹林。
這閻王……真不靠譜!
桃歆兒默默在心底朝他翻了個大白眼,但也還是耐着性子等起來了。
不過做鬼不會困倒是真的,桃歆兒大晚上等了約莫兩個時辰,也精神的很。
“嘀嗒——”
在這靜謐的夜裏格外清晰,空靈中帶着迴音。
“嘀嗒——”
聲音越來越近,隱隱飄來一絲腥味。
“嘀嗒——”
這聲音幾乎是在跟前傳來的,不,應該是身後。
身後……
桃歆兒瞳孔驟縮,已不敢回頭,只聽得那聲音愈來愈近,直至一滴液體滴落在她的額間。
桃歆兒身子一顫,閉上眼睛,緊抿着唇。
身為一隻鬼,竟然還會害怕,真是給鬼丟臉了,桃歆兒自己都嫌棄自己。
“閣下就是丹絡姑娘吧。”溫子衿清澈的男聲響起,還聽聞他輕笑一聲,看樣子很是快活。
沉默
“跟我回冥界怎樣,給你找個好去處?”
沉默
溫子衿微微蹙眉,一般的厲鬼見了他要麼馬上與他撕打,要麼是落荒而逃,只是……這丹絡怎麼直愣愣呆在原地?
良久的寂靜
那鬼可是走了?桃歆兒狀起膽子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面前是一張放大了的鬼臉,似笑非笑,眼角處往外淌着血,一雙沒有瞳仁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緩緩的張開嘴,裏面……
沒有舌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桃歆兒猛的彈起,條件反射的抱住了一旁溫子衿的大腿:“你們幹嘛不提醒我啊!”
溫子衿只是摸着下巴笑道:“我見她對你很感興趣,非要看你。便偷偷吩咐黑白無常別擾了她的雅興。”
黑無常拱了拱手,表示自己也只是聽令行事,而白無常則回以她抱歉的一笑。
“唔……唔……”丹絡又靠近了些,綻出了一個笑容,只是這笑比哭還難看,幾滴粘稠的液體從她嘴裏流出。
月色下,雖看不出本色,但桃歆兒肯定,絕對不是口水!
既然不是口水,那是……
想起額間的那一滴清涼,桃歆兒順手一摸,煽動鼻翼一聞……
腥甜腥甜的。
血?!
桃歆兒整個人僵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這傢伙上輩子怎麼死的啊!又是被挖了眼睛又是被割了舌頭的,也太慘了吧?!
更可怕的是,她死後還要嚇唬別人,知不知道鬼嚇鬼是可以嚇死鬼的啊?!
說實話,桃歆兒現在想哭,可是,她還存有一絲理智,一隻鬼被另一隻鬼給嚇哭,傳出去那該有多丟臉啊。
“唔啊……唔……”丹絡嗚咽着說著什麼,可惜沒有舌頭,任誰都沒聽清。
溫子衿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半響
悠揚的笛聲響起,凄涼而婉轉,可卻顫音太多,透着絲絲詭異。
“唔啊——”面前的丹絡似發了瘋,那雙空洞的眼睛裏瞬間變成赤紅,咆哮一聲,朝溫子衿撲去。
溫子衿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冷哼一聲,飛下屋檐。
“唔……啊!”丹絡在身後追着,濃濃黑氣從她周身湧出,亦然是煞氣。
“你們在上面好好待着!”溫子衿這麼囑咐一聲,便躍身進了前方的樹林。
“大人!”黑無常身子一動,打算起身,白無常拉住了他,面色微沉,朝他搖了搖頭。
白無常緩緩開了口:“大人既讓我們待着,自會有他的用意,我們便別去添亂了。”
桃歆兒摸着下巴,看向那片樹林,問道:“那……可是笛聲所在?”
白無常思索片刻,答道:“極有可能。”
“那你們有沒有發現,笛聲越來越遠了。”桃歆兒目光灼灼的看向那叢林上方掠過的幾隻烏鴉。
黑無常將腦袋湊了過來:“也就是說,吹笛之人也在移動?”
“恩,按照現在就這麼隱隱几聲,應該距離挺遠的了……可……”桃歆兒頓了頓,欲言又止。
“你說啊。”黑無常是個急性子,見她不說,便急忙催了起來。
桃歆兒輕嘆口氣:“你們都覺得是因為那笛聲所以丹絡突然異常是吧。”
白無常微微垂眸:“的確如此。”
“那現在笛聲已停,我們周身湧來與丹絡相似的煞氣又是怎麼回事?”
聞言,黑白無常兩人都愣住了。
白無常反應較快,開始感應起來,的確,一股煞氣朝他們湧來。
“唔……啊……”
三人緩緩向身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