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百八十章:苦苦哀求,自戕
逸風繁看着暴怒的洛王和承認的太后,心中早已亂成一團,突如其來的身世之謎猛烈的衝擊着他的大腦。他曾經懷疑過自己不是太后的親生兒子,可是卻從未懷疑過自己不是先帝的兒子,然而就在這轉瞬之間他竟成了洛王的兒子,可這個答案沒過多久,頃刻之間又崩塌了,所以他到底是誰!
逸風繁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個笑話,這一次他沒有再向之前一般暴走,而是看了看為了他的身世掙扎的洛王,又看了看高處如同一對璧人的尤研夕和淳于彥,心中的劃過一絲苦澀,接着竟然開懷大笑起來。
“母后,難怪你從小就對我如此嚴厲,難怪我怎麼認真學習治國之道,卻依舊還是不如老五老七他們。原來我身體裏流得壓根就是下賤的血液,又拿什麼和高貴的天之驕子比,我這輩子不過就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一顆讓你當上太后籠絡重臣的棋子罷了!”
逸風繁說完依戀的看了一眼尤研夕,她依舊那麼美麗那麼風華絕代,即便是小腹隆起一身素衣也掩蓋不住與生俱來的高貴。隨即他又看向一身帝王之氣的淳于彥,那是一種骨子裏透出來的霸氣,那是君臨天下的氣勢。逸風繁心中酸澀的同時又覺得釋然了,眼前的兩人如此般配,可他為了自己的私心,一步一步將事情變成這個地步,逸風繁突然一笑轉身拔出了身上的佩劍,直接朝着自己的脖頸輕輕一劃,那血液瞬間找到了出口,朝着外間噴洒了出來。
“哥哥……”,正當眾人都獃滯的看着皇帝自戕的這一幕時,一輛馬車飛快駕了過來,一身錦繡華衣的安寧公主,飛快的奔到了逸風繁身邊。
而一個男子卻是再馬車停下那一刻,比安寧公主還快的到了逸風繁身前,連忙用隨身的止血布條使勁按住了逸風繁的傷口。
“安寧,你來了!”逸風繁看着朝着自己而來的安寧公主,抬起手笑着伸向她,安寧公主見狀連忙握住了逸風繁哽咽道:“哥哥這是做什麼?安寧不要你死,你不要死。”
看着安寧公主淚如雨下,面上依舊還是笑意盈盈,顫抖着手附上了她的臉,輕聲道:“妹妹,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執着下去了,他們是天生的一對,放過他們也放過你自己,你答應哥哥好不好?”
兄妹二人自長大以後,就再也沒有像這樣哥哥妹妹的稱呼過了,可誰能想到這難得親昵的稱呼,卻是在這生離死別的一刻,看着逸風繁眼裏的期待和堅定,安寧公主終是不忍的點了點頭,一句話都發不出來。
見安寧公主答應了,逸風繁似乎終於放心了一般,往後整個都靠在了扶住自己的男人身上,嘴裏吐出一塊鮮血來。男子一慌,連忙開始翻找自己隨身的葯,將那些止血的藥粉都灑在了逸風繁是傷口上。
“張大人,不必了,我死了也就解脫了,你就讓我死吧!”逸風繁看着一臉焦急的張院判,將嘴裏的血吐乾淨后,臉上笑意溫和的強撐着對他說道。
張院判確實使勁搖了搖頭,然後接着道:“不,陛下你不能死,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你千萬不能死。你若是不喜歡當皇帝,那我就帶你去遊歷天下,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不再過問京都的種種好不好?”
張院判這話說得尤為奇怪,逸風繁不由得強行抬頭看了他一眼,追問道:“為……什麼?”
可他一開口,傷口又被撕開,血又開始大肆往外流,嚇得張院判連忙扶住他喊道:“繁兒別動,你別動,傷口會變大的。”
安寧公主也不懂他的話,於是婆娑着一雙眼看向張院判,問出了逸風繁沒有問出來的話:“張大人為什麼會這麼說?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院判看着就快要斷氣的逸風繁,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這才對着逸風繁告知道:“繁兒,其實你是我的兒子,我的親生兒子。”
張院判此話一出,洛王目光直直的便射了過來,而安寧公主更是不懂什麼意思,對着太后便問道:“母后,張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皇兄為何會是他的兒子?皇兄不應該是父皇的兒子嗎?”
太后不料張院判會將事情說出來,可她這會顧不上去管安寧公主的質問了,連忙看向了城牆上的尤研夕。剛剛開始洛王就揪着她的衣領逼問,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逸風繁的表情,不然她一定可以看出逸風繁的異樣,讓安慰阻止下逸風繁。
可如今這種情況,太後知道憑張院判的醫術,逸風繁是真的沒有救了,於是不由得想起了為淳于彥解毒,還治好暮城瘟疫的尤研夕,於是乘着洛王注意力轉移,掙脫他的手爬上前,對着尤研夕便懇求道:“尤研夕,哀家求求你了,你救救我的繁兒吧,他還那麼年輕,你也馬上要做母親了就看在同為人母的份上,你救他一命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尤研夕沒有去理會太后的哀求,可是看着逸風繁釋然的模樣,尤研夕多少有些不忍,到底也不是他的錯。反而這在場的所有人中,就他最可憐,從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別人的擺佈中,到底也是個可憐人。
淳于彥看着尤研夕眼中的不忍,面色也稍稍有些鬆動,轉頭對着尤研夕小聲問道:“夕兒,你要救嗎?”
“他割了動脈,加上流了那麼多血,這個不能輸血的時代根本沒得救了,既然這是他希望的,不如就這麼解脫了,對於他未必是件壞事。”尤研夕搖了搖頭,輕聲對着淳于彥解釋了一番,可淳于彥聞言卻是眼眸一眯,不解的看了看她。
尤研夕顧不得去看淳于彥,而是看了看逸風繁后,轉頭看向了下面放低姿態苦苦哀求道太后,聲音平淡無波冷冷道:“你求我我就得救?這些都不過是你報應不爽罷了。”
太后看着尤研夕不願意幫自己,只得放下心底最後的驕傲,對着尤研夕開始磕頭道歉起來。
看着如此低姿態的太后,逸風繁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後溫和的看向了尤研夕,見她也看向了自己,雖然眼中只是憐憫,但是在這彌留之際還能看到她看向自己,逸風繁心中已經知足了。
就這樣在太后苦苦的哀求聲;安寧公主的哭泣聲;張院判的懊悔聲中,逸風繁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軟軟的倒在了張院判的懷裏。
張院判看着安詳死去的逸風繁,輕輕為他擦了擦濺在臉上的血漬,然後一把將他抱起,朝着他來時的馬車走去。洛王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張院判,見他要走,於是立即便對着他沖了過去。
安寧公主一直守在逸風繁身邊,見他被抱起,於是也抹了抹眼淚,便要跟着二人一同離開,可誰知她一轉身便見洛王揮着掌打過來的模樣,安寧公主一着急,想也不想就立即上前攔在了張院判身前。
太後轉頭便看見了這一幕,心中一慌急忙大喊道:“不要,安寧真的是你的女兒。”
雖然太后喊的很迅速,可洛王的速度卻更快幾分,於是安寧公主便結結實實接下來這掌,瞬間一口血就吐了出來,人也軟軟的癱倒了下去。
太后剛剛才失去一個兒子,心中正悲痛萬分,可緊接着女兒又倒了下去,太后只覺得天都塌了下來,由着身邊的人扶起踉蹌着走到安寧的身前。
雖然洛王這一掌沒有內力,可常年練武的人,這結結實實的一掌下去,安寧公主只感覺五臟六腑都已經被震碎了,可她還是依稀記得太后說的“那是你親生女兒”那句話。
不待她問出口來,太后便一年悲痛的看向洛王,怒吼哭泣道:“你這個畜生,竟然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對她下如此的黑手,你怎麼能這麼沒心沒肺啊!”
“不,你這賤婦,你騙我,剛剛尤研夕明明說過我只有彥兒這一個血親,兒子都不是我的了,這女兒肯定也是你和這個野男人生的,你竟然還想騙我?”
洛王看着躺在地上的安寧公主,又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的太后,立即搖頭反駁起來。
“安寧公主的確是你的女兒,這也是皇後為什麼堅決不許她嫁給啊彥的原因,剛剛這麼說只不過是故意刺激你罷了!”尤研夕看着軟軟癱倒在地上的安寧公主,對着洛王說出了如此殘忍的答案。
太后聞言確實冷眼掃了她一眼,只有她才知道,尤研夕這是算計了他們所有人都人心,才回讓事情發展成這幅模樣,於是立即把所有的一切歸責與她,並且將恨意轉到了尤研夕身上。
洛王這下慌了,連忙上前抱住一臉不敢置信的安寧公主,然後四下打量起所有人來,最後想到了自己剛剛想殺死的那個男人,連忙上前對着張院判道:“張大人,本王求你救救安寧,快幫她看看傷到了哪裏。”
安寧公主即使再傻,這會也明白了過來這裏發生了什麼,自己兄妹兩個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皇家貴胄,可如今突然卻變成了別人的兒子和女兒,並且二人還不是同一個父親。這一刻,安寧公主終於有些明白了逸風繁為什麼會自戕,因為她現在也覺得沒臉再存活於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