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跋扈的城主
劉洋躺在床上,臉上的傷還沒好。
“少爺,老爺有請。”
劉洋剛穿上衣裳,門外就傳來老管家蒼老的聲音。前日,這位劉府管家也過來看望劉洋。但他清楚,無非是劉庸不想見自己,所以刻意派了這位老管家前來了解自己的情況。畢竟,將劉洋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變成自己的子嗣,換做是誰都難免需要多注意些。
“馬上來。”
劉洋微不可察皺了下眉,他知道老狐狸不是很待見自己,想不到今日卻突然想和自己見面了?難道要轉性了不成?
“老爺肯定是關心您的身體。”在劉洋思索之際,旁邊的小凌天真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也許吧。”
劉洋勉強一笑,披着寬大的衣袍走了出去。
廳內,劉庸穿着鮮艷大紅官袍坐在梨花木製的椅子上。他端着茶碗,枯燥的嘴唇卻隔着杯口小半寸距離,冉冉的熱氣繞過他臉頰,露出一雙深沉的眼睛,整個人佁然不動像是思索着些重要的事情,以至於,等老管家領着劉洋到了正廳他還未有所覺。
“咳咳。”
老管家輕聲咳嗦了一下,讓劉庸回過神。他雙眼中一亮,目光落到劉洋身上。
時隔幾天,這是兩人間的第二次見面。劉洋神色如常,沒有了第一次見他時的那種不安,更多的是內心深處散出來的一種反感。
劉庸身穿大紅官袍,整個人威嚴更甚。但是在劉洋眼中,這人第一次見面就想讓自己俯首於他,甚至還想要揚言抹殺他的家人,這種強勢和殘酷讓他難以生起半分好感。
“你恨我嗎?”
或是讀懂了劉洋眼中的情緒,他放下茶碗,認真的問道。
“不恨是假的。”
劉洋很坦然,也無畏懼。這些時日,哪怕他再愚鈍都明白自己對劉府的重要性,所以劉庸絕不可能因為自己的愛恨去殺他。
“恨,是正常的。但今天你若是我,也會這樣做。”
在老管家驚訝的神色中,劉庸並沒有生氣。他平靜的起身,目光看向窗外的景色,緩緩說道:“劉洋,你知道劉府有多少人?”
“上百多號人吧。”
他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劉洋自然回答的隨意些。
“老管家。”
劉庸掃了一眼老管家,後者心神領會,代替他說道:“少爺,劉府私兵黑甲侍衛一百二十一人,幫工后廚二十八位,丫鬟奴婢十一位,共計一百六十人。而且這還不算臨時招募的雜役和在外經營的部分下人,全部算起來三百人綽綽有餘。”
“這麼多?”劉洋有些驚訝。
“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劉府倒了這些人會是什麼下場?”說道這裏,劉庸的語氣低沉了下來。
聞言,劉洋略微一想,心裏升起陣陣的寒意。
“不管你明不明白,記住了你就是劉府獨子,現在是以後都是。”劉庸語氣一變,平靜有力地繼續說道:“為了劉府着想和你自己,就必須適應好現在的身份。”
他的語氣十分有力,竟讓劉洋找不到半點反駁的動力。
“我有什麼好處?“片刻后,劉洋抬起頭直視着他。
“你要什麼好處。”
劉庸有些意外,想不到劉洋竟還和自己提好處,他是一個遇見有人和自己像買賣商人般說話。
深深吸了一口氣,劉洋不卑不亢說道:“我希望日後劉府局勢穩定后,給我自由。”
“嗯?”
劉庸皺眉,他以為劉洋會索要些財富或者其他,偏偏沒想到僅僅只是這樣一個要求。雖然很簡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就這般答應下來。
“若到了那時,劉府的榮華你不要了嗎?”
“不要。”劉洋露出一抹追憶的笑容,說道:“我只想回到屬於我的世界。”
不管對方有沒有聽懂,劉洋都當他聽懂了自己的話。
“可以。”
劉庸很認真的答應了下來。眼下,最為緊要的是安撫住劉洋,眼下出了任何的差錯,整個劉府都會天翻地覆無可挽救。
“另外一件事,伊誌喜明天會來探望你。”
說道這裏,劉庸神色有些陰沉。
特別讓他無可推卻的是,這位郡守身份有些特殊,所以不得不應承下來。
“需要我怎麼做?”看着劉庸陰沉的神色,劉洋就明白這次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濮陽郡守伊誌喜可謂是古城內最有勢力的大人物,意圖讓人有些難以揣測。
“既然說你失了心智,自然就要達到那種程度。”片刻后,劉庸緩緩說道。
“這倒好辦。”
“沒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修鍊了。”
見他沒有阻攔,劉洋轉身就走出了廳門。
看着他的背影,劉庸若有所思。倒是旁邊的老管家有些擔心說道:“少爺會不會被那人識破?”
“既然他有信心,就看他的能耐了。”
“這。。”
“溫室里養的花,很難順利成長。”劉庸從容端起茶杯,輕飲了一口。
“還需要做個後手。”諸葛清風不知道從哪裏走了出來,他看着劉洋即將消失的背影,對着老管家說道:“將趙九也請過來。”
老管家看了眼劉庸,見他沒有阻攔,就轉身跨出門口。
“需要這樣做嗎?”
劉庸放下茶杯,神色里有些不自然。
“既然對方選擇在這個時候發難,那麼我們就不必要充楞裝傻,該撕破臉皮就撕吧。”
說道這裏,諸葛清風露出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第二日。
烈日高懸,守在門口的兩個黑甲侍衛神情肅穆,突然地面傳來震動讓他們臉色微變。剛抬頭就看見如同鋼鐵洪流般的紅甲衛士開拔而來,密密麻麻,擠滿了整條街道。
“進去稟報。”
其中一個侍衛深吸了口氣,對着旁邊同伴提醒着。而他則不知不覺握緊了手裏冰涼的刀柄,身體變得更加綳直起來。
轟轟隆隆的步伐聲像是雷鳴般劇烈,就算黑甲侍衛不用稟報,府內就有不少人察覺到這股巨大的動靜。
“來了。”
劉庸坐在案桌旁,緊閉的雙目豁然睜開,射出如刀般鋒利的眼神。
高大魁梧的紅甲兵一個接着一個,他們整齊劃一,秩序嚴明,渾身上下散發的那種鐵血氣息就足以震撼人心。這就是郡守府的紅衛軍,放眼整個西北地區都是非常驚人的軍隊,不但裝備了最精良的盔甲和武器,而且每一個士兵都是武道修為達到凝脈階段,就算將劉府所有的黑甲侍衛放在他們面前,都難以抵擋。
伊誌喜騎着棗紅色大馬,穿着大紅袍,淡漠的掃了一眼劉府大門的黑甲侍衛,冰冷的臉色不加掩飾的浮現一抹輕蔑。
即使劉府大門近在咫尺,他也沒有打算下馬。就這樣騎着健碩的棗紅馬踏上了三層是·,徑直到了劉府牌匾下面,距離門檻也就一步之遙。並非是他不想越過,而是眼前唯一的黑甲侍衛拔出了刀,冷着臉擋在了門檻面前。
這個黑甲侍衛沉默,在他面前除了這樣一匹高頭大馬和權臣還有五百多名殺氣凜凜的紅衛軍,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這一刻,他雖然竭力保持着平靜,但是早已汗流浹背,就連握刀的手也有些發顫。
“不愧是劉庸的人。”
伊誌喜露出一抹笑容,似是在驚嘆眼前這名黑甲侍衛的勇氣。話音剛落,他揚鞭而下。鮮血四溢,這名黑甲侍衛根本來不及反應,胸前就出現一道深刻見骨的傷口,同時整個人重重跌落在地。
“這裏是劉府!”他顧不得胸口的傷,就要再掙扎着起身。
“啊!”
碩大的馬蹄踩在他的手掌上,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讓他難以忍受慘嚎。伊誌喜嘴角劃出一抹殘忍的笑容,騎着高頭大馬就進了劉府。他身後的紅衛軍“嘩啦”一聲四散,瞬間將偌大的劉府層層包圍起來。
碩大的馬蹄重重踩落,堅硬的青石板出現蜘蛛網板的裂痕。伊誌喜眼神一凝,收斂了笑容。在他面前,劉庸穿着一襲青袍,旁邊還老管家和劉洋站在院中,似乎早已恭候多了。
“劉大人,多年未見,風采依舊啊!”
哈哈一笑,伊誌喜這才翻身下馬。身後,身穿紅色鎧甲的士兵替他拉住了韁繩。
“伊大人風采依舊。你的排場可是比當年強了不知多少倍。”
劉庸神色古井無波,帶着幾分諷刺的語氣說著。
“他就是你的公子?“
伊誌喜沒有理會劉庸話里的譏諷,眼神落到劉洋身上,變得有些鋒利。似乎在審視着什麼,閃爍的目光旁邊的老管家都有些不悅。
但是劉洋似乎沒有任何察覺,他抬起頭裂口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似乎是在和熟人打招呼般熱絡。這副樣子,讓伊誌喜眉宇不自覺的輕蹙。
“聽聞貴公子遭人行刺,心智受了損傷。我帶了位醫師,可以幫他瞧瞧。”說道這,他故意看向劉庸說道:“劉大人不會謝絕伊某的好意吧?”
“既然是好意,劉某當然不會拒絕。”
“哦?”
伊誌喜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喊來了一位白衣儒士。
這人年齡約三十左右,相貌十分清秀。見他從伊誌喜身後走出的剎那,劉庸面色一沉,而老管家則是面色微變。
“在下顧白衣,見過兩位大人。”
“你就是顧白衣?”劉庸語氣有些不善,萬萬沒想到伊誌喜竟將這等人物請了來。濮陽城內若說醫道他可能算不上又多少名號,但若論毒道簡直駭人聽聞。
“顧某也是醫師,幫助貴公子看望病情也是我的榮幸。”他語氣不卑不亢,顯然是伊誌喜早就和他交代過。
“大人不可。”老管家出聲,眼前這人凶名在外,堪比洪水猛獸。若是讓他接觸劉洋,恐怕十分兇險。
“難道劉大人不想我的人幫貴公子看病?還是說,貴公子身上有什麼大問題?”說道這裏,他語氣變得冰冷無比。
“看就看吧。不過犬子精神時而恍惚,我怕顧先生應付不來。”
“這倒是沒什麼,貴公子文質彬彬我應付的來。”
顧白衣輕聲一笑,他毒手無雙難道還應付不了區區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