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趙晗只覺她的話自相矛盾,但看她今日來的目的,恐怕就是打探泓墨如何會提前知道某些事的,若不讓她死心,恐怕以後還會多事,衡量之下便道:「香藥引的消息,是有人透露給他的。」

趙采嫣不相信:「真的?那他怎麼不說?」

「他也是聽來的消息,不能百分百地確信,只不過拿余錢去試一試罷了,怎敢告訴家裏其他人,萬一要虧了不是害了你們嗎?」

「那茶引鐵引呢?他不也買了就漲么?也是聽來的消息?」

「他在年前就一直關心着西南地區的形勢,推測有起戰事的可能,再看香藥引已經漲了那麼多倍,怕是跌下來也會厲害,就先脫手了。但西南是大產茶區,他估計若是真有戰事,茶引鐵引會漲,且他說茶引鐵引的價格一直很平穩,即使沒有發生戰亂,買了也不會大虧。」

「我看他買賣交引都是有理由的。」趙晗把泓墨當初說的一番理由搬出來應付趙采嫣,接着又問道:「采嫣,你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呢?他若是真能預先知道什麼,去年四月初一那日,他定會阻止二弟帶六妹去萬華寺,六妹也就不會遇到那瘋女人了。」

趙采嫣原本也疑惑這件事,按理說方泓墨如果也是重生的,萬華寺那回根本輪不到趙晗去救六妹,且他怎麼可能就讓自己順順利利地嫁進方家來呢?必然會百般阻撓吧!可後來她想通了,他重生是之後的事!

新婚第二天敬茶時候方泓墨莫名其妙打了泓硯,那時她曾覺得他不對勁,但之後也沒找出緣由,她也就此淡忘了這件事。

直到最近她回娘家休養,有許多的空閑時間,就又把這事兒想起來了,再結合他買賣交引的事,越琢磨越覺得他也像是重生的。

她一想到這事,就覺得坐立難安,若方泓墨果真重生了,那他知不知道自己也重生了?她心裏記掛着這件事,又不敢直接去試探方泓墨,這便來向趙晗打探,偏偏趙晗滴水不漏,什麼都問不出來!

趙晗見趙采嫣盯着自己瞧,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淡然道:「采嫣,你說一個人怎麼可能提前就知道那麼多事?又不是神仙。我看你是躺床上養病的時候長了,就開始疑神疑鬼了。你應該也聽過疑人偷斧的故事吧。人啊,一旦生了疑心,眼睛裏就只能看見印證自己想法的事物,不能印證自己想法的事物卻都忽略了,你想想是不是?」

趙采嫣倒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只要一想到前世那些恩怨糾葛,她就覺羞憤難言,又覺悔恨難當。

當初,她見到方泓墨的第一面就鍾情於他,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如此俊逸洒脫,讓她不由自主地神魂顛倒,還未多了解他,就下了決心此生非嫁他不可。

綏靖公府里的荷池邊,再遇他時她看得入神,失足落入池中,也幸好水不深,落水只是狼狽。他當時就站在岸邊,離她不過數尺的距離,卻只是這麼瞧着,也不來救她。只隨行的丫鬟婆子們急忙跟着跳下池子扶她起來。

也是那時太痴太傻,要是擱今天,她立即就能明白他對自己根本無意。但當時的她反以為是個好機會,被丫鬟和婆子們扶上岸后,她假裝站不穩,踉蹌幾步,朝他懷裏跌。

他愣了愣,伸手扶住了她,接着就推開她。

此時周圍有不少人聚了過來,她便向他道謝,說是他救了她。

她落水時他站得近,被水花濺了一身,扶着她的一幕也被人瞧見了,她這麼一謝,就更說不清了……

本來因他不情願,方家有意取消這門親事,但趙家因為女兒名節影響,堅持要方家娶親,公公便做主定下了婚事。

新婚後連續多日他沒回家,她去找公婆哭訴委屈,公公氣得大罵他混賬,婆婆亦說他的不是。終於等到他回家,卻又與公公起了激烈爭吵,婆婆在旁勸和,公公拂袖而去,他才平靜下來。

他繼續冷落她,平日不着家,在外面聲色犬馬,縱情享樂,偶爾回次家,也是一臉漠然地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實在忍不住,氣惱地問他,既然厭惡她到如此地步,為何還要答應娶她?

他竟然說因父母之命不得不娶,她氣極反笑,你這天生反骨,還會聽從父母之命?他亦冷笑,說他以前不肖,難得孝順父親一回,又說反正也沒特別喜歡過哪個女子,娶誰不是娶?

她委屈至極,去向婆婆討說法,婆婆卻只是安慰勸和,根本不告訴她婚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雖說她用了點小手段才嫁與他,他堅持不娶也就罷了,娶了她卻不碰她,把她晾了幾個月不理不睬,連家都隔十天半個月才回一趟,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獨守空房,怎能怪她和泓硯日久生情?

後來她問泓硯,泓硯才說出真相。原來公公雖做主定下了婚事,泓墨卻仍斷然拒絕,而只要公公一提及與趙家的婚事,他就幾日幾夜不回家,在外面和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公公氣極了將他抓回來,鎖在家裏直到成婚那日。婆婆為他操碎了心,哭着懇求好幾回,他最終是娶了她,卻只是為了狠狠地氣一氣父親!

聽到這些,她氣得直發抖,他們父子鬥氣,為何要犧牲她?她喜歡他想嫁他又有什麼錯了?

泓硯看她氣極了卻不流一滴眼淚,便扶着她的肩溫言安慰,她受了這麼久的委屈,終於有人安慰,頓時痛哭出聲,哭盡她所有的委屈,哭得肝腸寸斷……

當她月事幾日沒來,心中驚惶之餘,去找泓硯商量,泓硯卻拿不出什麼主意來,只叫她先瞞着別告訴任何人,容他慢慢想辦法。可她左等右等等不到泓硯拿出辦法,有孕的反應卻越來越明顯。

她也曾試着去緩和與泓墨的關係,他待她沒那麼冷淡了,卻仍然不與她同床。

她實在沒法子可想,不得不再找泓硯商量,卻被泓墨撞破,還聽見了他們說的話,知道了她有孕之事。

他打了泓硯,憤然離去。她慌亂不已,只怕他去告訴公婆此事,顧不上被打倒在地的泓硯,遠遠地追着他回到屋裏,卻發現他在寫休書。

任她跪在地下百般哀求,他還是寫下了休書,她已經有了身孕他還要休了她,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么?她羞憤難當,說他若是執意休棄她,她就要自縊。

她只是想要讓他知道,自己是寧死都不會淪落到被休棄的地步。但他的心怎能冷硬到如此地步,仍然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自縊前不是沒有躊躇猶豫,但她再沒別的路可走了。

意識消失前的最後瞬間,她發誓,如果還有來生……

「采嫣,采嫣?」趙晗見她愣愣不語,臉上神情變幻,不知在想什麼出了神,叫了幾聲都沒回應,便輕輕推了她的手一下。

「啊!」趙采嫣驚得跳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也不知發獃發了多久。

「想什麼呢?」趙晗瞧着她問道。

趙采嫣急忙回想走神前說的話,趙晗說她是疑人偷斧……「我就是在想你說的有沒有道理。」

趙晗輕揚眉梢:「就這麼句話想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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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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