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零距離的碰觸
第10章零距離的碰觸
站在電梯裏,初末除了沮喪還有懊惱,她覺得自己真是不知好歹。說好只要能留在流年身邊就好,即便是他跟哪些女生有什麼關係,又豈是她能干涉的?
不是很多年前,她就已經沒了這個資格么?
Part1
流年的公寓,一如既往的乾淨。流年在幫奈奈洗澡的時候,初末得了一會兒空閑的時光。上次來的時候,沒有好好地看一看,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倒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看起。
在房間裏轉悠了一圈,最後眼神落在了流年的書架上。
流年的書架超級大,從床頭一直延伸到卧室的門口,是一條優美的弧線,上面被各種各樣的書塞得滿滿的,讓初末感覺像一個小小的圖書室。她大致地掃了一眼,被擺在角落裏的一摞書給吸引了。
拿出其中的幾本看,詫異地發現那竟是上學時候用的教科書。她蹲下身去看了其他幾排,從小學到大學的一本不少。拿起其中一本,在翻開的第一頁還能看見小學時候的流年寫的班級與姓名,才知道原來那時候的他字體就跟平常的小朋友不一樣,沒有絲毫的稚嫩,卻有着大人的筆鋒。
初末知道流年從小家教就很好,不但從小時候開始學鋼琴,練字也是他每天必須要做的功課。那時候,老師就經常拿着他的字在班裏表揚說,流年的字,雋秀清新,蒼勁有力,俊雅大氣,功底深厚,定是認真努力過的,若是勤加練習,將來在這方面必成大器。
在初末的認知里,只要是流年去想做的事情,都沒有做不到的。
正翻着的時候,不經意地翻到了一排歪歪的像蚯蚓一樣擠在一起的稚嫩字體,那麼眼熟讓初末一瞬間臉有些紅起來。
猶記得以前的她總是丟三落四,把自己的書給弄沒了。後來流年學會了保存書,因為每年的教材幾乎都相同,她丟了書之後,他就會把自己以前用過的給她。
因為這事,她記得慕母還曾經笑過說:“從來都沒見過流年對誰這麼用心的,乾脆小初末做我們家媳婦兒吧,我兒子一定會把你照顧得好好的。”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害臊,只覺得要是被流年照顧肯定是很好的一件事,於是便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現在想起來,自己當時還真是傻得可愛。
讓她用手指數一數,好像自從她知道“媳婦兒”的含義之後,她已經有不下十次說要當流年的媳婦兒了吧?
手,輕輕地撫摸書頁上他的筆記,初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回憶這東西,有時候是見不得天日的,只能偶爾被她偷偷地想念。如果這輩子她和流年錯過了的話,下輩子他一定要改名字,這樣子,她就能輕易地找到他了。那樣的話,她再也不會傻傻地錯過他了。
當流年抱着奈奈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初末蹲在那兒抱着他的書傻傻微笑的樣子。
奈奈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問:“末寶姐姐在幹嗎?怎麼笑得很不開心的樣子呢?”
就連這麼小的孩子也能看出她笑的不開心嗎?流年沉默,將奈奈放下,讓他自己去睡覺,而後獨自蹲到初末身邊蹲下,將她手上的書拿過來看了看,想要知道她在看這些書的時候想到了什麼。
深陷在自己思緒中的初末被他嚇了一大跳,看過去的時候,正巧對上他深沉的眼神,頓時心跳漏掉半拍,連忙將眼睛給縮了回去。
流年那雙眼睛太過漂亮,讓人每次對視的時候,總覺得要被裏面的深邃吸進去,初末從來不敢太肆無忌憚地凝視他。
他看了她許久,才問:“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明顯的做賊心虛,連她自己都覺得偽裝的太失敗。可不管怎樣,她也不會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站在初末的角度,她覺得現在與流年之間這麼和諧的關係,已經是上天對她對大的恩賜了,她絕對絕對不會將自己的感情說得太明白,增添流年的負擔。
也許是自己的演技太拙劣,初末低着頭,不敢看流年。只見他修長的手指在書面上翻了幾頁,而後將書一本本地擺回了原處,站起身,說:“去洗澡,早點休息。”
走了幾步,發現她蹲在原地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轉身,疑問。
初末抬頭,眼神好比穿靴子的貓,可憐兮兮地說:“腳麻了,站不起來。”
話音剛落,一隻手掌出現在她面前,初末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將手放進那隻手掌心內,只覺得手臂上傳來一股力道,她整個人都被拉了起來。但是因為蹲了太久,雙腳真的很麻,她根本就找不到平衡點,直直地向流年的懷裏倒去。
流年許是早猜到她會這樣,當她往這邊倒過來的時候,及時地將她抱住,才免讓她受傷。
零距離的碰觸,初末只覺自己的心都要跳開了,手足無措極了。嘴巴里拚命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想要站起身來,偏偏雙腳不聽話,怎麼都站不直。
就在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情況下,身子忽然被打橫抱起。她驚呼了一聲,雙手勾住流年的脖子,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連忙把手鬆開。
這樣就導致要不是流年眼疾手快將她給抱穩,她非得從他身上摔下去不可。
流年看着她一張受了驚嚇顯得蒼白的臉,皺眉,聲音里已有了些不悅:“抱住我!”
這三個字絕對是以命令的口吻,讓初末根本就不敢拒絕。像被訓斥的小孩一樣,乖乖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卻聽見他說:“我對於你來說是瘟疫?抱都抱不得?”
初末着實給愣了一下,待到反應過來,才明白他誤會了什麼。
他居然以為她不願意給他抱……天啊……他怎麼會這樣以為?初末心裏就像有一團着急的火在燃燒,“流年,我不是……”
她想要解釋,卻被他轉身大步地給丟進了浴室里,剝奪了她解釋的機會,頭也不回地走了。
“流年哥哥……”她獃獃地看着被拉起的玻璃門,心裏有根刺不斷的刺痛着她的肉,一點一點,越來越深。
她忽然覺得,流年好不容易給她的親近,被她笨拙地推開,越來越遠。一種無名的絕望泛進她的心裏,她好怕好怕,會不會這樣……因為她的不小心,他們連現在這樣的關係都沒有了?
閉上眼睛,初末不想看見鏡子裏自己懊悔的那張臉。那樣會讓她更恨自己。
Part2
清晨,初末醒來的時候,陽光早先一步。腰間感覺有什麼被壓着,她微微地抬起腦袋往下看,就看見一顆圓乎乎的小腦袋,以小豬式的睡姿趴在她的肚子上,肥肥嫩嫩的小臉側對着她這邊。靠着她肚子上的那小半邊臉,被輕輕地擠壓了一番,小嘴巴嘟嘟地翹起,看起來簡直就是一隻迷你小豬,太可愛了。
初末忍不住伸手去戳戳他的小臉蛋,小豬豬哼唧了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瞅着初末朦朧地叫了一聲:“姐姐……”然後眼皮又漸漸地閉上。
初末正在為自己打擾到小豬冬眠的時候,有個人卻絕情的將睡夢中的小豬抱起,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說:“奈奈,別睡了。”
然後對着躺在床上的那隻大的說:“起來吃早餐。”
流年對生活質量向來要求很好,幾乎可以用挑剔來形容。其中一點就是每天一日三餐一定要吃,不但這樣,還必須吃得有營養。以前初末跟着他一起上學的時候,每頓早餐都必不可少。
十分鐘后。
奈奈揉着眼睛從浴室里出來,看着餐桌上的兩人,奶聲奶氣得叫了句:“哥哥、姐姐,早上好。”
流年將一杯調好的牛奶放在他面前,奈奈的神色忽然就變得痛苦萬分,一張肉肉的都要皺在一起了,看起來可憐極了:“可不可以不喝牛奶哦……”一雙葡萄般的眼睛裏滿是嫌棄。
“可以。”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吃完早餐再喝。”
“……”奈奈扁扁嘴巴,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初末看着心一軟,想要幫忙說她最喜歡喝牛奶了,不然讓她幫喝掉好了。
但是想到自己昨天不知怎的在浴室了昏迷了,之後第二天醒在床上的過程,流年沒有主動開口問,她也不敢當出頭鳥去引起他的注意。
奈奈平時是個非常聽話的孩子,但是每次喝牛奶的時候就變得磨磨蹭蹭,一杯牛奶喝了大半天都沒有喝完。
最後流年被他弄得無奈,起身幫他盛了一碗粥說:“牛奶放着,先喝粥。”
“好!”奈奈立刻打起精神,他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帶着崇拜的光芒看了流年一年,端起碗,用他沾了牛奶泡泡的小嘴巴,大口大口地喝起來。肉肉的臉上都是十分滿足。
初末看着只覺可愛極了,連自己的早餐都忘記吃。直到感受到身邊冰冷沉默的眼神,她看過去,心砰然一跳,像被老師抓住開小差的學生一樣,立馬低頭乖乖地吃早餐。
流年有些憂愁,怎麼吃個早餐都要看着這一大一小的,還讓不讓人省心?
吃完了飯之後,初末很自覺地說要自己洗碗,流年也沒阻擋,隨她去了。
結果初末在琉璃台前洗碗的時候,奈奈搬了一把小凳子,脫了小棉鞋踩踩踩,踩了上去說:“末寶姐姐,我來幫忙!”
初末還沒取笑他呢,就見他小大人一樣擼了擼自己的袖子,露出兩隻白白胖胖的小手臂洗碗。她就忽然想起奈奈第一天來這裏的時候,被流年訓斥了之後,也是自己一個人吃完面就來刷碗,還刷得有模有樣的。
那時候初末還以為流年只是做做樣子,訓斥他。沒想到最後看見那乾淨的,在燈光下都會發光的碗時,初末才知道小傢伙真的會刷碗,腦海里就在開始想小傢伙以前在家的時候肯定總是被流年欺負然後刷碗!
可是……初末忽然花痴地想,對她而言,被流年欺負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Part3
因為奈奈的關係,所以流年在公寓裏又加了一個大床。其實原本的大床睡三個人是完全足夠的,雖然初末本身是不介意,但她也不敢那麼不害臊地說出來。這張大床跟以前的那張差不多大小,也要慶幸流年的公寓空間足夠大,才能夠放得下,並且在流年的擺放下,一點都不會顯得突兀。
只是這時奈奈卻突然說了一句:“為什麼要加一張床呀?我們三個人睡覺不可以嗎?以前我聽媽咪說兩個人睡一張床上才會懷小寶寶,三個人睡覺覺的話也會懷小寶寶嗎?”
“……”
一句話問得初末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
最後還是流年淡淡地飄出一句:“小孩子話不要太多。”
奈奈扁了扁小嘴巴,有些委屈地望了望他的末寶姐姐,最後低下頭,啥也不說了。
戴安娜的要求越來越嚴格了,在眾多學生當中,她唯一沒大聲訓斥的只有初末。
可那天,她讓初末去當場示範一首,在這之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這種示範的情況,偏偏那首曲子是初末的弱項,剛開始彈曲子的時候,她就總是把握不住音準,聽不出七個音的區別。第一次彈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就被戴安娜喊停,讓她從頭開始。第二遍的時候又被喊停,第三遍的時候,戴安娜直接說了一句:“初末,你太讓我失望了。”
初末頓時覺得有股莫名的委屈,就像早晨奈奈那樣。
要知道,有時候那種大聲的訓斥雖然不太好聽,但怎樣都不及“太讓我失望了”這句話傷人。
沉默地回到座位上,這節課初末的心情都非常沮喪。其實有時候她也會懷疑自己的能力,中國有名的鋼琴家本就不多,有的都是二流三流的,流年那樣彷彿開了外掛一樣的神級人物,百年才出那麼一個,她真的有能力去贏得蕭邦鋼琴比賽嗎?
她開始懷疑了。
她不知道的是,恰巧來這邊找肖德瑞的流年路過窗檯的時候,正巧看見了這一幕,和肖德瑞交談的薄唇並沒有停止,臉上也看不出什麼神情變化,讓人感覺捉摸不定。
當流年從肖德瑞的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這邊已經下課了,流年特意從窗口經過,黑眸在窗邊搜尋了一圈,並沒有看見那個沮喪的小身影。
去取車的時候,卻看見熟悉的小身影,她正蹲在草坪前拿着一根火腿腸在喂小狗,手上還拿着一根沒有拆封的,嘴裏念念有詞的,“你長得好小啊,怎麼這麼小就出來流浪了呢?好想帶你回去,奈奈一定會很喜歡你的。可是我現在住的地盤不是自己的,地盤的主人不喜歡小動物呢……對了,地盤的主人就是我的流年哥哥。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我更喜歡他啊,我承認我有點偏心了,我好不容易才跟他的關係轉變好一點,要是又弄得不好了,我一定會被趕出他家的,還不能蹭到他每天親手做的飯,看起來是不是我比你更可憐一點呢?你看我剛剛還被戴安娜訓了呢……”
正在啃火腿腸的小狗很配合的發出了“哼哼”兩聲,彷彿是在忙碌的時候抽出時間來安慰她似的。
小狗正吃得盡興的時候,忽然被一雙大手給抱了起來,發出不開心的哼哼聲,然後在聞到主人身上淡淡的檸檬香氣的時候,哼哼聲漸漸地弱了下去……
初末看着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流年,有一剎那以為自己在做夢,好像他是時光機械人,忽然就搖身出現在她面前。
她獃獃地看着他開口:“跟我來。”
還是那樣淡淡的神情,她就像被人下了符咒一樣的,乖乖地跟他走去。
初末沒想到他帶自己去的地方是另一間鋼琴室。流年對這裏似乎很熟,很多一般人不能去的地方,他都能去。
她看着他將小狗放下,揭開了鋼琴的琴蓋,坐好,隨手就將剛才的琴譜彈了一遍,潔白的手指在琴鍵上面跳躍,他眉目專註,那悠揚穩重的旋律從他指尖傳出,不浮誇,也不虛幻,是真正的享受,就像眼前那麼深沉的他一樣,理性靜默,彷彿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情能脫離他的控制,任何音樂都能夠被他掌握。
一曲完畢,他清澈的眸轉向她,然後對她說:“你再把剛才的琴譜彈一遍。”
初末才知道,原來他在教自己彈鋼琴。
Part4
最後,初末也說不出什麼原因,為什麼流年一指導,她很快就將那幾個音符拿捏準確。
也許是他的耐心,也許是因為他比戴安娜更容易親近,也許……只因為他是慕流年。
待在他身邊,她就有一種安心的力量,很容易就能投進那曲譜當中。
練習得差不多了之後,流年才說:“課已經開始了,我送你過去吧。”
說完就起身抱起一邊自顧玩耍的小狗。
初末望着他抱着狗往外面走,忍不住跑上前去問:“這狗狗……”
卻怎麼都問不出來。
流年怎會看不出她的小心思,輕描淡寫道:“既然喜歡就養着,說得好像我有多惡劣似的。”
趁着初末愣住的時候,流年自顧走了出去。
帶着初末出現在教室門外的時候,他們毫不意外地受到所有人的注視,初末被圍觀得有些彆扭,流年的面色卻是從容淡定。
戴安娜詢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他說,初末生病忘記帶葯了,他是過來送葯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流年的神情特別的正常,正常到看不出裏面一丁點的造假。
初末不禁在心中感嘆,原來他的流年哥哥,撒謊也不會臉紅的……
似乎是感應到她的想法似的,流年輕輕地瞟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警告她,也不看看他是在替誰說謊。
初末立刻就低下腦袋,不敢胡思亂想了。讓她意外的是,戴安娜聽說她生病之後,態度瞬間就變了許多,她一副瞭然的神情:“難怪今天初末的表現不太正常,原來是生病了。”說完用特關心的語調問初末:“病得嚴不嚴重?要是太嚴重就回去休息吧?差個一兩節課也沒什麼關係。”
初末搖搖頭,這才發現人家根本就不是因為她生病而關心,而是因為……一向雷厲風行的戴安娜也在流年的面前把持不住,流露出那種小女人的姿態。若是注意看的話,甚至還能看見她粉妝下的紅暈。
最後流年是被戴安娜送走的,整整出去五分鐘的時間,有四分半是目送他遠去的背影。
鋼琴課上完的時候,戴安娜走到正在收拾東西的初末身邊,一副欲言又止,別彆扭扭的樣子,完全不像平時給人的強勢之感。
初末停下手上收拾的東西,等了良久,都沒等到她的聲音,便試探地問:“您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誰知戴安娜竟是很羞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很小聲地問她,“流年是不是很喜歡小狗?”
初末着實被雷了一下,呵呵了兩聲,諂諂地回答:“大概是吧。”
戴安娜臉上的表情特別激動,堪比哈雷發現了哈雷彗星。
原來不管再成熟、再強的女人在碰見喜歡的人的時候,都是這副小女人的樣子……
初末心裏有些酸酸的,流年哥哥真的太受歡迎了,受歡迎的程度讓她有些不舒服呢!
戴安娜捧着一顆得知“秘密”的小心臟離開了之後,其他女生才有了上前找她的機會,一個個眼神古怪,初末從來都沒被那樣子看過,彷彿她是一塊大肥肉,人人都想吃一樣。
避免看見這樣的眼神,初末加快了收拾的速度,收拾完馬上往外面走去。
羅小亦卻突然站在她面前很認真地問她:“慕師兄跟初末真的是表兄妹的關係嗎?”
初末不知道他為什麼又提這個,但她一向對除了流年之外的事情不感興趣,就順便點了頭。
羅小亦一臉笑得很開心的樣子:“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初末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跟他說再見,然後離開。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初末想着待會兒回家之後,就可以跟流年呆一起就很開心。
最近流年的實驗室那邊好像不怎麼忙,雙休日都待在家裏。
可憐了小奈奈,雙休日兩天都要去上鋼琴課。慕家的人從小教育孩子都很嚴格,必須要求自己的孩子每樣都精通。看見小奈奈現在的樣子,初末就想小時候的流年是不是也這樣,比起她那時候捧着零食看電視的日子,真的是太可憐了。
想到這裏,她內心就湧出一股非常想見到流年的衝動,腳步不禁加快了許多。
眼睛卻在這個時候撞到了一個畫面。
草坪間,阮獨歡正抱着小狗在喂火腿腸,偶爾看見小狗吃得很開心的時候,會抬頭笑眯眯地望着倚在車旁的流年,流年潔凈的手指尖拿着一份文件在翻閱着,雖然沒有看她,但俊男美女本來就是備受矚目的,隨意搭配都是一幅畫,吸引了身旁人的視線。
初末腳步情不自禁地停住,胃裏酸酸的感覺要比知道戴安娜喜歡流年的時候強烈得多。
Part5
人的直覺有時候很準確,尤其是女人的。
當阮獨歡感受到一雙注視着自己的眼睛時,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初末。
被人現場抓包,初末有些尷尬地別開眼,但臉上寫滿的“不開心”還是逃不過別人的雙眼。阮獨歡眼底流露出一股憐憫的神色,很快便消失不見。
她將小狗放回車裏,走到初末面前,好像完全沒看見她剛才低落的情緒一般,像姐姐似的拉起她的手道:“初末放學了?我跟流年一直在這裏等你回家呢!”
什麼放學了啊?搞得她好像小學生放學了要爸爸媽媽來接一樣。
初末在心底鬱悶。
這樣還不算,上車的時候,她默默地被排擠到了後座,阮獨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流年開車。
一路上阮獨歡都在說話,在車裏聽她愛聽的歌,說她愛說的事情。
雖然從始至終流年都是“嗯”或者沉默,但她好像永遠都不會覺得尷尬或者缺少話題,偶爾也會問到一些涉及初末的問題。
初末乖乖地回答,只覺自己越來越像他們的“女兒”……
初末一直覺得自己的脾氣很好,但是有時候她也會有小情緒,就比如聽到阮獨歡說,車裏還放着她上次買給流年的唱片,聽着她有意無意說,以前跟流年說好,每次坐他的車都要聽她喜歡的唱片,沒想到流年一直都留着。
初末覺得自己很小肚子雞腸,明明之前阮獨歡就跟流年關係很好,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本來就是別人眼中的情侶典範,彼此之前做這種浪漫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她有什麼資格吃醋呢?
可是她一點都控制不住自己肚子裏的小怪獸,當車子停在公寓樓下的時候,她跳下車說了一句:“我先上去了。”就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站在電梯裏,初末除了沮喪還有懊惱,她覺得自己真是不知好歹。說好只要能留在流年身邊就好,即便是他跟哪些女生有什麼關係,又豈是她能干涉的?
不是很多年前,她就已經沒了這個資格么?
所以,她現在又在彆扭些什麼?流年會怎樣看她呢?會不會覺得她在無理取鬧,對他的女朋友一點都不禮貌?
想到這裏,初末方才的酸楚全部都跑光了,腦袋裏都是懊悔,她想要彌補自己剛才的舉動,伸手就將電梯往樓下按。
只希望能儘快地看見他們,向他們道歉。
電梯很快就下降到一樓。
“叮”的一聲,門打開的時候,一抹身影正在電梯外,兩人相視,皆是一愣。
電梯外的人淡定地走了進來,按了樓層,看着電梯緩緩而上。
安靜的氣氛一直持續到電梯門開,走廊上異常安靜,初末跟在流年身邊,偷偷地觀察他面無表情的臉,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氣了。
話說初末一直都覺得自己這輩子的偶像就是流年無疑了,不管是在學習方面還是其他方面,就連脾氣方面也是相當佩服的。有時候就連她都受不了這樣的自己,可是他卻能當成什麼事情都沒有,泰然處之。明明比她大不了幾歲,但是在很多方面都要比她強上許多。
可有時候也是他這樣的態度,會讓她有一種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的感受。
初末糾結了半天,打算找些話題來活絡一下氣氛,順便再為自己剛才的表現道歉。她向來都是知錯就改的好孩子。
腦袋轉了半天,她忽然發現上來的人只有流年,便好奇地問:“師姐呢?為什麼沒有跟你一起上來?”
話一出口,初末才知道自己問了個白痴的問題。剛才她那樣的態度對人家,人家肯定生氣了,怎麼還可能上來?
果真,她看見流年睨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她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
Part6
初末心裏的負罪感更強了,覺得是自己小心眼。阮獨歡幫她搞定了鋼琴比賽的事情,她沒有用行動感謝人家,現在還無緣無故地鬧脾氣。搞得現在流年也一副很不想理她的樣子。
想到這裏,她就好難過,扁了扁嘴巴,坐到流年身邊老實巴交地把自己剛才的行為解釋了一遍:“對不起啊,剛才我不是故意鬧脾氣的,我也想控制住的,可是心底有個小惡魔在搗亂。
每次看見你跟阮師姐那麼親密的樣子,我就好難過,有種自己是外人的感覺。事實上……我的確是外人啊,本來就沒資格生氣的。”
流年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初末低着頭並沒看見,只聽他道:“你要道歉的對象不是我。”
初末立馬就抬頭,目光閃閃:“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你幫我跟阮師姐說說,我願意當面跟她道歉!”
要知道,對於別人的事情,流年向來是懶得插手的,所以當聽見他緩慢地吐出一句:“你要我幫你約她”的時候,初末立刻一副狗腿樣,還好她沒有尾巴,否則一定會搖起來:“可以嗎?你小時候不是教過我,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嗎?”
流年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裏卻失笑。這麼多年,還以為她稍微有些改變,卻還像個孩子一樣,想要什麼全部都寫在臉上。他不喜歡別人撒嬌,可是用在她身上,卻那麼可愛。
望着她萬分期待的眼神,流年淡淡地開口:“幫你約她可以,但是以後……”
“以後我一定會乖乖的,再也不這樣,如果再這樣的話你就趕我出去好不好?”
流年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他只是想說如果以後不喜歡阮獨歡出現的話,提前跟他說就好了。不過她既然願意這樣保證,他也不多說,只是輕輕點頭。
而她就像是終於討到了糖果的小孩,臉上都是開心的笑。
值得一提的是,流年將小狗帶回了家,意料之中,奈奈非常地喜歡,還給它取名叫球球。
球球一點都不辜負它的名字,僅僅養了半個月的時間就胖得跟只球一樣。
有天初末看着球球肥胖的身體,故意裝得很憂鬱地跟奈奈說:“奈奈,球球太能吃了,我們養不起了,你哥哥說要把它殺了燉肉吃。”
奈奈肥肥的小臉頓時比初末還憂鬱,他默默地轉身蹲在籠子邊跟球球聊了將近一個小時,然後轉過身擦乾眼淚,一臉絕決地跟初末說:“讓哥哥把我送回美國,我的飯給球球吃!”
原本初末只是開個玩笑,看見奈奈如此難受又認真的樣子,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
與阮獨歡約定的時間在第二天的上午,流年實驗室有事說要忙完再過去。初末覺得自己一個人面對阮獨歡太有壓力,便打電話把羅希叫了出來。
兩人好像許久都沒見面,彼此都不住在寢室。好在羅希不住寢室,所以初末也沒有跟她說自己在流年那裏住的事,在羅希眼裏,初末跟流年之間只是尋常的師兄妹關係。初末覺得這樣也未嘗不好,和流年之間的感情,她自己都無法把握,所以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們的過去,就這樣平平常常的最好。
電話里,初末只是跟羅希說讓她陪自己去找阮獨歡,也沒說是什麼原因,等到羅希到了學校問起,初末才別彆扭扭地找了個借口,說是阮獨歡幫她搞定鋼琴比賽的事情,所以要感謝人家。
見面的地方是學校大門口,初末和羅希剛到不久,就看見阮獨歡和一位玉樹臨風的男人走了過來,仔細一看,竟是蘇鄴教授。
初末忽然就覺得阮獨歡神通廣大,好像在學校只要是大人物,她都很熟的樣子。
兩人打了招呼,就要往約好的地方走,卻發現羅希站在原地皺着眉頭,一言不發地盯着地上,彷彿地上會冒出什麼怪物一樣。
“小希,你怎麼了?”初末問。
“沒事,就是忽然不想去了。”羅希的聲音脆生生的,像嚼黃瓜一樣。初末知道她這樣的聲音就是在生氣。
尋思着怎麼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就生起氣來?而且在這期間也沒有發生什麼啊,唯一的解釋就是……
果真,蘇鄴走到她身邊說:“你們兩個先過去,我跟她談談。”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羅希果斷地拒絕,拉着初末說:“我陪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