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陌奕宗征戰數月,嵐皇妃許久未見聖上,望向英俊威猛的夫君,不免臉紅心跳,「妾身給聖上請安。」

一行宮人隨她齊聲跪地。

陌奕宗視線一掃,並未看見花響,唯有先將嵐皇妃扶起身,步入廳堂。只見精緻的糕點擺滿桌,各色滋補湯羹逐一呈上,如此琳琅滿目,顯然料到他會來。

「愛妃氣色不錯。」

聽罷,嵐皇妃提起手帕輕咳兩聲,病懨懨道:「聖上莫要打趣妾身,妾身一直牽挂着您,盼您早日凱旋,夜不能寐吶。」

裝,怎就這麽能裝呢,陌奕宗的笑容越來越僵。

嵐皇妃斟茶倒水,順勢坐到他的身旁,謹慎地倚在他的肩頭,嬌嗔道:「一別數月,妾身想您想得快瘋了。您自當可憐妾身,今晚就別走了吧?」

陌奕宗緘默不語。這世間憧憬當皇帝之人不勝枚舉,但絕大部分是為了酒池肉林,其實真讓他當上皇帝,尤其當一個憂國憂民的明君,便知曉根本沒時間兒女情長,至於僅存的那點兒精力,還得「伺候」重臣之女,說不清楚是誰淫誰。

「嗯。」他將尾音拉得很長。

浴池房中,沐完浴,更完衣,他的耳畔傳來隱約的腳鐐聲,他推窗望向花苑,只見一個瘦弱的背影兒引入眼帘。

陌奕宗打發太監們先行退下,隨後朝花響的方向吹了聲口哨。

花響轉頭之際擦了把汗,不慎將手上的鮮血蹭到臉頰上。

見狀,他撐住窗欞,敏捷地躍身而出,托起她的雙手,首先看到位於掌心的細密的刮痕,又看向拔土而出的玫瑰,「你傻啊,挖東西用手。」

花響抽回手,小亮子命她移植玫瑰,不準用鏟子,說是會破壞根莖,呵,「行了,別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玩你的女人去吧。」

他若有似無地笑道:「你也是朕的女人。」

花響狠狠地盯他一眼,轉身蹲下,繼續幹活,弄完才能吃晚飯。

陌奕宗透過餘光看到賊眉鼠眼的小亮子,想必不管那廝看見什麽,都會一字不落地稟告嵐皇妃,於是乎,他蹲在她的身旁,猝不及防間撈過她的腦袋瓜,襲上紅唇。

這便是他留宿於此的目的,不過會不會達到預期的效果,還要看嵐皇妃的悟性。

唇齒廝磨間,花響顯然驚呆一瞬,因為他們沒有接過吻。此刻,她只想卯足力氣推開他,但他料到她會出現哪些反應,因此捏住她肘窩處的穴位,導致她胳膊發酸,使不出力氣。她向後躲,他便抵住她的脊背,繼而環起結實的手臂,將她牽制在懷中。

本是一場演給旁人看的戲,陌奕宗的呼吸卻漸漸不再均勻,手指不由自主地探入她的衣衫。

「幹嘛啊你!」她終於騰出一隻手捶他。

陌奕宗舔掉唇邊的血跡,那是花響的反擊,「王德才,擺駕回宮。」

「遵旨。」

陌奕宗講話的語氣便等同命令,王德才心領神會,命人抬來一頂小轎,停在花響的身邊,道:「恭喜花香宮女,請上轎。」

花響見陌奕宗已然登上輦車,不由吐出一口懊惱的長氣,憤憤地撩開車簾。

同時,小亮子疾奔入宮,「皇妃、皇妃,大事不妙!」

「一驚一乍成何體統,講。」嵐皇妃春風滿面,宮女正服侍她挑選衣裙。

「聖上、聖上改了主意,臨幸……花香宮女。」

「什麽!聖上人在何處?」

「已經、已經領着花香,擺駕回宮。」

嵐皇妃氣得頭暈目眩,抓起妝奩狠狠砸在地上,金銀首飾撒落一地。

「一個賤婢,就一個無權無勢的賤婢,竟膽敢與本宮爭寵。」她眼中溢出滿滿的恨意,恨不得將憤恨化作一把利刃,划爛花香的臉。

這頭金銀首飾亂撒,那頭皇帝寢宮之中,也正在發生一場摔瓶砸燈的激戰。不過礙於腳鐐的束縛,花響仍是被陌奕宗輕易拉上龍床,摁在身下。

「就算你不顧及我,總要顧及小的吧。」

潑墨的長發灑在肩頭,她攥緊被扯開的衣領,坐在床上緊張後退。他則是選擇充耳不聞,褪去龍袍,爬上床,雙臂壓在她的身體兩側,深邃的黑眸中盡顯迷離之色。

「朕,輕點?」

「輕什麽輕點,離我遠點,會流產。」

陌奕宗見她雙手護住小腹,微微一怔,揚聲喊道:「王德才。」

「是,奴才在。」

陌奕宗指向花響,問:「她目前這個情況,不能碰?」

王德才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如實回道:「按常理來說,盡量避免房事。」

陌奕宗雖是子嗣成群,但還真不了解孕期的門道,因為一旦妃嬪有喜,他便不用定期「例行公事」了,求之不得。

「聖上,莫讓這等煩雜之事掃了您的雅興,奴才給您宣其他妃嬪?」讓誰憋着也不能讓皇上憋着,損傷龍體那還了得。

陌奕宗長吁一口氣,這會兒才注意到花響還銬着腳鐐,「朕此刻命人打開它,只是讓你緩緩罷了,別做出不知好歹的事兒,聽見沒?」

花響自顧自裹緊薄被,沒好氣地應了聲。

伴隨清脆的響聲,她頓感雙腿要多輕鬆有多輕鬆。

她的腳踝非常纖細,感覺一使勁就能掰斷,卻受到鎖具的萬般蹂躪,磨痕看上去彷佛結滿血疤的刀傷。

陌奕宗打仗無數,渾身儘是傷痕,受傷多了,對於治療也有些經驗。他接過藥膏,搬起她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腿上,首先用白酒清洗傷口。

花響倒抽一口氣,硬是忍住沒出聲。

他見鐵鏽鑲入傷口,唯恐腐爛,所以又撒上細鹽用力擦拭。

花響疼得汗都下來了,忍不住出腳踹他,「這是肉,不是濕衣裳,有你這麽擰的嗎。我自己來。」

陌奕宗揉揉胸口,正色道:「朕乃一國之君,八百雙眼睛盯着朕,你心裏可以暫時不服,但嘴上必須服。」

花響白了他一眼,咬緊牙關自行處理傷口,動作相當利落。無意間,她瞄到陌奕宗胸口的疤痕,揶揄道:「偌大的陌氏王朝,連個會打仗的將領都拎不出來,非逼得你御駕親征嗎。」

「別廢話,御駕親征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尤其是背水一戰。」他一轉身,躺在她的身邊,坦言道:「兵權在手,睡得安穩。」

「你遲早有打不動的一天,該放權時就放權,否則只能過勞早死。」

「嘖,朕方才是誇你了還是怎麽的,再敢以下犯上,論軍法處置,輕則……」

她也嘖了聲,不以為意道:「輕則杖責八十,重則斬首,軍法我熟得很。」

陌奕宗一笑置之,隨口問道:「聽說你六歲便隨父上戰場,看到屍橫遍野,感想如何?」

花響停頓了一下,目光中透露出幾分陌生之感。

這細微的變化逃不過他的眼睛,他側起身,注視她的雙眸,道:「是傳言有誤,還是你忘記了?」

花響下意識地移開視線,漠然道:「不就是死人,缺胳膊、少腿兒,以及臭氣熏天的腐屍,沒什麽感覺。」

「說謊不帶臉紅的,別說是你,就是朕,六歲大的時候也得嚇傻。」

溫熱的氣息吹拂着她的臉頰,她警惕地閃開,質問道:「你又湊過來做甚。」

「你對朕的稱謂必須改,現在就改,重新來。」他的態度就像訓斥小孩子。

花響緊抿着唇,認真包紮傷口。

陌奕宗猿臂一伸,將她撈到懷中,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下去,別壓到孩子。」

「你真的在意這個孩子嗎?」他的視線灼爍如鏡,彷佛可以刺進她的內心深處。

花響顧左右而言他道:「你把我帶回寢宮,似乎又陷害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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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鐐皇后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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