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二）(2)

天真的崔聯越想越激動。於是，提筆給葦縣、菏鎮的領導寫了封《十萬火急請求書》。請求書的主要內容如下。我們灰村是一個1000多人的大村莊。由於村班子不合，已經給村莊和村民帶來極大的災難。半年多來，村務各項工作基本處於癱瘓狀態，很多的很有發展前景的村民致富項目和富民強村工程受到影響而不能抓住機遇啟動和發展。每拖延一日，將給集體個體經濟造成極大的損失。如今，灰村一片混亂。三天兩頭有人罵街行兇。村主任時時處處受到威脅和侮辱。眼前，旱情嚴重，小麥面臨澆灌，可是電線被偷走，變壓器被盜去。村班子因為形成兩派，無人過問此事。村民怨聲四起，罵聲不絕。如果再拖下去，灰村必然要反。災難後果無法預料。不能斗下去了，不能再爭下去了。請問，各級組織和領導，您是否有切實可行的好點子？如果有，灰村一千多村民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如果沒有良策的話，您為什麼不能聽聽鄙人的建議呢？您只要是鎮信譽黨中央保持一致，真心為百姓分憂的話，您就應該認真考慮鄙人的建議。現在，我有一個解決這個問題的良方。灰村分成兩個組…….十萬火急。請領導務必重視這個問題。崔聯的請求書，如石沉大海。崔聯無望的等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一個縣鎮領導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行與不行，沒人放個屁’崔聯生氣地說。崔聯再一次急了。情緒低迷了兩個月後，崔聯又開始上竄下跳。崔聯給那個《人民日報》的崔記者打了一個電話。反映灰村的現狀。電話中，崔聯顯得很委屈。聲音有些哽咽。崔聯告訴崔記者自己完全接受他的批評，開始真正按組織程序來做事了。可是，寫了好幾封信給縣、鎮部門，打了幾十個電話，根本沒有人理睬自己。崔聯請求崔記者繼續關注灰村的事兒。十多天後，《人民日報》給山東省委、省政府發了一封公函。公函的大意是請山東省委高度重視灰村的問題。幾天後，當時的山東省委書記吳官正，對此事作出批示。此後，省民政廳、市民政局很快作出反應。又幾天後，接到上級政府公函的葦縣縣委、縣政府，再一次坐不住了。據說，一位葦縣的領導大為光火，給荷鎮鎮黨委書記打電話的時候，顧不上保持應有的領導風範，破口大罵‘他媽的，一群窩囊廢。這麼多人怎麼就是治不了一個崔聯，這麼多人被崔聯一個人牽着鼻子團團轉。’生氣歸生氣，問題卻不能不解決。由葦縣人大常委會法工委主任、縣民政局馬局長、縣組織部的部長帶隊，組成的一個10人灰村工作組再一次浩浩蕩蕩的來到菏鎮。這個工作組，是葦縣派往灰村的大大小小的工作組中的第10個。每一個工作組都是各部門的領導親自參與。崔聯上任快來兩年了，23個月，葦縣平均每兩個月向灰村派出一個工作組。葦縣對於灰村這樣的管理成本，可以用‘高昂’來形容。可是，高昂的管理成本未必可以換來如意的管理效果。‘雷聲大，雨點兒小’崔聯這麼評價工作組。‘工作組來了頂啥事啊？啥事兒解決不了。倒象是到俺村來打牙祭的。’村民說。顯然，由於一直不見工作成效，對於這一個個葦縣派來的工作組，灰村的村民已經有些反感了。5月的一天，在家門口曬太陽的崔聯，接到鎮裏打來的電話。請他到鎮裏談談。臨出門的時候，崔聯慎重的帶上了自製的偷錄包。就是把錄音機放在一個農村常見的黑色手提包里，再在手提包側面剪開一個小口子，錄音機的錄音頭對着那個小口子。據崔聯說，這個想法主要是受中央電視台《焦點訪談》的主持人敬一丹的啟發。在一次節目裏，敬主持一一向觀眾介紹了《焦點訪談》記者在採訪中所使用的偷拍武器，其中就有偷拍包。過去，每次崔聯偷錄領導講話，都是把錄音機擱在衣服或褲子的口袋裏。但是，這樣不僅容易被發現，錄音質量也受影響，總有‘滋啦滋啦’的聲音。荷鎮政府辦公室里，縣鎮二十多個領導，表情嚴肅的等待着崔聯。剛走進辦公室，荷鎮鎮長向崔聯發話‘老崔，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有什麼要求？今天都提出來。這麼多領導都在場。我們一個一個問題幫你解決。’崔聯提出了讓在座所有領導都有些吃驚的要求：請領導們組織民主評議。讓灰村全體村民集中民主評議村兩委成員，誰的票數沒有過半，誰就滾蛋。事實上，當時的崔聯對於民主評議中自己的勝算究竟有多大，心裏並沒有底兒。他只是覺得累了，整天和老幹部、村支部鬥來鬥去，厭倦了。他的真實想法是，如果評議不上，自己就徹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帶着老婆孩子去過自己安穩的小日子。崔聯要求評議的話一出口，領導們不由得面面相覷。民主評議村委會和村黨支部，不只是葦縣，在全國也沒有聽說過這事兒。這不又和那個村務交接案一樣，弄了個全國首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