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

退婚

離開了凌亂的櫻花樹下,飄零的花瓣伴隨着習習微風簾卷長空。殤羽凝視着地上的落花,不由的回想着臨姚所說的故事中。

“這仙藥院倒是挺大的。”殤羽的臉頰上洋溢着好奇與喜悅,他望着兩旁道路上紛紛走過的葯院弟子,不禁留念起曾經在青雲門的生活。

臨姚點了點頭,扭過頭注視着眼前的大院,輕聲說道:“你不甘心就這樣對吧。”

殤羽不解的盯着臨姚,苦澀的笑了笑,悶不做聲。

“很少人能在幻術面前保持理智,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喜歡上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吧。”臨姚邁上台階,雙眸中徘徊的同情感染着周圍的空氣。

“呵,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除非命運與自己的心愿達成一致。”殤羽微微一笑,回眸眺望着那落花滿地的櫻花小路,淡淡的寒意瞬間湧上心跳。

“怕對不起城雪?要是怎麼想,本太子若是當上皇帝,念雨又會怎麼看,她這性子,肯定連看都不看我一眼。”臨姚無奈的撇了撇嘴。

殤羽咧了咧嘴角,戲謔道:“那就做一介書生吧,意氣風發,醉酒當歌。”

“如果你做我的情敵,那我連喜歡念雨的資格都沒有。”臨姚拍了拍殤羽的肩膀說道。

“哼,鼓勵她做她想做的事,讓她感覺到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我相信你可以的。”殤羽吐了口濁氣慢步走到門前,“臨姚,我有點害怕。”

“放心,我也相信你。”臨姚與殤羽對視一眼,兩人欣然一笑,走進房間。

古樸的屋內,擺放着各種各樣的花瓶玉佩,洋溢着濃郁的紫檀花香,殤羽心中的緊張,悄然收斂了幾分。

“不知少年今日前來,可是為了那紙婚約?”一道輕靈純凈的聲音徘徊在殤羽的耳邊,納蘭瑜輕笑着走到殤羽跟前。

“夫人。”殤羽咧嘴笑着,心中泛起了一絲寒意。面對長輩的發話,殤羽只是微笑的行了個禮,臨姚也跟着行了個禮。

納蘭瑜將目光緊緊的注視在殤羽身上,在心裏呢喃道:一介書生布衣的樣子,有怎能攀我納蘭家這棵參天大樹呢?

“跟我來吧。”納蘭瑜點了點頭,轉過身撇着嘴角,挑眉嘆氣。畢竟殤羽的背後已經沒有青雲門的支撐,他對納蘭家來說,不過是個累贅罷了,根本不值得一提。

殤羽低頭看着衣袖上的淤泥,慌忙拍了拍,風明的雙眸似乎看出納蘭瑜在想些什麼。臨姚冷笑一聲,不言不語。

兩人坐在椅子上,凝視着丫鬟端上來的茶,納蘭瑜輕聲說道:“這是葉國盛產的白葉茶,請二位品嘗。”

臨姚看着桌案上的金綉龍紋杯,似乎明白了什麼,簾開衣袖,輕輕的捏着茶杯,閉眼嘗着沁人心脾的茶香,隨即小酌一口。

殤羽盯着臨姚,在看了看茶杯,只是輕輕的吮了一口,滋潤了下他乾枯的嘴唇。納蘭瑜微微搖了搖腦袋,有些敵意的看着殤羽明鏡似的臉頰,眼神中的藐視被自己的理智收斂了幾分。

“少年是初到雲琅?”納蘭瑜謹慎的看着紋絲不動的殤羽,修長的手指不停捏搓着。

殤羽點了點頭,面對長輩的寒暄,他不得不回應道:“晚輩的確是初到雲琅。”

“不知少年可曾去過燕都的清苑樓,水靈的風月壇和雲琅的心御湖。”納蘭瑜話裏有話的念道。她一身華麗衣裳,玉白色的雕綉手帕更是貴族的象徵。

殤羽明白了,他知道夫人在告訴他:一個毫無權貴,身無背景的寸土,是配不上一株妖艷高貴的玫瑰的。他苦笑着搖了搖頭應道:“晚輩不曾去過夫人說的這些地方。”

納蘭瑜斟酌片刻,再次念道:“不知少年貴庚?”

“虛度十六年春秋又余。”殤羽恭敬的回應道。

“少年有何志向。”納蘭瑜的目光緊緊的盯在殤羽身上,一旁的臨姚冷笑着搖了搖頭。

冰寒的駭意猶如枝丫盤繞着殤羽的全身,他的心猶如琴弦緊繃起來。舔了舔嘴角,他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只願天下太平,國泰民安,悠閑自得罷了。”

殤羽一語道破,讓納蘭瑜有些無從下手。

“少年可知紋玉革命。”

殤羽有些焦灼,他不知道什麼是紋玉革命,更不知道紋玉是什麼,無奈之下,搖了搖腦袋哀求般的看着夫人。

“要不我出錢讓閣下請老師上學?”納蘭瑜冷笑着想迫使殤羽知難而退。

殤羽深吸了口氣,不慌不忙的出衣袖中掏出一卷紅色的捲軸,起身念道:“夫人,小生今日前來,的確是因為那紙婚約,還請夫人莫怪。”

納蘭瑜皺了皺眉頭,默默的念道:“看來,你還是不死心。”

臨姚舉起茶杯,一飲而盡,似乎像是一個看熱鬧的旁觀者,但其實什麼事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

“哦,原來真的有這一紙婚約,我還想把若兒嫁給她喜歡的如意郎君呢,畢竟他能文能武,醫術高強。”

殤羽猛的想起臨姚先前說的話,他知道夫人其實在說:想靠這婚約攀大樹,你就得有這個實力,不然,任何人都能替代你。

“夫人,小生並不是貪圖女色之人。倘若夫人不願,小生便不與之糾纏罷了,還請夫人不要駭然小生。”

臨姚轉頭看着門外的大榕樹,古老的石磚上綴滿了綠色的苔蘚,枯黃的瘦葉被曉風的擺弄着,紛紛潸然落下。樹影婆娑,斑駁陸離,搖曳的紅花嫩草就彷彿初生的嬰兒在榕樹的庇佑下貪婪的成長。

漸漸的,無形的雨滴輕擺着身子悄然砸落在榕樹的葉片上,若是沒有這參天大樹,誰有會是這些嬌生子弟在無遮攔天空下的蔭蔽。長影倒影在一旁的青水湖中,翠綠的蓮葉襯托着亭亭玉立,含苞欲放的荷花。晶瑩剔透的露珠含在荷葉之上,依在荷花之邊,彷彿熟睡的嬰兒甜蜜溫馨。

納蘭瑜微微顫抖一下,鬢髮上的金步搖顯得各外詭異。她不可思議的看着殤羽,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怎麼,是嫌我家若兒?”

殤羽連忙搖頭應道:“小生哪敢。小生何德何能配的上令愛,但在退婚之前,還請夫人答應小生一件事。”

納蘭瑜精明的目光看出了殤羽的人品,她欣然一笑,改變了先前的態度,毫不猶豫的問道:“不知閣下有何所託。”

“子仙葵。”

納蘭瑜不禁一怔,眼眸中流露出極為不舍的思緒,她剛想拒絕,殤羽便開口說:“夫人若是不嫌棄,小生成為夫人的女婿,也是遲早的事。”

話音剛落,廳上便是一陣靜寞,臨姚心機的看着殤羽,在心裏想念道:你小子,牙尖嘴利的,不僅讓夫人拿你沒辦法,還從被動變為主動。

“好,我答應你。”納蘭瑜無奈的搖了搖腦袋,越發感覺到眼前的少年深不可測。

“臨姚,你跟夫人去取葯,我想先回去看看城雪,順便在念雨身旁說點你的好話。”殤羽喜悅的對臨要說道。

納蘭瑜慢步走到殤羽面前,看着殤羽遞來的婚約,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這是師傅和二位盯的婚約,小生怎敢撕毀,還請夫人留存,以敬師傅的生靈。”殤羽注視着手上的婚約,有些愧疚的說道。

正當臨姚跟着夫人要離開客廳時,殤羽突然念道:“夫人,小生此生最大的志向,便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令愛讓嫁給她心有所屬的如意郎君,辭去一別,涕淚難忘。”

語音深深淺淺的環繞在納蘭瑜的耳邊,當她再次轉頭時,殤羽向自己行了個禮。

…………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吹畫扇。刻骨心頭難別一夢之緣,相思相憶不如愁苦思甜。”殤羽一個人靜靜走在陌路上,涼解的清風輕輕的吹撫過自己的臉龐。

“嗚嗚嗚……”納蘭幽若凝視着天空中盤旋的雙飛燕,眼眸中的憎恨與苦楚升騰到了極點。她握緊手中的匕首,痛苦的哭聲徘徊在葯園中。

殤羽盯着眼前手持匕首正要輕生的少女,心頭一怔,慌忙騰空一躍抓住了少女纖弱的手指。

“你幹嘛!”少女掙扎着,想要奪過殤羽手中的匕首。

“人生苦短,因及時行樂,你有何苦楚,想要飲劍自刎。”殤羽急忙勸阻道。他一把拋開手中的匕首,身後的勁風瞬間將少女束縛住。

“冷靜點。”殤羽大聲喊着。他稚嫩的臉頰上充滿了擔憂和焦急,雙眸中洋溢着央求與勸說。

“嗚嗚,你是誰?!”少女放棄抵抗,依在樹邊眯着眼看着殤羽。

“這話應該我問你,如果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地方,可以和夫人說啊。”殤羽攤了攤手,總算是鬆了口氣。

“我媽媽她要把我嫁給那個離蕭,你說我該怎麼辦!”少女哭訴着對殤羽傾瀉道。

“納蘭幽若。”殤羽盯着眼前的少女,默默的念道。

兩人的情遇,或許從這,開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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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殤羽,傾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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